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与财政｜疫情多大程度上影响经济增长？如何保增长？

新冠肺炎疫情短期内对中国经济社会运行产生了不小冲击。我们集中力量研究、分析了疫情对2020年经济增长影响，做出了一个大概判断，并且提出对策建议。

说明：（1）我们对疫情影响期限假定为3个月即2-4月；（2）由于时间紧迫、最新统计数据未出或不全，我们使用全国多个年度、季度和月度数据及其增长趋势和相应的经济学方法进行估算,不可能很准确。（3）这一次疫情与2003年疫情对经济运行影响不同，那一次中国经济总体处于上行趋势，所以，2003年的GDP增长率是明显高于2002年的。而这一次中国经济处于下行趋势中，对经济增长的负面影响更应该重视。

一、对经济的总体判断：

1，消费、投资、进出口三个维度：对消费影响最大、尤其是春节消费，而且后续几个季度难以补偿；对投资短期内也有影响，但是后续季度里可以赶上进度、甚至增加；对进出口也有影响，后续季度里也可以补偿，全年总量基本不会受影响。

2，产业维度：受负面影响最大的消费性服务业即餐饮、旅游等。房地产业的数据下降主要不是疫情所致，本来就是下行趋势，只不过正好时间上与疫情重叠，不要误判。

3，企业维度：受负面影响最大的是民营中小企业，主要是春节后难以及时复工，他们又担不起延迟复工的代价，可能一部分会破产或关闭。

4，人群维度：主要是需要打工的农民工和农民，他们既需要打工挣钱、又不敢外出，这也正是与中小企业复工难相对应的。

二、对2020年GDP增长的影响：造成损失估算超过1.5万亿

1，消费（含餐饮、旅游文化、电影票房、社会零售几大块）

全国消费加总损失为1.6-1.65万亿元。疫情解除以后，消费肯定会迅速反弹、恢复到正常水平，甚至一些消费会在后续时间里略有补偿性增加。但是，一季度、尤其是春节期间消费的特殊性，基本上不可能在后续时间补偿，因为2020年不会再有一个春节和春节长假。

2，投资:疫情对投资总量影响不大

2020年第一季度全国投资规模，相对于2019年同期，大约减少7000亿左右，主要是房地产投资减少、政府基建投资和大型国企投资1-2月因疫情而延期。前面说了，房地产投资减少是产业趋势所致，主要不是疫情所致；民企、尤其是中小民企投资乏力，也是2019年以来的趋势。政府在制定2020年经济目标时应该将这两项考虑在内了。政府基建投资和国企投资，后面都会补偿、甚至增加，全年不会受影响。所以，总体而言，疫情本身基本不会对全年投资总量和增长率产生影响，2020年后三个季度投资的反弹能充分抵消第一季度7000亿的投资下降，可以忽略一季度减少的7000亿。

3，出口：一二季度下降，全年大约与去年持平

预计一季度疫情叠加春节因素，出口大约降低10%左右；二季度出口大约降低5个百分点；从中长期看，伴随疫情转好，再加上中美贸易改善等有利因素，二季度后进出口会迅速恢复性增长，预计全年大约与去年持平。从总体看，净出口增速也会与2019年持平，不会托全年经济增长的后腿。当然需要做一些后续的努力。根据2003年疫情和经验，也是如此。如果疫情时间持续更长、隔离措施进一步加强，负面影响将会增加。

总之，疫情已经给2020年GDP造成了1.6-1.65万亿的损失。

三、疫情防控中创造的GDP：6300-6400亿元

为了应对疫情，2020年第1季度额外创造的GDP：6300-6400亿元。主要包括：

各级财政投入；居民家庭抗击疫情对防疫产品增加的直接需求；企事业单位以及非政府社会组织等抗击疫情对防疫产品增加的直接需求；相关防疫企业增加的生产和投资；因为疫情导致生产、学习（例如网上学习需要购买或更换设备）和生活方式改变增加的投资和消费。

也就是说，为了应对疫情，创造的GDP大约有6300---6400亿。已经损失的1.6-1.65万亿，被这6000多亿抵冲后，还有1万亿左右。如果不存在后续政府投资支出增加对GDP减少的对冲，也不采取其它措施，2020年中国GDP增长缺口约为1万亿元左右。2020年中国GDP如果按计划在2019年基础上增长6%，需要新增6万亿以上。损失的1万亿约占应该新增的六分之一。但是，不可能不采取措施，肯定有可行的措施，可以保证GDP增长率不低于6%。

四、政策建议：多措并举保GDP增长

建议采取各个方面的措施应对疫情。在此，只是重点从保GDP增长和宏观经济运行的维度提出政策建议。

1，增加政府投资，在经济不景气、遇到重大外部冲击时，凯恩斯主义的政府投资是最可行、负作用最小的或者最不坏的措施。

主要两个方面增加：一是开发新的经济增长点。主要是加强公共安全体系建设，以提高应对公共安全（公共卫生、地质灾害、网络信息）事件的能力。这一次疫情危机反映了该方面能力的不足，增加投资、建设刻不容缓，硬件软件体系的基础投资都有很大缺口。这些主要是公共品，主要靠政府非政府公益组织（例如红十字会）投资；二是修改政府的基建投资计划，增加政府的基建投资。

只要这两项投资的投资乘数能达到1.3左右，政府投资再多增加7500亿，就能增加1万亿左右的GDP，保证6%的增长率。如果政府的投资乘数能够再有所提高，政府就不需要增加投资7500亿。如果国有企业适当增加技术改造投资，政府也就不需要增加上述那么多的基建投资。如果政府和国有企业都还增加更多基建和技术改造投资，2020年的GDP增长可能会超过6%。

这个由政府决定和选择。我们还是建议不必太多增加政府投资，因为短期内太多投资也有负作用、降低投资效率和影响后续年份的投资。

2，政府增加基建投资的资金来源：建议政府适度扩大财政赤字或由政府担保、投资平台通过政策性银行贷款。不要过于担心政府债务。政府债务有风险，但是不要夸大风险，只要用在钢刃上就是合算的。更何况中国政府的特殊之处是：有众多国有企业和国有资产做后盾。

3尽量为复工、施工创造条件：尽量为企业复工创造条件（许多省市已经采取了众多措施）；能开工的投资项目加班加点施工；还不能开工的，做好其他准备，一旦可行，加紧施工。

4，选择性鼓励一些重点领域及其企业在原有计划基础上加大技术改造投资，增加部分的资金贷款，财政可以适当贴息。

5，政府增加的投资适当向农村基础设施建设倾斜，增加一些以工代赈的工程，针对贫困地区和贫困人群，安排安排就业，同时也改善经济社会发展条件，提高扶贫的精准度，一举几得。特别是保证2020年扶贫攻坚目标的高质量完成和持续维持，防止疫情导致部分人群返贫。

（ 作者黄少安系山东大学经济研究院和山东发展研究院院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