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组关于战争的照片，花六个月时间冲洗，让世界为之震惊

图 | 理查德·莫斯

翻译 | 白小白

编辑 | 柴柴

理查德·莫斯（Richard Mosse）在横跨刚果东部的作品中，重点捕捉叛乱组织从一处转移到另一处的令人不安的战斗画面。作品展示了战争造成的灾难，例如大屠杀，难民和常见的性暴力。从2010年到2014年，莫斯的整个旅程历时四年。国际媒体通常无视刚果民主共和国东部的冲突，这也使他的工作变得更有价值和意义。（搜索关注微信公众号“艺术摄影圈”，观看更多精彩作品。）

最有力的项目—《飞地（Enclave）》（2013年）—拍摄了刚果东部一片看似美丽迷人的地区。莫斯的照片致力于捕捉灾难和无法言说的恐怖，二者通常是难以观察到的。《飞地》项目中的人类学和新闻性甚至是超越艺术的，通过近些年才被取代的二战中军事电影技术制作而成，旨在揭示隐藏在景观中的伪装机制。在莫斯穿越刚果东部的旅程中，他与16毫米电影摄影师Trevor Tweeten和声音设计师Ben Ben Frost一起合作完成《飞地》。

需要有人来讲述刚果民主共和国的故事，但没人愿意在雨季冒险进入充满危险、饱经战火摧残的丛林。莫斯在一次采访中说，他更喜欢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因为“风景变成了崇高的攻击过程—脆弱的人类与负担过重的赤道自然力量之间对抗。想想飞机失事，出血热，疟疾以及从悬崖上驶下的汽车。”

刚果冲突

在比利时国王利奥波德于1908吞并刚果之后，刚果的冲突（根据历史版本）已经持续了100多年。自1997年以来，冲突一直不断。与主流媒体一样， 国际政治社会在很大程度上对刚果置之不理。 反复发生的大屠杀，侵犯人权和普遍的性暴力行为仍在继续，《飞地》试图揭露这一被遗忘的地方，使这一人道主义灾难成为不可原谅和可见的。（搜索关注微信公众号“艺术摄影圈”，观看更多精彩作品。）

根据理查德·莫斯的说法，刚果东部地区有30多个叛乱组织。 组织中的大多数都是年轻人，“许多人曾经有一种意识形态，但他们早已忘记了这种意识形态。 他们彼此结盟，然后彼此间关系又破裂。”

为什么我们从未听说这场冲突

作品以淡紫色、深红色和粉红色的生动色调呈现冲突本身。莫斯利用这部影片记录了刚果民主共和国东部持续的冲突。该冲突自1998年以来已致540万人死亡，并被大众媒体完全忽视。

主流媒体从未报道此地区事件的部分原因是由于地势影响。刚果每年有四个雨季，使丛林变得极为危险。 一群人在不断移动，这使得大屠杀和强奸的消息很难及时从丛林中传出去。

“当摄影师到达的时候，已经没什么可看的了。正是这种无迹可寻的状态引起了我的兴趣，并最终导致了纪实摄影的失败。冲突是复杂的、无法解决的，要找到具体的主题、问题并把它放到镜头前并不容易。”

关于理查德·莫斯的一些经历

在理查德·莫斯的观念纪实摄影生涯中，他以新闻报道挑战社会而闻名。这在他关于刚果民主共和国作品《飞地》中暴露无疑，与它所探索的冲突以同样的方式让世界震惊。莫斯通过这些描述战争和难民局势影响的红外图像获得了全世界的认可。

他是爱尔兰人，1980年出生，但居住在纽约。 于2005年从伦敦戈德史密斯学院获得美术学的研究生文凭，2008年从耶鲁大学艺术学院毕业获得艺术硕士学位。莫斯在其他面临人道主义危机的国家工作，例如巴基斯坦、巴勒斯坦、伊朗、伊拉克、海地和前南斯拉夫。

柯达Aerochrome

在《飞地》中，莫斯使用了大画幅相机以及柯达Aerochrome胶卷，该胶卷现已停产。柯达Aerochrome红外胶片是1940年代由美国军方开发的，用于识别伪装的人物。

这些交卷连军人都很难使用得当，再加上刚果是一个相当大的无法通行的国家，所以对莫斯来说，创造《飞地》的图像是多么的困难，某种程度上是不可能的。然而，帮助他的也是他从2009年开始练习使用的Aerochrome胶片。该胶片记录了通常人眼看不见的红外光，并将产生的景观变成淡紫色、粉红色和深红色。

