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美女博士杀夫案：和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在一起，是灾难

编者按：“杭州杀妻案”受到大众关注，很大程度是因为人们很难相信亲密关系能衍生出如此极端与反人性的毁灭手段。而本文同样是讲述一件亲密关系中产生的极端案例。文章摘自《没药花园：十五个绝对真实的案件》，系人类学博士、微信公众号“没药花园”创始人及主笔何袜皮重磅推出的犯罪悬疑推理系列。

文 | 何袜皮

在写了男留学生杀女友的案子后，有人问我，为什么此类案件往往都是一名女性要离开男方，男方就把她毁了？如果男性要离开女方，女方会不会也这么做？

首先，生理（体格、荷尔蒙）和文化的因素造成女性暴力犯罪的比例本来就低很多。

但如果从感情的角度看，女性就比男性大度吗？女性就更“善良”或“软弱”吗？女性就能默默忍受对方的劈腿和抛弃，而不去寻求报复或者同归于尽吗？

答案当然不是。

其实摧毁不一定杀人。我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男性和女性在报复不忠的伴侣时喜欢摧毁不一样的东西。

如果一个丈夫/男友想抛弃异性伴侣，愤怒偏执的女人会怎么毁灭他呢？最常见的两种：去他公司大闹，去单位检举，或去纪委递材料（贪污、受贿、挪用公款、包二奶都是理由）；还有狠一点的，半夜趁他睡觉割掉他的生殖器。

如果一个妻子/女友想抛弃异性伴侣，愤怒偏执的男人会怎么毁灭她呢？最常见的有两种：泼硫酸、用刀划给她毁个容，以及散播裸照和谣言。

这些现象虽然没见人总结过，但我认为它们很好地揭示出了这个世界的求偶规则：在这些极端男女眼里，自己的伴侣到底是凭什么（拿什么）吸引异性的？

女人认为男人最看重的是事业、金钱和性能力，认为他们也是凭借这几样拈花惹草的；而男人认为女人最看重的是脸蛋和名声，把她的这两样毁了，她也就得不到爱了。

下面这个案子, 正好回答了此前的问题。女性也会有同样的想法和作为: 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杀了你，你就离不开我了。

2005年8月30日下午，美国拉斐特市警方在一停车场内发现了被肢解的男尸。

此时的尸体已严重腐烂，几乎只剩下白骨。

该尸块的身份很快被确定，他是来自上海的28岁留学生周剑（化名）。美国普渡大学机械工程系研究生。

杀死周剑的凶手，正是他的妻子，普渡大学女博士生陈晓韵（化名）。

不冷不热

陈晓韵生于1977年。在她上小学时，事业有成的父亲就离开了母亲，留下陈晓韵和母亲在一起生活。母亲经常的哭泣和对父亲的咒骂，使陈晓韵从小就养成了孤僻阴郁的性格。

1995年，陈晓韵以四川省高考总分第五名的优异成绩考入清华大学化学工程系。同年，上海金山普通工人家庭出身的周剑也考上了清华大学。

据周剑大学室友回忆：

1998年“五一”，周剑回上海，一方面是回家看看，另一方面是看望当时的女友。那个女孩是周剑的高中同学。他们的关系大概是这样的：周剑喜欢那个女孩，而女孩不是很满意周剑。这次周剑从上海回来之后，那个女孩就和他分手了。陈晓韵认识周剑，大概是在1998年3月，当时他们共同选修了模电课。“五一”之后，周剑就总在屋里提陈晓韵，但是我们都没有见过面。

我第一次见陈晓韵，是某一个中午，我和周剑刚从十一食堂吃过饭出来，在食堂门口遇见了一个女生。当时她给我的印象是长得挺矮，也不好看，而且脑袋的形状有点怪。周剑和她聊了一会，然后我们一起回宿舍的路上，我问周剑那个女生是不是陈晓韵。问了2次，周剑才勉强答应了一下，可能是觉得很没面子吧。

