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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之下,诗歌还是诗歌,该如何即如何

2020-02-22 08:02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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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育邦 文学报

春天的气息近了,人们逐步开始恢复日常的生活、工作,心中存有同一个期冀:疫情早日过去,和家人、朋友看尽春日繁花。也因为抱持着这样的期待,人们一直关注着、坚守着,本报自春节起开设的“此刻 ·我们”栏目,持续记录疫情下作家们的生活和思考,今天继续分享给大家。

某种意义上,诗歌是情感最敏锐的探测器,因而武汉方舱医院一名护士的组诗才引发了如此多的感动。但阿多诺说,“奥斯维辛之后,写诗是野蛮的”,汶川地震时诗人朵渔说,“今夜,写诗是轻浮的”,这让我们不禁思考:疫情之下,诗歌何为?

诗人育邦的回答是,诗歌还是诗歌,该如何即如何。在他看来,如果一场事件正成为你的文学事实,沉入心底,在时间与生命的双重行进中,必然有一天有一个特定的时刻彰显出它的意义。无限纷繁的世界将在诗人的生命中沉淀、分化、积累、激荡、发酵,直至重现显现、升华,凝固为他生命中的“一曲音乐,一声细语和一个象征”,最终成就诗、完成诗。

疫情之下,诗歌何为

育邦 | 文

南京

岁末年初,新冠肺炎疫情肆虐大地。在这样严峻的时刻,作家是不是该有所表达?

作家是不是知识分子?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是,至少在广义上而言。从提供或传承人类理想价值的角度看,作家无疑从属于知识分子的范畴。但一名作家一旦要进行创作,他是“弃世而独立”。福楼拜说,创作者必须摒弃整个世界,以蟹居于作品之中。他本人也是践行此道的。他赞许放弃人世的姿态,以便更好地投入到“作品的玩石”之中。作家正当的形象应当是以自己的背影站在人世地平线的尽头。也就是说,假如这一形象能够存在的话,就意味作家的意愿是:一是对世事的厌倦;二是隐遁于自己世界的要求;三是对彼岸世界的欲念。

创作者必须摒弃整个世界,以蟹居于作品之中。

福楼拜

但我们并不要求所有作家都成为福楼拜那样的作家,在作家中必须有人作为代言人,为这个有着丰富文化内涵和深刻思想群体发出他们不容混淆的声音。

一名作家,不管是诗人还是散文作家(小说家),在某些时刻他必然是作为知识分子而存在。朱利安·班比在《知识分子的背叛》中指出:“知识分子的作用不是去改变世界,而是忠实于理想,我以为这对于人类的道德是必要的(对于人类的审美,更是如此)。”如果这样的说法成立的话,那么我们要忠实的“理想”是什么呢?在灾难到来的时候,我们又要忠实于怎样的理想呢?

“一旦你开始写作,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已经介入了。”

——萨特《什么是文学?》

萨特强调作家要介入生活,文学要介入生活。我想,他所说的“作家”也正是基于知识分子这一角色的定位。在各种特定的时刻和环境中,作家介入生活是必要的,因为一个作家无论如何都是作为一个社会人而存在的。正如萨特所言:“作家处在的具体环境,就是我们所生活的这个时代,他写的每一句话都要引起反应,连他的沉默也是如此。”他们可以对任何事件发表支持或反对的意见,表明自己的立场,这也是他们作为知识分子的责任承担。

坦诚地讲,我反对任何充满实用主义的文学,无论它们的出发点是多么的高尚。我对功利主义的诗歌犹为过敏,因为我们对于文学艺术的判断并没有因为战争或者其他灾难的到来而彻底改变。但从“作家(诗人)介入生活”的角度,我又认为绝大部分写了“抗疫诗歌”的诗人是可贵的,他们部分地承担了诗人作为知识分子的道义和使命,不管这些诗歌达到怎样的水准。显然,在这里,我愿意相信他们实践的正是萨特所言的。

这些为时世而写作的东西中,有不少一旦从特定语境中撤出来看,不可救药地陷入了应制文学的泥潭,成为某种单调声音的传声筒,作者或主动或被动地成为一种手握文字技艺的工具,作为艺术的文学已经无耻地堕落在功利主义的沙滩上,她渐渐地枯萎,以致丧失生命力,在时间的长河中逐渐干涸。

萨特极其清醒地指出一个作家必须认真地对待自己的创作,他说:“我们不愿为自己写出来的东西感到羞愧,也绝不愿意说自己言之无物。”我想一名诗人尤为如此。

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之后,几乎在极短的时间内,在这诗歌的国度产生了大量的与此有关的诗歌。我们不禁要问:灾难之下,诗歌何为?

我的回答是,诗歌还是诗歌,该如何即如何,无为即有为。若强调有为,定然无为。

我相信,如果这场事件正成为你的文学事实,沉入心底,在时间与生命的双重行进中,必然有一天有一个特定的时刻彰显出它的意义。那一刻,它将由一个生活现实转化为文学事实,成为一支乐曲或一首诗歌的基调,这将是多么值得庆慰的一件事啊!普鲁斯特在《追忆似水年华》中这样表明:

真正的艺术,……其伟大在于重新找到、重新把握现实,在于使我们认识这个离我们的所见所闻远远的现实,也随着我们用来取代它的世俗认识变得越来越稠厚、越来越不可渗透、而离我们越来越远的那个现实。

有一些人不知疲倦地以诗歌的面目出现在各种生活场景中,以为他们的到场就是完成了一种职责、一项不朽的业绩,就像人们参加一次会议或一场婚礼一样。这些诗歌留下什么?是悲悯,是美,还是艺术?只不过让我们看到了某些人是怎样借助文学之名来玷污文学的。当然,也有一些诗人是严肃地对待这种类型的诗歌写作的,他们的急就章显示的是个人才华。当这种书写成为文学真正的内在要求时,我们将会看到一批杰作出现。

博尔赫斯在《诗艺》中写道:

“要看到在日子或年份里有着

人类往日与岁月的一个象征,

要把岁月的侮辱改造成

一曲音乐,一声细语和一个象征。

要在死亡中看到梦境,在日落中

看到痛苦的黄金,这就是诗

它不朽又贫穷,诗歌

循环往复,就像那黎明和日落。”

作为诗人,他要忠实于自己的真实感受,无限纷繁的世界将在他的生命中沉淀、分化、积累、激荡、发酵,直至重现显现、升华,凝固为他生命中的“一曲音乐,一声细语和一个象征”,通过对岁月侮辱的改造来成就诗、完成诗。

新媒体编辑:何晶 图片授权自摄图网

原标题:《【此刻 ·我们】育邦:疫情之下,诗歌还是诗歌,该如何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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