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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草花园,从一次停摆到一生挚爱
药草,原名周百黎,早年赴日留学,学习日本地域的文化和历史。她从事园艺类图书的翻译、写作多年,主编了《花园Mook》杂志。2016年,注册公众号“花园实验室”。去年秋天,她与余传文播种了一块30米长的花境,今年她又和朋友们成立了CGC园艺俱乐部,旨在推广花园美学。
▲ 药草个人照片(摄于日本北海道)
由于疫情,药草几乎一个月没出门了。疫情带起网友们种菜的热情,她也不例外。
“黄瓜长得非常快,一个多月就可以结果,每天清早从架子上摘一个吃感觉很好。”她热衷于品尝自己种的菜。“吃过自己种的,你就不想吃外面的了。你的嘴巴是很厉害的,你会知道它们的区别。”
▲ 东武珍宝玫瑰园·日本
园艺近几年被越来越多人当作诗和远方。药草认为,“当你很浮躁的时候,可能并没有那么想去找这样东西。只有像这次的疫情,当你处在一个被迫停下来的状态,反而会去寻找一个内心的寄托。”
意外的停摆,一生的热爱
药草早年住在武汉郊外,她的童年基本是在菜园和野地里度过的。“说来很有意思,我妈是我家唯一一个不种菜的人。因为她那时候是医院的护士长,工作很忙,基本没时间。退休后她才开始种菜。”
母女俩对植物的热爱,仿佛有种相似的滞后。“日本是一个园艺非常发达的国家,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在日本我只养过一棵发财树,还是在无印良品买的——我现在如果听说一个花友到无印良品里买植物,我也觉得很好笑!这绝对是个新手!”
▲ 草笛之秋玫瑰园·日本
“其实园艺,我是在美国喜欢上的。”药草陪同先生赴美留学,突然拥有了一段闲暇时光。
“我们住的地方旁边有一个小花园,其实美国人是种得比较糙的。如果你是一个对园艺没有兴趣的人,突然带你去一个很美的花园,你也不会有太多感觉。但如果一个地方你天天去,你每天路过那里,你会开始感受到其中的变化……”爱上园艺并不是一瞬间的事,变化来自长久的时间。
“大概在20世纪80年代,日本经历了泡沫经济,它的园艺是从经济崩溃之后开始发展的。”日本园艺的发展刚好是在她离开后。
花园实验室·上海
药草与母亲爱上植物的契机,日本的园艺发展,说起来和这段时间的疫情很像——计划之外的“被迫”停下。
“因为以前从来没有悠闲过,后来这种悠闲在潜移默化中变成一种生活方式。”
▲ 花园实验室·上海
2016年,她在川沙郊区租了块地,取名“花园实验室”。只要去过的花友,无不被其中繁花似锦,绿草茵茵的动态生姿而震撼,她随性、果敢、仔细的实验精神,更是让花友们喜欢。
追求“诗和远方”,辞掉工作,买一块地创造自己理想中的花园——无疑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件疯狂的事。对她而言,“疯狂”可以慢慢扩张。
▲ 药草的花园·上海
“比如我一个徐州的朋友,他把家里房子卖了,去买了个农场。这个事情一定不是突然发生的。他肯定在之前做过很多铺垫了——他应该已经干过很多‘坏事’了!”药草像是“计划得逞”一样,特别开心。
“这个过程中,家里人应该已经对你的行为习惯了。我最早去苗圃买植物的时候,叫先生开车去,他都很生气。因为路太难走了,非常泥泞,他觉得怎么整天老在这种地方转。但当我在里面找到心爱的植物的时候,我就会非常开心。”
▲ 花园实验室·上海
现在流行一个概念“破圈”。 如今“养花”的人并不少, “我妈妈也是这样,到花市去,看见什么顺眼她就拎一盆回家。你看她种菜,她和她的朋友们其实种植水平很高,但她们从来没有想过要上网去看一看。”
这才是大多数人的常态。“为什么让花友们‘多走了一步’?为何‘入坑’?我觉得是因为交流。”
药草原名周百黎,毕业后她先后在互联网行业、外资企业的工作。成为“药草老师”之前,她默默喜欢着园艺有两年之久。论坛成了重要的催化剂。
▲ 日本东京的玫瑰园
2004年,她给自己起了个花名儿——“药草”。最早的时候,园艺爱好者是通过论坛在交流,她们会组织花友的聚会,参观对方的花园,还会一起做下午茶。“就好像你喜欢一个偶像,自己默默地喜欢也就喜欢了。但当你遇到其他粉丝,这种归属感可能慢慢会变得比那个偶像更重要了。这件事情会无限地扩大。”
这就是药草对园艺“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过程。而这其中,两座花园改变了她“植物观”。
跳出 “ 老想着怎么种 ”
谈起最近翻译的新书《时间的玫瑰》,药草坦言:“很符合我文科生的欣赏趣味。因为它不讲栽培。我喜欢古老玫瑰很多年了,它们有历史有故事——跳出老想着怎么种,这一步特别重要。”
去年药草和花友们去日本,先参观了一个非常著名的日本玫瑰园。“开头你会觉得很好,所有的玫瑰都开到爆,进去之后就哗一下——‘太壮观了!’‘太棒了!’但是当你转了一圈之后,你会觉得好累。”
