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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绸之路上的“西游记”（下）

2020-03-02 07:09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海上博雅讲坛

丝路上的“西游记”（上）

甘英出使东罗马

王莽时期及东汉初年，由于匈奴势力的复起，内地与西域关系断绝。班超——著名史学家、《汉书》作者班固的胞弟，公元73年随窦固出塞抗击匈奴，继而受命经营西域，花了近二十年时间来巩固汉在西域建立的政治秩序。91年，他被重新任命为西域都护。于是，西域50余国又都臣服于汉。公元97年，他派部下甘英出使大秦，试图把汉与西域的直接交通更往前推进一步。

班超画像

甘英画像

大秦，也就是《史记》中的黎轩，此时即罗马帝国（公元395年罗马帝国分裂后则指东罗马帝国）。汉朝人从传闻中知道大秦是西域的大国：“其人长大平正，有类中国，故谓之大秦。”汉朝人还了解到富裕的大秦国王“常欲通使于汉”，却被横在中间的安息人“遮隔”而不能直接与汉交通。班超派甘英出使大秦的目的，也是为了直接探寻远西的文明大国，这将有利于打破安息的居中贸易垄断地位。

甘英出使大秦的路线，只能从《后汉书·西域传》以及袁宏《后汉纪》做一点推测。大概是从当时西域都护驻地龟兹（今新疆库车西南）出发，沿西域北道西行，经新疆的喀什、莎车，越过帕米尔高原。再往西经过阿富汗到伊朗境内，然后经过伊拉克巴格达东南的“斯宾”。再前行，便到了条支：“抵条支，临大海”。

汉西域诸国图（南宋）

首都图书馆藏

多数学者认为，“条支”即今叙利亚，大海就是其西界的地中海。正当甘英打算渡海西行之时，安息西界的船人却极力拦阻。甘英望望前路上波涛汹涌、一望无际的大海，就打消了渡海西行的念头。

甘英虽然没有踏上罗马帝国的本土，但是他仍然创下了历史上出使最远的纪录，此前的汉使最远不过安息，“莫有至条支者”。而且，他的出使也大大推进了汉人对远西地区的认识。

玄奘之前的“西游记”

甘英之后，汉唐时期的中原政权，再也没有派遣过这种比较有规模，而且留下具体记载的西域外交使团了。两汉之际，佛法初流东土。魏晋北朝时期有两次带有官方性质的行动，都与佛教有关。而魏晋之后的西巡求法者，主要是佛教信仰者的个人行为。

朱士行（法号八戒）

最早的西行僧人就是三国时期的朱士行。魏甘露五年（260年），他自雍州（今西安）出发，西涉流沙，到达南疆的于阗（今新疆和田），获得“正品梵书胡本经典”九十章，六十余万言，并遣弟子十余人，护送佛经胡本还洛阳。可惜这位历史上首次留下姓名的西行僧人事迹有限，西行仅到达于阗，且以八十高龄终老于彼，因为身体衰迈，没有返回内地。

此后的求法僧中，法显（334年—420年）、玄奘（602年—664年）、义净（635年—713年）是三位功业卓著的大师。法显不仅是西行求法的创辟者，而且从陆上丝路“西越紫塞”而往，从海上丝路“南渡沧溟”而归的求法僧中，取得成功的，只有法显。

法显

法显，俗姓龚，平阳郡武阳（今山西临汾）人。自幼童时代就在山西襄垣仙堂寺为沙弥，父母双亡后，20岁剃度为比丘。30多岁的时候，法显来到当时的北方佛学中心、后秦统治下的都城长安。在这里，法显的佛学造诣得到了极大的提高。但是他有感于当时佛经不甚完备，戒律多有谬误及残缺，立志要西行佛国天竺求经。

法显西巡求法的动机是要寻访佛教戒律，其背景则是中原内地佛教的发展和僧众的扩大。法显一行五人从长安出发，经陕西陇县至张掖，遇到智严等几位同道同行。400年秋到达敦煌，作短暂停留和准备之后，经过17个昼夜，越过“上无飞鸟、下无走兽”长达一千五百里的流沙之路。然后到达鄯善（今属新疆吐鲁番市），西北行至塔里木盆地的乌夷国（焉耆），进入于阗（新疆和田），时在401年。

在焉耆和和田，法显都有两三个月的逗留，观摩当地的佛事活动，然后西行入葱岭，南下渡过印度河，次年（402年）到达北印度乌苌国（今巴基斯坦西北边陲）。这是一条前无古人的通道。法显在《佛国记》中自叹“汉之张骞、甘英，皆不至”。他是第一个越过葱岭，走通今日所谓中巴公路的中国人。

法显西行求法路线示意图

法显由此开始了长达六七年的佛教修学之旅。他不仅参观佛迹，还学习梵语，抄写律经。409年渡海来到斯里兰卡，继续搜求佛典，两年后，从斯里兰卡乘坐商船东归，横跨印度洋，航向苏门答腊（耶婆提国），途中遭遇大风，风急浪高，船漏进水，在海上漂泊了100多天，几乎葬身鱼腹。法显在苏门答腊休整了四个多月，又搭乘另外一条商船，准备前往广州，不料南海上的航行也不顺利，遭遇暴风雨，迷失了航向，在海上历尽千辛万苦，航行八十多天，于412年8月22日，在山东崂山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