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记｜天气转晴，黄冈农村防疫如何应对村民松懈情绪

今天（注：2020年1月31日，下同）是封城的第九天，也是我湖北黄冈的老家天气放晴的第三天了，家家户户把被子拿出来洗晒，在路上活动的人相较于前几天也逐渐多了起来。老人出来一般是去菜园里摘菜，顺带干些农活儿，年轻人出来是去小卖部买烟、纯净水等一些日常生活必需品，或者是看看小卖部有没有人在打牌。上午戴着口罩在村里简单转了一下，往常打牌的几个地方没有什么人，大多数人都在家门口坐着晒太阳，隔壁邻居两个老年人出去走了一圈没多久就回来了，估计是没看到什么人聚在一起玩就回来了。但昨天听说村委会附近的小卖部有两桌麻将，我的一个堂哥在那里打麻将，后来伯伯去对堂哥说了重话，教育了一番，堂哥也就乖乖回来了。在那里打牌的人还是较少数，主要是那么固定的几个人，并不是聚集性的。只不过随着疫情控制时间的延长和天气越来越好，在家里坐不住的人恐怕会越来越多。宅在家里九天了，没病也会憋出病，恐怕是此时大多数人会有的想法。村民的心里多了许多烦闷，很多人会觉得这么久没出事了，应该就不会有什么事情了，可能会放松警惕。

随着武汉的整体形势趋于稳定和前期新闻的密集报道，湖北省内地区一级的疫情防控逐渐进入了大家的视野，根据最新的统计数据来看，黄冈、孝感、襄阳等地区的确诊病例每天都在增加，地市一级的防控形势越来越紧张。黄冈的疫情在前几天被定位为继武汉之后的重灾区，省里领导也在强调绝不让黄冈成为第二个“武汉”，黄冈的防控形势也日趋严峻，各县市都在加强疫情防控的措施。前天，黄冈版“小汤山医院”——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启用。昨天，黄冈市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指挥部通告（第10号），主要是对全市市县城区道路及乡村道路实施交通管制，限制了人口的随意流动，强调保障基本生活需求流动，其他的车辆流动将会受到较为严格的限制。昨晚黄冈市卫健委的唐主任事件更加重了外界对于黄冈疫情防控力度和成效的担忧。今天在县里官方微信公众号内看到县里的中医院又组织了一支队伍专门参与疫情防控工作的消息。从黄冈市今天发布的统计数据来看，趋势相较于前几天没有太大的变动。黄冈市主要是黄州城区和紧挨武汉几个县市感染人口较多，其他县市相对较少。地市一级的防控工作逐渐被重视起来，其主要的工作重点仍是在广大的农村地区，尤其是黄冈经济相对落后的地市。前段时间网上热议的各种“硬核”操作，包括封路、广播和宣传条幅等措施在我们老家里也能够听到或者见到，表明农村地区的防控疫情工作已全面组织动员起来了。昨天在网上看到了我所在县市已经确诊人员的统计信息，疑似病例主要分散于各个乡镇的农村，可见农村疫情的控制工作仍是当前工作的重点。

防控疫情的举措给村民们的生活造成了诸多不便，对很多自由自在惯了的村民来说，时间越久内心的牢骚可能就会越多，很多工作可能会更难开展。以昨天黄冈发布的关于交通管制的第10号公告来说，县乡镇三级的道路的交通管制规范要求及举措的通告发布，一方面是解决了前期封路不规范的现象，另一方面也强调了黄冈在疫情逐渐加重时期的道路管制工作。从积极的方面来看，通告内容将规范有序引导基层组织对疫情控制的规范化操作，减少因为特殊事件而造成冲突，以及由此而引发出的更大程度混乱。从消极方面来讲，政府部门的文件出台下到乡村，增加了民众对疫情控制的担忧，尤其是时间越拖越久，村民心中的不确定性和恐惧感就越来越强。我们村进出的通道目前仍是被卡车拦住，从23日发布封城的通知起，路上就没有什么车了。