没药花园：当时应是陈晓韵对周剑主动示好的阶段，周剑在男多女少的清华受到这种待遇，如沐春风。但要他把陈晓韵从爱慕者的地位提升为女友，他的内心还是抗拒的。

1998年11月，我和他们俩还有另外2个清华的同学去看流星雨，当时去的是沙河附近的田野里。那个晚上非常冷。我记得周剑和陈晓韵小声聊天时还经常提起周剑的前女友。我觉得当时周剑是把陈晓韵当作一个安慰他失恋的对象了。一般男人找了新女友都会隐瞒过去的情况。当时他们俩还不是明确的情侣关系。从那次看流星雨之后，他们好像逐渐明确了关系。

没药花园：周剑沉迷于陈晓韵对他的关注和付出，戒不掉，也没其他选择，便放弃抵抗在一起了。

但是他们的关系挺特别的。晚上清华的女生宿舍楼前总是有许多男生，或者等或者送女友。清华的女生总是受到男友特别的照顾。可陈晓韵一个人来到我们宿舍，走的时候一个人回去，我从来没见过周剑送她。当时我的感觉就是，陈晓韵太可怜了。

当然他们也有开心的时候，那时候他们就在宿舍做饭。炉子是我们宿舍买的电炉，锅用的是十四食堂拿来的不锈钢盘子。印象比较深的是，他们做的回锅肉挺好吃的，我一次可以就着肉吃3大碗米饭。2000年我请宿舍同学去我新租的房子里玩，他们两个抱在一起嘻嘻哈哈，经常能逗大家开心。

2000年7月，陈晓韵大学毕业，被保送到化学工程系读研究生。而周剑也被保送了清华机械工程系的研究生。

刚入校时，陈晓韵当过班里的干部，“后来，似乎和同学关系不太好就不当了”。

保送研究生没多久，陈晓韵就“和国内导师的关系闹僵了”，于是申请到美国读书。

2001年1月，也就是读研只有半年后，陈晓韵告别清华，启程去美国普渡大学读化学工程系研究生院的硕士研究生。同年5月，陈晓韵从美国赶回北京，与周剑登记结婚，然后返回美国，等待周剑的陪读签证申请能获得批准。

周剑第一次签证被拒签。2001年11月，他的签证终于下来了。

异国生活的最基本的一条就是适应。周剑性格开朗善于交际，很快就融入了全新的美国生活。2002年1月，周剑找到一名教授愿意收他做学生，从而成为普渡大学机械工程学院的研究生。同时，夫妻两人一起做一些网购的生意，在eBay上卖东西，赚了一点钱。

虽然陈晓韵成绩优秀，但性格的孤僻怪异使她在学业上也受到限制。

2003年1月，陈晓韵与美国导师又闹僵了。指导教授拒绝再做陈晓韵的导师，她成了没有老师的“失学”学生。按照美国的教育制度，没有导师的研究生是不能毕业的。

几天后，周剑托人找到普渡大学的一位华人老教授。那位老教授念在同胞的面子上，顶着压力，向系里提出申请，收留陈晓韵为自己的研究生。

2003年年末，陈晓韵获得硕士学位，开始在化学工程系实验室里任研究助理。由于陈晓韵人际关系处得不好，很多需要配合的工作没有人愿意和她合作，因此，她的研究工作进展很慢。

案发后，有陈晓韵的女性朋友A描述了对她的第一印象：

瘦小，1.5米的个头，圆脸，戴眼镜，剪着很短的头发。每次碰见她，她总是穿着很单薄、很黯淡的衣服，衣服的式样也不太像姑娘家穿的。但是说话的声音却比较浑厚。

B的评价：

陈有一点年龄小不懂事的样子。印象深的是有一回她的指导老师教她做毕业论文的实验，她竟然发起火来：“叫我做这个做那个，你自己有手有脚，为什么不做？”——大家都笑翻了。

有几次她跑来强行停止我运行了一天的程序，把我赶走自己上网，我也不过是笑笑走开。大家当笑话来讲，小女孩心性嘛，发点儿小脾气是应该的。

案发后，有周剑的朋友评价对周剑的印象：

最初对他的印象是觉得他特别能侃，这一点更像一个北方人，也许和他在清华的经历有关，整天乐呵呵的。非常聪明，虽然本科不是我们系出身，但他在学我们系的课时一点都不显得吃力。在做人上，他还是保持着一份学生特有的淳朴和热情。

