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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疫前线丨一家四口全部感染,患者感恩方舱医院“再不用到处求医了”
同济大学附属东方医院国家紧急医学救援队在武汉抗疫已经一星期了。2月7日,医护人员分批进入武汉客厅方舱医院以来,每天是如何度过的?来听听华晶、赵黎明、黄国鑫三位党员,请他们讲述“战壕”里的日子。
华晶: “建议发动群众,让患者学会自我管理”
“一天下来,感触颇深。我想跟上级提个建议。”2月10日他刚刚下夜班,同济大学附属东方医院呼吸内科医生、中国国际应急医疗队(上海)队员华晶这样感叹道。
从下午2点到夜里的班,华晶值守的B厅来了百余位患者,其中还夹杂了一部分病情较重的。他的工作是要完成患者病情的评估、病历的书写、医嘱的开具以及所有病人的安抚和特殊病情的处理。“我当班时,B厅开始接受患者,他们一批批从大巴车上下来,进到舱内。我们医护的工作量瞬间剧增,我一个人要完成平日里住院医师和主治医师两个人的活。”华晶说,一个班下来,我收治了30多名患者。加上前面,前后两个班下来,收治六十多位新患者,同时还要处理管辖区域内两百位患者的突发状况。
华医生说,入舱的患者有的很乐观,不一会儿就和邻床呱呱个不停;发病早的、时间长的给刚刚发病的绘声绘色地讲述自己的故事、体会,听得病友一会儿开心大笑、一会儿紧蹙眉头。看着高声大语的身边病友,听者对我说:“看他,生了那么久的病,现在还是活蹦乱跳的,个把马的老子凭么事吓不过?!”武汉话(不必害怕的意思),华晶医生似懂非懂的。
华晶说,虽然有些人开始不想进来,但也不想在家里传染家人;有的人就是想进来,不想在外面乱窜求医,有的甚至是变着法子混进来的。但也有个别进来又想出去的,我问他,他说他害怕。
华晶说,跟A区相比,这个班是B厅第一次收治患者。B厅的防护设施更齐全了,以前我们A厅还自己准备长筒鞋套,在B厅武汉已备好了,我们的防护设备还是够的。跟A厅相比,B厅进来的病人数量大且快,“嗡——”地进来了,里面就有些乱了。大家四处乱走动,护士长高音喇叭劝导,要大家坐在床边等待问诊,但效果并不明显。
诊治方面,对于我们有过一次进舱经验的医生来说速度明显快了,我前天收治二十四、五,昨天三十五、六个患者了。但部分队友速度相对较慢。因为患者涌进来太多,我们也很难去跟他们去交流、指导;而且,B厅内两名医生共用一台电脑,我就和搭档错开来录入病患资料,以节省时间。
“一天下来,我也发现不少问题。其中最要紧的就是如何更有效地管理这种大客厅式病区?”华晶说, 我想建议指挥部,不仅要加强医护对流程和系统的熟悉,还要发动群众,让患者学会自我管理。B病区里每一个小隔间12 名病人,其中往往有两三名年轻的白领患者,他们大多个人素养不错,且有管理经验。把他们选成寝室长,这样医护抓头羊,管理就方便多了。
“寝室长一上任,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管理乱走动的问题。”华晶说,方舱里面数百上千人,留给患者走动的空间很小。如果走动的人多,穿着隔离服的医生护士,他们的视野只有90度(平时是180),视野受限就难免碰撞患者,有可能造成服装破损,风险很大;再者,乱走动还耽误问诊。医生问的时候他不在,或者问毕后发现他并没有在护士那里登记,结果就造成漏诊、重复诊断。“医护人员在里面最长只能呆6小时,长了口罩就会有风险(4小时),我们目前普遍都要在舱内工作8小时。”华晶说,所以要选寝室长。
当班期间,华晶问了一位又一位患者,下医嘱:护理程序、护理级别,使用药物。他说,大多数病人比较稳定,多数只需药物或不服药物都可以。
为什么有的人不需要服药呢?“不服药的患者,是这些病人早期服用过,或服药快结束了。还有就是病情明显好转,只是局部感染了,且在转好。”华晶解释道。
此外,舱内很快就有病人要出院了,“但需要两次复查核酸阴性以及影像学检查好转才行。目前这些工作还在协调中。” 华晶说。
谈到新冠肺炎病毒的特点,华晶医生普及道:“传染性极强,致病力相对较弱,男性易感染,有基础疾病的人容易进展为重症。”
他说,这个班下来,对两名女患者印象比较深刻。一位非常焦虑,交谈中明显能感觉到她语速很快,她说:自己和爱人都是新冠患者。爱人在另外一所医院,也不知道目前病情,孩子只有寄养在亲戚家里。非常想出去,想见孩子。说着说着,眼泪就像断了线似地流。我的安慰也不起作用,只能一边听她倾诉,一边握着她的手,让她有安全感。最后她和我说,其实她有抑郁症和精神分裂症,而且每天口服三种药物维持。她恳请我一定要给她最好的药物,哪怕把精神类药物停掉。我一边叙述她的病情和治疗方案,一边解释、安慰,最后她终于安静下来。还有一位阿姨,在我看完她的病历资料后,提问的所有问题都和她的症状完全符合,甚至还知道她家在养鸟。于是,她对我非常佩服,还跟隔壁床位的患友说遇到神医了,本来明天女儿联系了汉口医院的床位,她也不转走了。
