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下的书店解困4｜慢书房：客人出谜面，书店来选书

【编者按】突如其来的疫情让许多实体书店陷入了生存困境。在焦虑等待、无奈求助与顽强坚持中，亦有不少书店主动做出了积极且有效的探索。澎湃新闻记者特记录了他们的种种尝试，希望能对更多实体书店有所启发与帮助。

受疫情影响，原定于大年初五开门的慢书房直到3月2日才开门。从3月2日到3月5日，这家坐落于苏州古城里的小型独立书店只来了一位客人，店面营业额几乎是零。

好在，在门店不开的日子里，小店创始人——许涛、刘颖夫妇已想出了很多“法子”：开了微店、当了主播、发起定制，还把慢书房最经典的沙龙系列延展到了网络教室。

夫妇两告诉澎湃新闻记者：“所有能让书店活得更好的正能量方式，都值得我们一试啊。”

像字谜游戏的线上选书

2017年，慢书房开出了微店，其中有大约一百个品类的书籍和自制文创，还坚持每月更新。上个月，微店又出了三件新品：“一袋书”、“一包书”和“一架书”，分别是99、299和799元。

客人选购的方式也很别致，比如买“一袋书”必须备注一句话，表达此刻的心境，慢书房会根据自己的理解，以数本总价不低于标价的书籍作为回应；“一包书”主要面向孩子，要用三句话描述孩子的特点，由慢书房为这个小朋友配书；“一架书”的内容最丰富，可送给自己也可以送给特定的人，前提是充分描述客人对于收书人的了解，包括年龄、职业、家庭结构、兴趣、梦想或者有趣的事等，最后收书人不仅会收到10-13本书、一个实木书架，还有一封手写的信。

“在信里我们会告诉对方，我们所了解的他，以及把每一本书送到他手中的原因。如果与家中藏书有重合，可以最多退换三本。”刘颖笑言，三件产品都有点像是字谜游戏，客人给出谜面，书店人思考，然后回应答案，“也许书，会比口头的语言更能参透人的内心。”

由于实体店复工后依然客流稀少，目前慢书房里的书与文创主要通过网上渠道销售出去。许涛说：“作为一家小型独立书店，我们无法与主流电商直接竞争，只有通过特色的选书服务来增加书店的销售。复工前后至今，大约接了100份订单。之后3月8日妇女节，店里将上线女性读物礼物书，进一步加强网上销售。”

让他们感动的是，许多客户考虑到物流不便，在订单里特意留言了一句“不着急发货”，以这样的方式支持书店，“其实我这边物流还算正常，但看到这些，真的很暖心。”

举办收费类线上活动

“一直以来，慢书房的核心之一是丰富的沙龙活动，原本每周有2到3场，通过活动来推动销售。”许涛向澎湃新闻记者坦言，就目前看来，未来两个月，沙龙举办可能性微乎其微，直接让书店失去了支柱性来源。

也因此，夫妇两做了几件之前根本不想做的事：一是许涛当了主播，上了抖音，做了“鹿茸读书”，一分钟推荐一本书，与会员和书友保持线上的连接；二是刘颖上线了慢书房首个原创音频“羊毛说书”，从绘本讲到成人阅读，讲述生活中的温暖与爱；三是开了网络教室，组织“线上慢沙龙”，目前华东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唐小兵，苏州青年作家王道，历史写作者袁灿兴、赵恺等都参与其中。

除了“鹿茸读书”，另外两项线上活动都明确收费：“羊毛说书”总共50期，定价99元，目前订阅132人；“线上慢沙龙”的单次付费为9.9元，每场活动人数上限为100人。

这在免费线上活动“盛行”的当下，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9.9元，是我与书友和作者明确的，其中一半付给我们的平台。”许涛说，慢书房使用的线上平台是课堂式的，可以做到视频音频同步、读者作者双向交流，这和其他单向直播或微信语音分享是不一样的。

“我是想保持和线下沙龙相对接近的品质，强调亲切，亲近，亲和。除了交给平台的费用之外，剩下的做成公益的阅读基金。换言之，分享的嘉宾和来听课的书友，是一起做了一件公益的事，尽管是小钱，却是一份珍贵的善意。这件事，是慢书房线上沙龙公开的承诺。”

自疫情发生以来，许涛与刘颖也看到了其他同行的各种行动。“为了活下来，大家各展其能。在方式上，我觉得只要让每个客人对书店的付出能获得相应的价值回报，把生意做得明明白白、清清爽爽就好。”

联合同行，共享“独立之光”

“有出版社朋友准备支持独立书店，很好的进货折扣福利，出版社直接发货。有兴趣的书店朋友直接联系我。降低成本的每一分，都是书店的新力量。”

早在2月13日晚，许涛的这条朋友圈一经发布就引来了许多书店人的关注。

“这里提到的出版社是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在多年的交流中，华师大出版社最早最明确地提出‘小独立书店支持计划’，在折扣上一直保持着较好的福利。这次疫情发生后，他们再次提议增加福利，愿意给小独立书店低于电商的进书折扣。”许涛告诉澎湃新闻记者，他看了书单上的折扣之后，眼泪都快出来了。

“其实我们也不知是否能帮得上忙，毕竟现在大家可能还无心顾及。但我们先做出表示，具体怎么做也可以边摸索、边修正。”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文艺生活事业部主任许静笑言，“希望小而美的书店有更长久的生命力，熬到春暖花开时。”

据悉，华东师大出版社开出的折扣书单包括《局外人》、《小王子》、《追寻逝去的时光》等经典名著，还有收录苏童、毕飞宇、叶兆言、迟子建、方方、孙甘露等名家短篇小说的华语短经典系列。

目前已有20家独立书店老板加入了这项出版社支持计划。亦有其他出版社，如北京时代华文同样表示愿意加入支持书店的行列。许涛透露，部分书单已于2月底完成发货。

为什么愿意让折扣福利被更多同行知道？许涛回应：“我们之前有和一些书店老板保持联系，经常帮助他们找来慢书房的作者签名，再按照进货快递给他们。这次疫情波及面巨大，让更多小书店可以享受到福利是好事。每减少一分的成本，都是书店的净利润。”

“我们把这次福利，代号叫 ‘独立之光’。”他直言，天下书店是一家，资源共享的意义远远大于竞争，“如果一定要谈竞争，我倒觉得，应该多一些如何让阅读与读者有更深连接的探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