没药花园：两人的性格两极化，平日里的相处也是磕磕绊绊。

朋友C回忆：

周剑在钓鱼，陈晓韵开始坐着看, 后来帮着上饵，也要求甩竿试试。周剑没有给她，还是坚持自己来，争抢嬉戏之间，陈晓韵跌倒，因为岸边都是大石头，不幸滑倒，扭了脚，破了皮，流了血。我和我室友忙收了竿来帮她护理，边上一个美国人也拿来创可贴，但是唯有周剑没有动作，专注于钓鱼。

陈晓韵见他不过来，就哭了。他还是没动，估计生气了，觉得陈晓韵多事，给他丢脸了。

没药花园：周剑不闻不问，可能不是觉得陈晓韵丢脸，而是一种逃避或者自保。无数次冲突的经验告诉他，这种情况下，无论他怎么做都不会讨得好。所以他宁可坐着不动，被动地任由事态发展。

我们就劝，他才去。他一过去，探身去看，陈晓韵一个耳光就上去了，怦然有声，周剑的眼镜落水，损坏。于是鱼就钓不下去了。装东西往停车场走，陈晓韵停下大哭，不肯走，周剑就是拒绝过去安慰，告诉我让她哭好了，我们走（还是采取逃避策略）。最后好一阵劝，才让陈晓韵同意回家。一路上他们无语，我也很惶惶。不过过几日就见到他们已经和好如初, 非常亲密。

朋友D回忆：

第一次知道他们夫妻之间有问题是源于我们办的一个BBQ party。可是等我们到他家的时候，却发现门口停了两辆警车。原来中午他和陈晓韵吵架了，可能由于动静太大，被邻居报警。警察检查的结果是周的身上有伤痕，而陈的身上没有。于是就把陈暂时地扣在了警察局。

既然出了这事，我们当时都在劝他就不要跟我们去BBQ了，但他却坚持要去。关于陈晓韵，他只是说：这种（攻击）事情以前经常发生，说不定这样关她一天也好。后来他告诉我们说第二天一早他就去警察局把陈给保了出来（周剑已经被陈晓韵家暴多次）。

我现在的室友搬过来以后，周剑来我家参加过两次party，虽然每次我们都请了陈晓韵，但都是周剑一个人来。那时候他的厨艺已经在BBS上很有名了，我们都叫他周大厨。但是每次做完菜后，他都不怎么和我们玩，一到晚上10点左右的时候就要回家。

后来我室友告诉我说，陈晓韵自己不愿意出去参加别人的party，而且也不允许周剑出去。所以每次周剑参加完party回去之后总要大吵一番。因为这个缘故，我们以后就再也没敢邀请过他们俩。

两人性格差异巨大。在渐行渐远的关系中，周剑并没有意识到妻子的心理发生了重大变化，他还像以往那样自我，而陈晓韵那颗仇恨的种子却在内心萌芽。

第一次刺杀

2004年圣诞节当晚，陈晓韵在周剑的胸口刺了一刀。医生报警，陈晓韵由于涉嫌谋杀未遂罪将受到起诉。这在当地华人圈引起了轰动。

朋友D回忆：

最初周剑跟我们说他和陈从平安夜晚上一直吵到圣诞的凌晨，最后陈就拿刀对他的左胸刺了一刀。刀当时就在床边某个地方，估计是陈事先藏好的。但是到了下午的时候他就决定，即便是倾家荡产也要避免让陈晓韵坐牢，而且只要把陈保释出来就要争取取消法庭禁止接触的禁令，要和她一起好好过日子，他说他相信这次陈吃了这个教训以后肯定会变好的。

我们当时对他的这个决定非常吃惊，特别是他要继续和陈一起住这个想法让我们都有点毛骨悚然。所以我们都很强烈地劝他要慎重考虑。整个下午和晚上，他都在苦苦思考怎么为陈开脱。最后他想好的说法是，他们在吵架的时候，陈拿出刀来威胁他，是周剑他自己不小心撞上了刀。