华晶医生进入方舱医院。赵黎明:“一家四口都被感染的遭遇让我很难过”
同济大学附属东方医院呼吸内科医生、中国国际应急医疗队(上海)队员赵黎明的班是从下午两点开始的,一直上到晚上9点30出舱。进舱的背影,就像宇航员。
“穿上这套防护服,手脚就是笨笨的。”赵黎明医生说,截至2月10日东西湖的武汉客厅方舱内已经收治了1213个病人,数字还在快速增长。
赵医生说,我们在方舱内的工作主要包括收治患者,病史、服用药物等的问询处理,给与一定的药物治疗,同时与他们进行交流,给与一定的心理治疗。大部分病人抱着感恩的态度,他们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再不用到处求医了”,在家隔离可能会引起家人感染,有很多都是一家人全部发病。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位24岁小伙子的一家人,外婆新冠肺炎去世了,妈妈染病住在另外一家医院,父亲和他住在我的值班病区。我刚接触时,小伙子情绪低落,我一边去安慰一边打听他妈妈的情况,晚上小伙子听说妈妈情况好转后,情绪开始好起来了。武汉人民真不容易。
“这次的物资保障很充分,每个病人国家都花了很多钱,每人一件部队的新款保暖军大衣就接近1000元。食物免费按需随取。各种保暖设备都挺好。”赵医生描述方舱内情形说,虽然这是当代史上第一次“通铺式”医院,但里面还是用一面面隔离墙分出病房的样子,给人心理上感觉较好。入住的患者以普通型肺炎居多,聚集性发病居多,病程比较长,感觉一般都超过两周。他说,新冠肺炎分成四个类型,轻症,普通,重症、危重,我们这里只收前两种。武汉客厅方舱医院的A、B、C三个厅,收治患者可达1500多人,每个厅每班6-8名医生、16名护士。这里的护士这里没有输液、一般不需要照顾患者生活,故而护理操作少一些,但维持秩序的工作在初期较重。2月10日,按照应收尽收的原则,不少65岁以上的患者进来,生活护理的担子又重起来。
赵黎明说:“两个班下来,我诊治了42位病人,轻症约占30%,普通型占70% 。所谓普通型,是指那些CT有病变,临床症状轻微的患者。”
两个班累积下来,我的耳朵差不多都磨破了,医用N95口罩套头佩戴的,厉害!”赵黎明说,现在正规了,我们一个班下来,一般都要休息48小时,感谢国家的安排。他说,两次班下来,发现患者多为家庭交叉感染、聚集感染。因此建议,针对武汉的疫情,还得国家加大调配医护人员和设备的力度,只有应收尽收,才有可能遏制疫情蔓延的势头。
入舱的赵黎明和战友们黄国鑫:“中药受欢迎,我很欣慰”
药房这几天主要给患者用的哪几类药呢?
“主要是抗病毒的中成药,如莲花清瘟胶囊。中药方剂。”同济大学附属东方医院药学部药剂师、中国国际应急医疗队(上海)队员黄国鑫,一边发药一边回答,中药用来抗病毒,是汤剂,味道闻起来不错,都是当天熬制、当天分发到方舱里的。黄国鑫的大夜班从9日晚8点一直上到10日晨8点。
他立刻给我展示方剂里的各味药名,像苍术、陈皮,姜厚朴、草果等等,总数十种左右。“方子都是新冠肺炎第五部治疗方案中的中药方子,分为早期、中期、恢复期三种,每一种的药剂都不一样。”黄国鑫说,这几天的情况看,我认为方子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当听到赵黎明医生说,大家反应不错。黄国鑫立刻表示感到欣慰:“那就太好了,经历黎明前的黑暗,曙光就在眼前。期待早日脱去口罩的那一刻,感受樱花的绽放。”
“武汉人民太苦了!真希望他们早点好起来!”黄国鑫告诉我,今天一个大夜班,我们药房就入了超过1500袋汤剂,每袋200毫升。经我手发放的加汤剂,今天共发了1026盒(袋),汤剂经我手发了300多袋。
黄国鑫说,药房医生和舱内的医护不太一样,排班上必须优先服从方舱,方舱外的时间我们还要做移动医院工作,日常负责队员的用药需求。理论上我们方舱里是12小时一档班,基本做一休一。休一的医生白班还要做救援队工作。人手紧,要顾全大局,任何时间里队员有不舒服的,我们必须随叫随到。他给我看他的脸,腮帮、鼻梁上宽宽长长的勒痕,但他依然表情轻松的样子:“战士,就必须冲锋。”他说,救援队就是战时的样子。快速集结、快速进入战斗状态,快速获得战场的主动权、控制权,我们上海东方医院国家紧急医学救援队长期以来就是这样训练的,所以药品分类归档迅速派上用场,那都是小事情。“我们必胜,武汉必胜!”
救援队党支部书记徐红福表示:“在队里十五名党员的示范下,全队55名队员个个都是好样的!”
黄国鑫的药师团队药房里的汤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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