三十分钟车程后,之后大家抵达了另一座花园:“所有人感觉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它好像一个不怎么说话的人。
最初,它叫白玫瑰花园,在日本千叶县,很受当地居民的欢迎。它是一座完全由玫瑰爱好者发起的志愿者花园。花园不久因为土地问题被迫关闭了,幸而在支持者们的努力下,市政府把自然公园里的一个小山谷给了他们。
“他们真的经历了很多的痛苦才重建起花园。”药草很能理解这种痛苦:“土地真的是很大的问题。花友们都很爱自己的花园,下雨打伞都会担心碰坏了花。但如果你想太多,你就开始不了。”
前年这座玫瑰园得到了世界玫瑰协会的优秀玫瑰园奖。作为一座志愿者的花园能够得到这样的荣誉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这里没有刻意种很多不同品种的花,也没有使劲儿去施肥。所有的植物都处于一种很自然的状态,让人很舒服。
一路上,药草和花友们看了非常多的玫瑰园,唯独到这里所有人都感受到:“这是一座可以看得出有爱的玫瑰园。”
另一座令她感动的花园在英国:“那是一位导演的花园。这位导演在得了艾滋病之后,回到自己的故乡。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于是到一片非常糟糕、全是石头的海滩,在上面上种了很多野生的草花。”
“不是玫瑰这类高贵的植物,那些草花就是野生的,非常奔放。你会感受到它想表达的东西,跟我们看到过的所有美的花园,完全不一样。”
她领悟到:还花草于自由,让生命得自在。再想“万一要被迫搬迁花园”的问题,她会反问:为什么一定需要一座花园?
“如果只是喜欢花的美,是坚持不下来的。修剪、拔草是很累的,这些工作一直都存在。但是大家在一起做这个事情会非常快乐。‘这是我的玫瑰,因为我参加了修剪’,这样的共享花园多好?”
“跳出‘老想着怎么种’,其实也是跳出‘一定要拥有’的观念。它们是地球上比人类更久远的生命,我们需要尊重它们。”
从事园艺书籍翻译多年,玫瑰是她最偏爱的主题。现代杂交技术如此发达,古老玫瑰对普通人而言有什么意义?
“它们不是以育种家的意志而产生的,而是生于上帝之手,我从它们身上体会到自然的伟大。”
疫情,重逢 “ 停摆 ”
去年参加东京玫瑰展,她买了一本日版书《时间的玫瑰》:“因为很特别。日本有很多类似的书,你第一眼就知道它与众不同。”
“有一个不容易发现的点——白背景的玫瑰照片。我拍过很多白背景的照片,看起来很容易,其实非常考验用光,而且玫瑰切下来几分钟之内就会干掉。”
“大作晃一绝对是大师级的摄影师。他非常敏锐,可以快速找到最好的角度。比如,名为‘不二’的这种玫瑰,它在日语里跟富士山是一个发音。他拍到了它像富士山的那个角度,换一个角度就不像了。”
“夜之冥想、普雷沃斯女爵、黄金之梦、细流……这么美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对于爱玫瑰的人来讲,这算是一本挺珍贵的书,讲了很多其他书中看不到的故事。”在书店买下这本书的她还不知道,自己马上就会再次遇见它。
无独有偶,在上海愚园路的某个咖啡厅,一个叫余传文的植物爱好者,在午后偶然翻看了一本名为Plant Style(植物风格)的英文原版书,便被书中的内容深深吸引。
他纠结了整整一个下午,“因为太贵终究是没有入手,从那以后每次想起时总有一丝遗憾,久久挥之不去。”
两位植物爱好者心目中闪闪发光的明星,他们在同一家出版社的同一个编辑室里,一前一后,各自重逢了记忆中的“那本书”。
他们也是好友——直到年前,他们还在专心筹备计划已久的线下课程。又一场停摆,打破了所有计划。
采访的最后一个问题通常是问“未来有什么计划?”这场停摆让这个俗套的问题,突然变得特别。采访发生在药草老师直播后,她的线下课因为疫情改为了线上,这是她第一次做直播。
这让她忆起曾经的论坛时代。“论坛是一个更开放的空间,可以几十万人同时在线,现在的群最多也就500人。”药草在直播中找回了这种开放性, “想把它作为一个开端发展起来。”
泡沫经济带来日本园艺的发展,美国伴读时期的闲暇,让药草爱上了园艺。她好像总能与“停摆”相处得很好。
一切都很安静,很快乐,外界的困难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和植物长久相处会给人带来什么变化?
“园艺是件很安静的事,我会花很多时间在种植物上,然后别的事就都忘了。”
夜之冥想、普雷沃斯女爵、黄金之梦、细流……令人心仪不已的玫瑰名字,背后是浪漫的历史故事。
日本国宝级玫瑰专家御巫由纪撰写,自然摄影师大作晃一拍摄,药草花园翻译,“世界玫瑰大师”获得者王国良审订,“世界最美图书获得者”友雅设计——将古老玫瑰之美化为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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