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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读偶拾︱战争的利润与竞选的开销
一
1月3日,当美国“公然暗杀”伊朗革命卫队圣城旅指挥官苏莱曼尼(Qassem Soleimani)时,笔者“表错情”,以为中东会爆发大战,哪知伊、美两国领袖处理此事的手法展现了高度智慧,双方的“世仇”当然难分难解,“适当”时机来临必会大打出手,但现在时机未成熟,伊朗遂做了一场表演,既可向国人交代(令反政府的民情降温),又让美国足显其“无偿杀人”的霸权,终使这场“大戏”只有急鼓繁弦而主角未登场便匆匆落幕!
美国弹无虚发,“越境半空杀敌”,不分青红皂白的国民,莫不视之为白人“牛仔”大杀红番土著而充满“英雄”感,稍后投特朗普一票,可能性甚大;对高端阶层,从这场“国际冲突”中牟利的,真是数之不尽;这种说法十分抽象,而且活跃于股市的所谓“相反论者”,可能“偷鸡不着”,无法获利。不过,据美媒爬梳上市公司的账目,多名“有关人士”的确因此赚了大钱。
美国在海外用兵,不管虚张声势,或真的引爆战争,均有利军火工业的盈利增长,而利润之厚薄多寡,以战争是否真的爆发而定。炸死伊朗重要政治人物(军事强人),虽然只令美伊剑拔弩张,但“五角大楼”五大军火供应商洛歇马田、波音、通用动力、雷神(Raytheon)和诺斯罗普·格鲁曼(Northrop Grumman)的决策者,其身家莫不因公司股价涨升而膨胀。据华尔街“密探”的统计,这“五大”的行政总裁持有本公司的股票,在暗杀之前,共值三亿一千九百万(美元,下同);消息传出后,举世哗然,但股民认为局势高危,有关国家必添购军备,争相吸纳其股票,军火股价钱遂上升,这批股票翌日便值三亿二千六百万。股价闻枪炮声上扬的情况,是华尔街常态,“资深投资者”当然不会忘记十九世纪初叶伦敦银行家罗斯柴尔德(N. Rothschild)有闻炮声(或街头溅血)便入市的名言。“911”惨剧发生后,当时“五大”总裁手上的股票,于2001年至2005年间升了百分之一百零八,与其间非军火企业的行政总裁持股值只升百分之六,相去何止万里!中环人皆知,企业均以“认股权”的优惠价配售股票给公司高层,作为所谓“长期诱因计划”(LTIP)的主要部分;企业用此法以补员工薪金不足,是聪明的两利(股东及高级职员)之策。
美国波音公司总部有见及此,共和、民主两党的资深政客,如已故的麦凯恩和正在角逐民主党内提名总统候选人的桑德斯,曾分别提出议案,规定“接受纳税人资助企业的CEO年收入不得超过总统(当时为年薪四十万)”及“‘五大’总裁年收入不得超过有关企业普通员工平均年薪十五倍”,但均不获国会通过……立法限制企业决策及执行人员的收入,等于无法聘请最精明的干材,对企业经济发展无利有害,这类提案无法立法(却足显提议者对低端人士富同情心),在典型的资本主义社会,不足为奇。
军工企业行政总裁的收入,既与股价挂钩,战云密布他们手上的股票,水涨船高,理所当然;那些未入“五大”的军火企业,如制造谋杀苏莱曼尼的无人飞机MQ-9 Reaper的通用原子公司(General Atomics),由于未上市且曾获政府资助(如2018年获拨款二十八亿作为研发此机种的经费),其职员的薪酬即秘而不宣,但业内人士相信其收入“极具市场竞争力”,即不会低于“五大”的决策者。应该一说的是,上述这款无人机,“全副武器”(携四种最先进的导弹包括激光导向的GBU-12)“零售价”六千四百万美元。对此笔者是外行,唯从售价可窥此机之先进及杀伤力之强。
显而易见,时局紧张,热战一触即发这种情势,是军火企业发大财及其决策者财源广进的良机。有这种与战争挂钩的利润诱因,“世界和平”只是可望不可即的虚幻愿景!
二
今年11月举行的美国总统选举,已开始进入“热身”阶段,预测谁人当选,对我们置身度外的外国人,既难准确拿捏,亦没什么意思,倒不如看看这些“热心服务国家”的“社会贤达”,为达此理想究竟要花多少银两——一般的情况是,资金主要来自“众筹”、所属政党的补助及政客的私囊。
竞选活动是“倒钱入大海”的玩意,因为与之有关的活动,不论大小,在在需财。助选团队、交通及广告开支以至“啦啦队”(荧幕上看候选人出现时台下必有一批“拥趸”摇旗欢呼,这些人,十之八九是公关公司请来的闲人),都乏财莫办。这些看似琐碎的开支,加起来莫不令方外人大吃一惊。
自从林肯(1863年当选第十六届)总统以来,总统竞选经费届届上升,这当然与平均通货膨胀年年上升有关,但竞选活动愈来愈多姿多彩且牵涉面日广,才是主因。
迄今为止,最昂贵的竞选为2016年特朗普与希拉里之争,这场竞选的所有角逐者(包括那些未能入围的),一共用去二十四亿!其中希拉里和特朗普依次花掉七亿六千八百万和四亿五千万——特朗普自己拿出六千六百万,财富不及对手“零头”的希拉里一百四十万。在一般人的想象中,竞选经费最充裕者获胜,事实确是如此,不过,例外亦非不常见,比如这次选举,花钱较多的希拉里便输给不按牌理出牌、有点疯疯癫癫但能投多数选民所好的特朗普!
桑德斯特朗普今年为角逐连任,打算筹款十亿,看目前的声势,难度不大;他的主要对手,不是刚在初选胜出的桑德斯,而是身家净值六百一十亿(世界富翁榜排名第九)的传媒大亨、彭博社(Bloomberg)老板布隆伯格(M. Bloomberg),他因为财富“太多”,落场竞逐时便宣布经费自供自给,不必假手“众筹”,意味着他的竞选经费没有上限,当然,这要看选情而定,如果支持者寥寥声势不盛,作为一名精明商家,布隆伯格必会当机立断“止蚀”。
布隆伯格布隆伯格去年11月中旬宣布加入角逐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提名赛,当时出资两亿,至今年1月底,在脸书和谷歌的广告费“最少”已达四千七百万。
读者也许(肯定)会问,这些政客和巨贾,何以会“出钱出力”为“国家服务”?答案很简单,他们不过为追逐私利而作出“有偿奉献”而已(失败的当然只好承受损失)。经济学家布坎南(J. Buchanan,1986年诺奖得主)的“公共选择理论”(Public Choice Theory)指出,政客、商人和公仆,都是有血有肉的理性人(亚当·斯密笔下的“经济人”),他们因此都在追求私利(当然,在此过程中“世人”有望受惠),而私利有无形(非物质如名誉)及有形(物质如金钱)两种。正是这点单纯的动机,才令有些人奋不顾身,投身政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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