但是第二天出现在报纸上的说辞却是电影《本能》那个版本（意思是两个人模仿电影，在床上玩性游戏的误伤）。我在那天去医院陪他的时候就问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他只是故作轻松地跟我说，只要沾了sex,美国人就容易相信。

有人问周剑为什么要保释陈晓韵，我认为周剑的心态是非常典型的家暴受害者心理：1. 他心地善良，比较信任他人，想象不到他人的恶意可以达到什么程度。2. 陈晓韵长期有暴力倾向，但可能在发泄完又有服软、讨好的举动，反反复复，周剑也习惯了，认为这次和以往一样，没有意识到陈晓韵的仇恨已从量变积累到了质变。3. 我认为周剑相信陈晓韵的暴力根源是出于对自己强烈的爱，以此在内心替对方开脱，也正因为这个前提，他会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才激怒了陈晓韵。4. 陈晓韵一旦被判刑，前途（甚至人生）尽毁，坐牢出来后将直接被遣返，我想周剑也深知她的才华，于心不忍。

枪击分尸

2005年6月下旬，周剑突然回上海探亲。这引起了陈晓韵的警惕。周剑只在上海待了10天就返回美国了。此时，陈晓韵的案子快开庭了，经过周剑的努力，辩护律师与检察官达成了共识：以陈晓韵认罪为条件，将起诉罪名由谋杀未遂的重罪改为攻击罪，这样，陈晓韵极有可能被判很短的刑期，并且监外执行。

周剑花了5000美元（有说5万美元）保释了妻子。陈先住在朋友家。过了一两个月，法庭禁止陈晓韵和周剑接触的命令也取消了，陈又从暂住的地方搬回去和周剑一起住。他们的朋友还帮陈晓韵联系了一个美国教会做婚姻方面的心理咨询，希望信仰会对她有所帮助。

但是像那些每次都轻信“这是最后一次”的家暴受害者一样，周剑发现自己“上当”了。陈晓韵的脾气没变，他们的关系很快又回到过去。这次，周剑坚持要离婚了。周剑美国好友的证词称，周剑觉得陈晓韵在8月26日开庭后可能会被遣返回国，于是把2万美元转给陈汇到中国，让陈回国以后可以衣食无忧。

根据陈晓韵的证词，2005年8月19日晚上，两人又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次日清晨，陈晓韵从床头柜中取出手枪，对准背对自己熟睡的丈夫的后脑开了一枪。

公诉人随后提供的美国警方的证词证实，子弹从左枕骨射入，从右前额穿出，直接夺走了周剑的生命。

也有说法称这是一次预谋杀人。 陈晓韵手写了详细的杀人计划，甚至曾尝试通过对枕头开枪，来测试消音效果，她最后选择在一个雷雨夜动手。她做过精密策划，连雷雨声和枪声的分贝都估算过，以掩盖案发的动静。百密一疏，案发之后，这份被陈销毁的计划书被警方从碎纸机里找到，并得以还原。

周剑身材高大，尸体非常沉重，陈晓韵“不得不”实行下一步计划：分尸。

被逮捕之后，陈号称是在网上找了一个叫杰克的美国人来帮忙分尸的，然而美国警方的调查报告中提到，有发现陈花300美元的购枪记录，却并没有发现陈晓韵通过电话或者电脑联系其他人帮忙分尸的记录。也就是说，极有可能这个杰克是陈晓韵编造的，是陈晓韵自己把朝夕相处几年的丈夫，给一刀一刀切成了碎块，连同汽车和碎尸一起遗弃在拉斐特市罗斯芒特镇德文大街9400号停车场。

由于陈晓韵的护照已经被法庭扣留，她便化装成周剑的样子，拿了周剑的护照混出美国海关，然而却在上海海关被安检人员识破，并被扣留。

周剑的父母去看守所见她，想知道失踪儿子的下落，她笑着跟周剑父母说：“你的儿子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这句话让周剑的亲友们天真地以为周剑只不过是帮老婆逃走以后躲起来了。