在每天的疫情通报中确诊和死亡病例越来越多的境况下，大家都在担忧还要多久才能研发出抗病毒的疫苗，战胜疫情，回归到正常的生活。没有种田地的人现在开始担心菜和米的问题；村里小卖部只在大年初二进了一次货，还是县里的人配送过来的，后来就没来过；村里运输垃圾的车好几天没有来了，村内的垃圾站快收不下了……和同学们聊天，发现很多人也在担忧基本的生活需求。爸妈们想趁现在赶紧外出去买东西，但孩子会更加理性，劝说父母们不要出去，但是效果好像不怎么理想。相信很多和我年龄差不多的人都有这样的感受，劝导爸妈理性正确地看待相关方面的信息是今年过年最为头疼的一件事情，爸妈们开始不太在意，后来又过分紧张。父母一辈的想法之所以有这样一个转变过程，依据的是政府部门发布越来越频繁的公告、越来越多的确诊病例、越来越严的管制措施以及网上满天飞的消息。随着疫情控制的时间越来越久，如何控制和稳定好人们的情绪，以及保障大家基本的生活需求将成为接下来需要直面的挑战，而广大和分散的农村地区更是需要重点关注的区域。

农村地区的疫情控制因其地域的分散和人员不密集的特性，降低了病毒传播的可能性，但农村熟人社会的特性在春节这一特殊时期却又增加了病毒传播的可能性。从前期来看，村庄内部的组织动员工作已经成为一项政治任务，“硬核”措施相继上台，有效地阻止了疫情的扩散。但是春节大多数人都在家，都会念及一年就回来一次，大家一年也就见一次的想法，随着疫情发展得以稳定会放松警惕，会有小范围的私下聚会出现，而一旦有人开始聚会，按照乡村熟人社会的礼尚往来的习惯，将会出现更多小范围的聚会。这无疑将增加村干部的工作难度，也将对村内的疫情控制产生重要的影响。

当下乡村内的一些生活需求已经超越村庄内部的供给能力，因为乡村与外界是联系在一起的，如何满足村民们的诉求和稳住村民们的情绪是接下来需要直面的问题。疫情控制的相应通告发布和各种控制疫情的具体举措，都会对村庄内部的生活造成影响。村民对疫情的认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生改变，村民心中的情绪随着疫情发展的稳定和防控措施的常态化而放松警惕。相较于前期家家户户有着不串门、不拜年、不聚会的共识，后期村民们的自我约束的动力和意识会随着疫情控制的时间越来越长而削弱。需要较早外出务工的人员已经在急切等待解封，希望能够尽快的出去工作挣钱，否则一个月的工资就没有了；村内的年轻人天天宅在家里已经快“发霉了”，不能打牌、不能聚会，烦躁情绪也越来越浓厚了；没有种田地的人已经在计算家里的菜和米能够吃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可以出去买一些……

村干部的组织动员和村民们的自我约束是农村地区疫情防控的两个关键方面，组织动员中的“硬核”操作随着公告的持续发布日趋规范，但民众的自我约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松懈。当前组织动员工作已经达到一个高潮，村干部已经在积极落实上级的防控指示措施，但是村民们在家里太久所产生的厌烦情绪却成为一个新的问题。随着天气越来越好，可能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蠢蠢欲动，对村民们的行动管束随着时间的推移难度会越来越大。因此，疫情防控宣传的力度需要继续保持下去，在这一过程中，一方面需要村民们加强对工作人员防控措施的理解，加强自我保护的意识，不能松懈；另一方面也需要村干部更有策略性的教育和引导，保障村内的疫情防控工作有序开展，也要让村民们的正常生活需求得以保障。

专家们预计此次新型冠状病毒疫情的爆发达到了一个平稳期，前期处于潜伏期的感染人员，病征会逐步呈现出来。从23号封城到今天已经第9天了，达到了病毒感染确诊诊断观测的中位数，每天确诊的病例的数量也趋于稳定。根据我在老家的观察来看，前几天所有人基本上都呆在家里，人员流动也较少，村子里也没有听说出现过疑似的病例，村内目前仍较为稳定，大家仍然还是按照电视上宣传和相关的通知，较少出门，所以村内再次产生疑似病例的可能性也在逐步降低，但是这是并不意味着大家可以放松警惕了。按照村里老一辈的人说法，这次新型冠状病毒的疫情就相当于过去“发人瘟”，过去是医疗条件跟不上，只能干看着，但是现在有党和政府的领导，有越来越好的医疗条件，只要有足够的信心和耐心，一定能够战胜这场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