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谍”和“永生”：引爆韩国疫情的新天地教会

近日，韩国的新冠肺炎确诊者突破五千人，占到了韩国总人口的万分之一。

回顾韩国的数据，在2月19日之前新增确诊者人数增长平稳，处于可控范围内；自从出现被确诊的新天地教会信徒后，韩国确诊人数就呈指数级攀升。新天地教会这个被视作“异端”的宗教走进了韩国民众的视野。为什么一个“宗教”能让整个韩国陷入困境？

礼拜模式：“助攻”病毒传播

提到新天地教会，就不得不提到一个人——柳在烈。柳在烈曾经是韩国富有争议的帐幕圣殿教会的领导人，他宣称世界末日将会来临。1969年11月1日是柳在烈所称的世界末日，当然，这个末日并未到来。而后柳在烈移民美国，目前从事非宗教类的商业活动。这是典型的“似而非异端”宗教的活动模式（编注：在韩国语境下“似而非宗教[False-Religion]”指不具备宗教组成的三大要素——教祖、教理、教团，只是打着宗教旗帜的组织），宗教领导人通过恐慌吸引信徒，当谎言被拆穿时，移民海外或是突然消失。

新天地教会的创始人李万熙，则是当年帐幕圣殿教会的一名职员。1984年，他将该教会模式融会贯通，创立了新天地耶稣教证据帐幕圣殿教会，简称新天地。新天地教会的核心是向信徒灌输“拯救灵魂，成就永生”，宣称“只有十四万四千人才能够获得永生，并且享受王权般的权力。”由于其有很多反社会的教义，各大主流教派的“异端似而非对策委员会”将新天地定义为“异端宗教”。

2月9日和16日，韩国大邱一名女性先后两次前往新天地大邱教会做礼拜，事后被确诊感染新冠病毒，导致数十名新天地教会信徒被感染，韩国官方认定其为超级传播事件。

这名女性被确诊的2月18日，也成为了韩国疫情防控战的分水岭。此后几天内，不断有新天地信徒被确诊。截至3月4日，韩国累计报告5328例确诊病例，其中大邱占了4006例，而与新天地教会有关的病例是最大的感染群体，至少有2418例，远远超过其他人群。

目前普遍认为，病毒在大邱新天地教会信徒中传播并进一步向外扩散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新天地教会的礼拜模式。

一般而言，新天地信徒每周至少去参加两次礼拜，分别在星期三和星期日。每次礼拜的时间至少两个小时以上。根据韩国媒体对新天地信徒的采访，该信徒表示“参加礼拜时，人与人左右间距为20厘米左右，前后间的间距为30厘米左右，每个人都盘腿而坐用心礼拜。此外，每次礼拜前都会有三十分钟的时间热情唱诵教会歌曲，其间唾沫纷飞，很容易造成人与人之间的传染。”

新天地教会在目前韩国疫情的重灾区大邱的分会是一座9层的独栋大厦，每一层都可以容纳400名至500名信徒，每次参加礼拜的信徒最多可达4000多名，自然成为病毒传播最好的场所。

此外，新天地教会有一个严格的规定：即便出差至外地，也要在当地的分会参加礼拜。否则，信徒的上司或者是管理人员则会严厉责罚该信徒，称“若不参加礼拜，你的灵魂不能进入永生。”这种方式无疑在很大程度上加快了病毒往其他地区传播的可能性。

信徒：为“永生”唯教会是从

大邱新天地教会引发超级传播事件，并导致韩国防疫形势急转直下后，新天地教会仍然抗拒配合政府控制疫情扩大的努力，迟迟不肯交出教会成员名单，即使最后交出的名单也不完整。甚至大邱的新天地教会还指示信徒，在面对政府官员询问时应否认自己的信徒身份或去参加过礼拜的事实。

在疫情已严重威胁到公众安全乃至信徒自身的健康时，新天地教会仍如此举动，可以从两个方面来解释：由于新天地教会的传教方式的关系，向政府交出完整名单将危及其自身安全和利益；新天地教会的信徒唯教会之命是从，这给了新天地阻碍政府防疫措施的底气。

在传教方式方面，新天地教会会指使信徒撒谎、欺骗，并将之美化成是为了完成新天地的“伟大事业”所必须的；新天地也会派自己的信徒混入其他教会或一些中小媒体，借机扩大自己的影响。新天地教会担心其混入其他教会和媒体的“间谍”身份暴露，因此至今不愿意向政府提交新天地成员的完整名单。

新天地教会在给信徒洗脑时，会提出“巴比伦城”的概念。“巴比伦城”可以简单理解为“冒犯上帝的城市”。新天地在传教时，多次向信徒灌输新天地和“巴比伦城”对立的概念，“世界应该分为新天地和巴比伦”，吹嘘新天地是“天国”，而非新天地信徒则是“巴比伦城的人”。以此减少信徒与包括父母等家庭成员在内的非新天地信徒之间的联系，以便于加强对信徒的控制。

不少受采访的前新天地信徒表示“最长有三年时间没有看过新天地以外的信息....”，“因为加入新天地后和父母经常吵架”。

更有甚者，新天地在教内多次怂恿信徒“若和配偶不和，直接离婚”。这给那些对新天地深信不疑的信徒的家庭、婚姻带来了不少麻烦。很多人为了所谓的“永生”，唯新天地指挥部的命令是从，对于国家、社会、政府的命令或要求置之不理，直接忽视。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信徒会深信不疑呢？主要是因为竞争和恐惧。目前新天地的信徒超过20万，还有7万人左右的信徒正在接受培训。而新天地教义中所谓“只有十四万四千人能获得永生”的无稽之谈，使得被其欺骗和煽惑的信徒只关心教会的任务，生怕不能成为被神选中的“永生者”。新天地利用恐惧和竞争使信徒眼里只有教会，削弱国家、政府对他们的意义，使新天地成为了“国中之国”。

简而言之，新天地的信徒出于对新天地教会的维护，或是为了成为“永生者”，在教会指导部下令之前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以免给教会带来麻烦。在这种精神控制下，新天地信徒自愿隐瞒病情、不愿和政府合作，给控制疫情工作带来了很大困难。不少确诊者是在确诊后才坦白自己新天地信徒的身份，甚至有不少人对自己坦白身份感到恐惧。

（作者是韩国人，曾在浙江大学留学，目前在中国从事金融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