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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着“两次人生”,两次的成就都非常人所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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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出身,却与法国文学结下不解之缘,弃理从文,走过30余年翻译之路深入人心……他是国内翻译界最具传奇色彩的人物之一。
他就是周克希。
他说,
“我当时的心思都在翻译上,
说得文一点就是‘念兹在兹’,
这个时候顾不到其它的所有东西,
跟数学也只能断然割爱了。”
周克希常常谈到自己有两次人生:一次属于文学翻译,另一次则属于数学。从上海图书馆收藏的名人手稿中,我们找到了周克希在华东师范大学数学系任教期间的备课笔记,有黎曼几何、微分几何……复杂的公式和图形构成了这谜一般的思辨世界。
在普通人看来如同天书,在周克希却是前后33年浸润其间的工作与生活。
周克希与数学的结缘,源于长辈们的影响。“我父亲在浙大念数学,念到四年级就放弃学业,参加学生救亡运动。和我母亲一起,母亲也在浙大。他们两个人毅然决然就离开那个学校。
如果完全让我自己来选,可能会选文科。但是我母亲好像希望我考数学,可能她对父亲当年没有完成学业还是有所遗憾。”
“‘文革’中穷极无聊之际,我想学点法语也不错。朋友给我介绍上海外国语学院的蓝鸿春先生,她是震旦大学出身,所以法语很好。我想随便学学,能够稍微看看小说就可以了,特别是想看《约翰·克里斯朵夫》。她说不行,要学就得认真学。”就这样,从语音开始,蓝先生一丝不苟地义务教了周克希教了两年。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周克希得到机会,公派赴巴黎高等师范学校进修黎曼几何。
巴黎高师不仅在数学领域世界领先,其人文学科更是名家辈出。
巴黎高师正是在这里,周克希开始了自己的文学翻译生涯。
“这个校园给我的印象就是小而美吧。小而精致,到处都有哲人的余韵。那个花园里面四面的墙上看到的都是一些法国的历史上的了不起的人物,所以你坐在花园里,你看着他们你会觉得思想变得更开阔一点。就是觉得,改个行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回国之后,周克希一边继续在华师大数学系任教,担任研究生导师,一边利用业余时间,深入文学翻译的广阔世界。他翻译了马丁·杜加尔的《古老的法兰西》、都德的《不朽者》和马尔罗的《王家大道》,均为较少为中国读者所了解的法国名家之作。
周克希的译笔准确、洗练,获得了很大认可。这也鼓励他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离开学校,开启全新的职业生涯。
他说,
“老先生都不会说,
你去看看某某什么翻译作品,
都是要么就是《聊斋》,读读《水浒》
那些文言文不能用,但是它会化在你的血液里。”
从上世纪的50年代到80年代中期,周克希居住于上海著名的陕南邨。在这个有着法式浪漫气息的漂亮社区里,曾居住着许多沪上的文化名人:作家黄裳、表演艺术家王丹凤、上海译制片长的老厂长陈叙一先生、瑞金医院的老院长傅培彬教授等等……可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青少年时期的周克希在这里尽情汲取养分,踏上翻译之路后,他也得到了诸多前辈的指导。
“柯灵先生是我很心仪的一个散文的大家。印象最深的是他好像跟我讲起朱自清的两个名篇《荷塘月色》和《背影》。他说你看了以后,好在哪里呢?我倒愣住了,以前没有好好想过,想想这个是名篇嘛。他当然意思很明显,就是还是要用自己的眼光来看,不要迷信。”
柯灵2019年刚刚去世的郝运先生,是上海法语翻译界的权威。他翻译的《红与黑》和《巴马修道院》自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不断重版再印被读者视为最佳选择。
郝运与周克希曾合作翻译司汤达的短篇小说集《红与绿》以及大仲马的历史小说《四十五卫士》。
“郝运先生对我讲起来是亦师亦友的关系。我们就像一个作坊里,他是师傅,我是学徒。手把手教我学翻译,这个所谓手把手就是改。我有些早期的译稿,他是逐字逐句地看,用铅笔在旁边改。”郝运大仲马的小说以情节的跌宕起伏著称。中国读者最熟悉他的两部代表作《基督山伯爵》和《三剑客》,各种文言白话译本不计其数。
周克希在上世纪九十年代陆续重译了这两部作品,将浓墨重彩、生动流畅的大仲马情调成功移植到了汉语中。
他说,“越是好的东西,你去翻译它,
你就会感到有一种挑战。
跟大师要平起平坐,那是诚惶诚恐,
但是你要翻译他的东西,你必须跟他平起平坐。”
1919年12月的巴黎,龚古尔文学奖评奖协会将法国文学的年度最高荣誉授予马塞尔·普鲁斯特。他的文体错综复杂、微妙交织,加上故意倒错的叙事模式和弥漫在行文中的旁征博引,使译普鲁斯特之难成为学界公论。普鲁斯特1991年,译林出版社推出的七卷本《追忆似水年华》是该书迄今为止唯一的中文全译本。十五位译者性格、修养各异,不免留下诸多遗憾。
作为参与者之一,周克希曾发愿以一人之力通译普鲁斯特,书名改为《追寻逝去的时光》。为此,他还去了普鲁斯特故居亲身感受其思想。
法语版《追寻逝去的时光》“在他们围坐的凉桌前坐了坐,到作者心仪的山楂树前去看了一看。普鲁斯特有个本领,有些我们日常生活中看到觉得很普通的事情,到了他的笔下,会展示出它特有的美,甚至会被他赋予一种哲理的意味。这就是大作家迷人之处。”
然而,全力翻译三卷之后,周克希渐渐焦虑,精力和体力都难以支撑。曾经的发愿和努力是真诚的,后来的放弃,也是真诚的。
“说得大一点,普鲁斯特给我很多养分,如果没有这种养分,一个事情如果一味的是苦那是做不下去的,一天也做不下去。”除了普鲁斯特,周克希还翻译了《包法利夫人》。
在他译作构建的文学星空中,不仅有福楼拜和普鲁斯特那样体量巨大而耀眼的恒星,也有如圣埃克絮佩里的《小王子》这样光彩夺目、清新隽永的小行星。
近年来,周克希转而把精力放到了英语翻译中。在中国早已脍炙人口的《爱丽丝漫游奇境记》激发他从刘易斯·卡罗尔古灵精怪的英文中找到新的诠释空间。“我杜撰一个词叫‘重译空间’,如果以前的译本是很完美了,我觉得没有什么空间可以给我发挥译不出新意来的话,我觉得就不译。我读了《小王子》的原文以后,我的感觉就是,弥漫于全书的诗意,这个东西我觉得我还是可以努力把它译出来的。”
翻译之余,周克希也很喜欢写书法,弹钢琴。
“艺术都是相通的,书法它是讲究浓淡相间,结体互让,这些东西对翻译其实也是有启发的。”2020年1月11日周六晚19:10,上海电视台纪实人文频道《可凡倾听》我的两次人生——周克希专访,敬请期待。
以下文章来源于可凡倾听 ,作者翻译家
原标题:《他有着“两次人生”,两次的成就都非常人所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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