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看武汉｜欧盟对航班传染病传播的风险评估：MERS为例

自2007年开始，欧洲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启动了机舱传染病传播的风险评估指南项目（Risk Assessment Guidelines for Infectious Diseases transmitted on Aircraft，以下简称“RAGIDA项目”）。这是为了协助欧盟国家公共卫生监管部门评估飞机机舱传染源的传播风险，指导其制定最适当、可操作的公共卫生政策以遏制传染。例如，在暴露于或接触到传染源的情况下，航空旅客和机组人员是否需要接受接触者追踪。这些针对特定疾病的操作性文件为决策者提供了一系列切实可行的选项。

指南制定过程中，武汉市爆发由新型冠状病毒2019-nCoV导致的疫情。基于截至2020年1月20日可获得的国际流行病学和病毒学信息，该指南中提出的方法，在追踪此次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确诊病例的接触者方面，或也可应用。

2020年1月23日，上海虹桥火车站，绝大多数旅客戴着口罩。澎湃新闻记者 伍惠源 图

2012年，在一名死于严重呼吸疾病的病人体内，医学专家发现了中东呼吸综合征冠状病毒（Middle East Respiratory Syndrome Coronavirus，以下简称“MERS-CoV”）。MERS-CoV属于冠状病毒科，这种病毒的感染者可能无症状，有些表现为轻微呼吸病症，严重者可表现为致命的下呼吸道感染，典型症状包括发烧、咳嗽、呼吸困难和胃肠道症状，在死亡病例中常见肾或肺衰竭症状。对症护理是对患者唯一可开展的治疗方式，至今仍缺乏统一的最佳诊疗方案。

截至2020年1月16日，全世界范围内共报道了2521名MERS-CoV病例，其中包括919名死亡病例（粗略估计病例死亡率为36%）。据媒体报道，感染MERS-CoV病毒的大多数病例来自阿拉伯半岛（其中大约84%的病例来自于沙特阿拉伯），其他地区的病例均有去过阿拉伯半岛的旅行记录或与去过该地的人员有过密切接触。RAGIDA指导目的是，当发现MERS-CoV病例曾乘飞机旅行过时，帮助公共卫生监管部门，针对接触者追踪问题进行决策。

对病毒接触者的追踪算法建议概述。澎湃新闻记者 康宁 根据本文制图

在航空旅客和机组人员接触到传染源的情况下，如何对其进行接触者追踪（Contact trace）

MERS-CoV是否会在飞机机舱传播，需要根据具体情况评估。风险评估应考虑指示病例（index case）分类，飞行过程中的症状和疾病严重程度，以及与航班相关的病毒可能接触者的追踪时机。对于飞机上可能接触到冠状病毒的乘客的追踪，包括以下目的：

－适当促进及时的诊断和治疗

－适当实施及时的控制措施，例如隔离或检疫

－向病毒接触者提供预防性健康建议

－减缓引入一国家/地区后的传播速度

－评估流行病形势

－更好地了解病毒的特征

MERS-CoV接触者追踪有哪些操作困难

除了文献中已发现的，对飞机上MERS-CoV的风险评估的有限证据外，接触者追踪措施的有效性尚不清楚。 以下包括一些阻碍接触者追踪和有效的公共卫生措施的因素：

－非特异性症状

－延迟的病例识别

－与轻微中东呼吸综合征临床表现相似的，其他呼吸系统疾病的高发

－多种旅行方式

－应急措施的决策滞后

－及时获取乘客的联系方式的困难

－广泛的人力和/或其他资源需求

因此，需要仔细评估接触者追踪的可行性和成本效益。一旦乘客下飞机，及时跟进可能的病毒接触者，并实施适当的干预措施，将极具挑战性。有效的接触者追踪需要大量可运行的资源。操作困难和可运行的资源需求也被包含在对病毒接触者追踪的建议算法中。

追踪同航班的病毒接触者的黄金期为飞行后14天内

根据世卫组织定义，应在MERS-CoV病例确诊后再开始接触者追踪。对于可能的情况，可根据流行病形势和可用资源，考虑展开病毒接触者追踪。

MERS-CoV的平均潜伏期通常认定为5-6天（范围2-14天）。如果可以在飞行后的14天内启动接触者跟踪，则可以开展完整的接触者追踪及跟进。被识别的接触者，在出现症状时应当被告知事件详情、症状以及咨询医生的必要。被识别的接触者应当被呼吁限制与他人的接触，并坚决不鼓励其出行。如果出现症状，应立即将其隔离，并在适当的感染预防和控制程序下，按照相关实验室规程，多次对其采集样本。如果可以在飞行后14-28天内启动接触者追踪，则可联系询问是否出现症状。如果自飞行起已超过28天，则不应启动任何接触者追踪。

飞行过程中的症状，疾病严重程度和传染性

病例的传染性可能与症状和疾病严重程度有关。因此，关于接触者追踪和其他干预措施的决策，应考虑这一因素。MERS-CoV的轻微或初始症状是低烧，流鼻涕，喉咙痛和肌肉酸痛。重症特征为呼吸道症状发展为咳嗽，呼吸急促和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且从住院到进入重症监护病房的时间中值为两天。重症患者也可能出现呼吸道以外的症状。多达三分之一的重症患者除呼吸道症状外，还具有胃肠道症状，例如恶心，呕吐或腹泻。多达一半的重症患者也被报道有急性肾损伤。

一例MERS-CoV病例只有症状发作后才会被认定有传染性。呼吸道分泌物中的病毒RNA脱落（shedding）似乎取决于疾病的严重程度，并已被记录到症状发作后28天。该病毒也可以从受感染但无症状、或者有轻度症状的个体中分离出来，但传播过程中的作用仍有待商榷。

接触者追踪应当关注那些感染风险最高的人群

现有的关于MERS-CoV传播的证据表明，病毒可能通过飞沫、悬浮颗粒（aerosols）、直接接触传播，并取决于不同环境。病毒也能从体液中分离出来，如尿液、排泄物和呕吐物，并可能通过这些途径传播。因此，接触者追踪应关注那些感染风险最高的人群。应当集中关注：

－指示病例四周各个方向距离两个座位内的乘客

－服务于指示病例所在飞机区域的机组人员

－与指示病例有亲密接触的人，如旅伴或照料者

如果该病例的症状严重，或有其他症状证实，需要加强接触者追踪，可以对飞机内更大区域或整个机舱进行接触者追踪。接触者追踪过程中，如果有另一位被感染者（secondary case）得到识别，以上也适用。如果机组成员是指示病例，则在飞行期间，所有坐在该机组成员服务区域内的乘客，以及该机组其余成员都应被视作接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