陈晓韵逃回国几天之后，芝加哥警方在车里找到了周剑的尸体，他死后被残忍肢解后装在4个黑色垃圾袋里。

没药花园评论

1. 上一篇的马玲案和周剑案有诸多相似之处，比如两位凶手都把尸体藏在汽车中后，逃回中国，在中国被审。其他的相似之处可以总结为以下4点：

A. 2个受害人都外向热情，吃得开，在异性市场比较受欢迎。

B. 2个凶手：陈晓韵和李锋，社交不活跃、朋友较少。

C. 2个凶手竭尽全力想得到受害人的爱和关注，处于随时会失去对方的焦虑中，最后却依然失败，于是因爱生恨。

D. 周剑和马玲以为让对方得到自己，就履行了自己付出的那部分责任，但陈晓韵要的不是一个没有热情的丈夫，就像李锋要的不是一个周末女友，他们要的是对方全部的爱。

2. 陈晓韵极度缺乏安全感。大家都知道，狗冲人吠一部分原因是它害怕。大狗较安静，小狗经常吠，因为小狗敏感、战斗力弱，更缺乏安全感。同理，越自卑、内心弱小的人，外在的表现往往越暴躁。陈晓韵身材瘦小，父母离异，缺乏安全感，在社会中是很容易被欺负、被歧视的类型，她的脾气反而表现得暴躁冲动。同时她我行我素、自私冷漠，因此在本科、硕士、博士期间不断和其他同学、老师交恶。从这方面说，我对把她娶回家的周剑很同情。

李锋如果不是遇到马玲，很可能不会杀人，而陈晓韵哪怕不是遇到周剑，自卑加暴躁的性格也让她注定此生不会幸福。她可能会试图毁灭其他不顺她心意的人，比如不让她毕业的导师啦，合作不顺的同事啦，犯了错的爱人啦。

6. 周剑有些自恋，且神经粗、嘴硬心软、爱面子，而他当时接受陈晓韵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他能从陈晓韵那里获得很多的关注、崇拜，能满足他的自恋需求，这在清华或者美国理工科院系里可是罕见的待遇。在他被前任嫌弃、刚刚分手的时期，他也格外珍惜这个“粉丝”，害怕掉粉。为了得到这种“良好感觉”，他放弃了自己对女生容貌、性格之类的要求。专家们说陈晓韵的爱让他窒息，但从他把陈晓韵保释出来后又住到一起的行为看，他需要、习惯甚至沉迷于这种“把全部注意力都放他身上”的爱。

7. 前不久，央视的一部名为“高墙里的女博士”的纪录片，从仍在服刑中的陈晓韵（节目中化名田羽）的角度，讲述了这场悲剧，找一群嘉宾来帮她做心理分析。这个节目有许多地方做得不妥，比如陈晓韵枪杀周剑，他们竟然用了“击毙”这个词；比如无视美国警方提供的证据，还认为是子虚乌有的杰克对周剑实施了分尸。

没有一个嘉宾试图让陈晓韵去真正认识自己的错误，所以她在节目中没有任何反省，始终都在辩解她杀人是因为周剑做得不好，她很生气，她很委屈。

但周剑有什么做得不好呢？他厨艺好，他被家暴从不还手，他没出轨，他（开始）也没想离婚，甚至在自己被刺了一刀后，还把妻子保释回家。

陈晓韵口中说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她问周剑为什么喜欢自己，周剑答：可爱。而陈认为这是敷衍的回答。比如陈会画画，但她很生气周从不夸奖自己的绘画才能。

所以，两人争夺的焦点其实是爱人的“关注和认可”。

陈晓韵和周剑的婚姻是一个普通自恋男和一个“极度”自卑女的悲剧结合。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周剑延续恋爱模式，单方面享受陈的关注——自卑的陈，不断以作闹、吵架来要挟更多的关注——周剑不愿认错、退让，采取回避态度——为了得到回应，陈每次吵到情绪失控——周剑害怕、烦躁，更加回避——陈视之为冷暴力，多次以家暴反抗——周剑想结束关系——家暴的终极版是谋杀。

当然，悲剧发展的关键在于背负“极度”二字的陈晓韵。

最后再说一句，活着最重要。活着你还有机会篡改故事，被原谅，甚至被关怀，而死去的人不仅被剥夺了生命，而且成了一个让人无法寄予情感的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