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立：真实是一种实实在在的虚幻

冯立早年从医，并没有走一般摄影师的发展道路。1996年，他开始拿起相机，摸索自身独特的摄影风格。时至今日，冯立的创作已经形成了一种辨识度极高的语言方式，并得以在世界各地的知名画廊和博览会展出。当前，其个展“白夜”就正在F16画廊（巴黎）举行。作为影像艺术博览会的参展艺术家，在此次个展中，冯立呈现了他十年间在成都、柏林、巴黎所完成的一系列影像。这些作品很好地说明了其对普通城市生活的兴趣。在现场，观众的注意力总会不自觉地游向艺术家镜头中人物毫无防备的状态，这些人物既包括冯立街头偶遇的陌生人，也包括他的朋友。冯立告诉我们，他避免拍摄太过幽默或太过引人注目的场景，因为那有违其捕捉“平凡”的美学和叙事准则。在此，影像艺术博览会很高兴能与冯立对话，从而走进他的展览与创作实践。

© Feng Li, Terracotta Army, 2018. 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Galerie F16 (Paris)

PF: 《中国的白夜》和《巴黎的白夜》都遵循了类似的可识别的美学，与此同时，它们也都描绘了对比鲜明的社会和个人。作为一个艺术家，你注意到这两座城市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冯立：我其实一开始就没有去区分城市与城市之间的区别，至少在我的作品里面城市本身并不是我的重点。更多的时候我对生活在作为城市这个容器里面的人更感兴趣。

PF: 你与你的拍摄对象之间的关系是否会发生变化?比如，是否有些模特比其他模特更能调动你的反应，是否有些地方比另一些地方更容易拍到有趣的东西？

冯立：我个人更喜欢作为一个旁观者在现实中迅速用相机把我认为有趣的瞬间凝固下来。当然，我的拍摄对象除了街头的陌生人也有我身边的家人、朋友。除了靠直觉抓怕，我有时也会和拍摄对象互动，就像一种游戏，寻找更多拍摄的可能。

© Feng Li, Yangtze River, 2019. 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Galerie F16 (Paris)

PF: 能否请你解释一下“白夜”这个标题？它指的是什么？

冯立：白夜的名字源自于我2005年经历的一场奇幻之夜，身在其中脑子里面自然地就跳出“白夜”这两个字。从刚开始追求现实中那种虚幻的真实感，到后发现真实是一种实实在在的虚幻。

PF: 《他》系列以有趣的方式捕捉了生活中平庸和贫乏的时刻。但有趣的是，在一种文化中被认为是平凡事件，到了另一种文化中可能就不是。那么，是什么吸引你从这个角度来捕捉生活的?

冯立：应该就是一种直觉和本能，很多莫名的瞬间就像不期而遇的默契一样迎面而来。

© Feng Li, Maiden, 2018. 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Galerie F16 (Paris)

PF: 这个系列中你最喜欢的作品是哪一张？能跟我们分享一下这张作品背后的故事吗？

冯立：这次展览所选择的照片是我2017年之后拍摄的。它们看上去有的荒诞，有的美丽，还有的超现实。总的来说，这些照片背后并没有什么故事可言，它们不是一种叙事，而是一种隐喻，或者是寓言。

PF: 你标志性的摄影技术/风格包括使用闪光灯。使用闪光灯对你试图呈现的对象有何影响？闪光灯是否会干扰你想要捕捉的最后镜头？

冯立：对于闪光灯的应用其实是简单地基于我技术上的需要。闪光灯可以把我看到的瞬间凝固下来，我不需要随时去考虑光线的变化。当然意外的是，闪光灯从某种意义上也像极了我学医时候，医院里面的无影灯，或者是一种舞台的灯光，可以过滤掉那些不必要的干扰。

© Feng Li, Acrobatics, 2019. 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Galerie F16 (Paris)

PF: 如何避免摄影变得/被呈现得太过戏剧化？

冯立：当照片看上去好玩或者有趣的时候，就能避免这个问题

PF: 这个系列持续了十年，并在这个期间不断发展。作为一名成功的摄影师，你对那些年轻的摄影师，尤其是立志长期创作某一主题的摄影师，有什么建议吗？你又是如何保持自身的创作热情和动力的呢？

冯立：如果你对一件事情保持足够的热情就不需要坚持什么了，因为你会从中享受到足够的快乐。保持对生活的敏感，生活永远是创作的源泉。

© Feng Li, Cat, 2019. 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Galerie F16 (Paris)

PF: 此次F16画廊所呈现的限量版展览画册中有何亮点?

冯立：这次的展册是策展人的创意，从时尚角度分析解构和重建了我的摄影可能。展册的设计致敬了时尚品牌YSL早期manifesto的形式，以报纸尺寸为大小，没有图片说明，排版上特意上下颠倒阅读的顺序，让图片和图片之间产生更多的语境。

© Feng Li, Cloud, 2017. 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Galerie F16 (Par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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