当制造商宣布该款胶片停止生产时，莫斯受到启发去尝试使用Aerochrome。他在2014年4月1日的《电讯报》上说道：“这款胶片不同于以往的胶片。我觉得它可能会让我处在一个不舒服的位置，在这个位置上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对于一名艺术家来说，这是个好的位置。最初Aerochrome这款胶片是用来揭露敌人伪装的，所以我问自己，看不见的故事在哪里？在哪里你最不可能使用这种胶片？”

莫斯在2011年出版了一本书，该书获得了读者和全世界的认可。出版这本书后不久，他就有了以飞地为蓝本拍摄电影的想法。那次旅行使他与电影制片人特雷弗·特威滕（Trevor Tweeten）又一次回到了刚果东部。当他们只有35盘胶卷（每次持续约11分钟）以及一台旧的Arriflex SR2电影摄影机时，要求冲洗胶卷似乎是一个白日梦。

不寻常的色彩

传统意义上，战争摄影色彩是棕色、绿色、黑色和红色。但是在《飞地》中，摩斯使用了伪装、污垢、枪支和鲜血。他使人们对如何掩盖冲突有了新的认识。

莫斯在解释他为何使用这些新方法的原因时说：我竭尽全力使我的照片在意义上尽可能保持开放，特别努力避免说教。因此，观看者可以将他们喜欢的任何东西带到作品及其不寻常的色彩中。不过，我想我对这些色彩深有感触，正如我在该地区的许多旅程中也对那里产生了强烈的感情。对我来说，这是一种深切的个人回应，而不是故意的说教和挑衅。如果人们被《飞地》感动，用更长远的眼光看待刚果东部的人道主义灾难，那就太好了。（搜索关注微信公众号“艺术摄影圈”，观看更多精彩作品。）

刚果历险记

莫斯在刚果旅行期间，会继续进行天主教传教活动，并与尽可能多的人互动。他与人互动的次数越多，与更多叛乱分子的接触就越多，对复杂局势的理解也就越深刻。

莫斯长途跋涉与叛乱分子会面。他说：“你会开着越野车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如果下雨的话，可能要走半天，然后步行，待一个晚上，然后再走一天，直到你穿过前线进入飞地。到达那里后，时间就变了，逻辑也变了。有些叛军认为他们是刀枪不入的。”

大多数情况下，莫斯会花时间独自“欣赏你想象中所发生的一切， 我喜欢黑色帆布，”以及“花时间看着蜥蜴在蚊帐上爬来爬去。”

返回英国后的挑战

当从刚果回到英国时，莫斯开始寻找将拍摄的影像转换成电影的方法，但他缺钱。他说：“我几乎没有处理这部胶片，我对即将来临的破产感到害怕。我一直在寻找洗碗的工作。”

但是当他看到他在刚果拍的风景影像时说： “我几乎忽略了它，因为那是一幅漂亮的画面，接着我意识到一直以来是什么在一直盯着我。粉红色将观众带入这个非同寻常的空间，超越想象的极限并进入到科幻小说中，这是一种令人讨厌的脉动。我们看不到粉红色，也看不到黑色和白色。无论以哪种方式观看，纪实摄影都是一种被构造出来的看世界的方式。”

另一个问题是找到愿意冲洗影片的人。 “我从一个实验室转到另一个实验室。同时想，我要崩溃了，这么震撼的图像我却对冲洗它们无能为力。但是最后，我在丹佛找到了一位老朋友。他花了六个月的时间，但终于，他完成了冲洗。”

分析

当人们观看图像时，他们会被该地区景观的美丽所迷住。但是，当现实降临时，色彩突然变得不那么梦幻，变得更加怪异而且恐怖。一个无辜男孩的形象突然使他手中的来复枪变得清晰可见。背景中迷人的树木把破烂的帐篷、骨架和墓碑衬托得更加鲜明。

由图像创造的世界是没有规则的，而且甚至隐喻也没有色彩规则。《飞地》以比大多数人所熟悉的主流战争更深刻的方式使社会面对现实。莫斯使用简单的修改景观的方法来改变社会对战争和混乱的看法， 他以挑衅的方式让观众对于习惯的日常生活感到强烈不适。

《飞地》与莫斯的其他作品一起，围绕着这样一个思想：即普遍存在的冲突地区的图像已经在某种程度上使社会对战争的骚乱麻木不仁。莫斯挑战社会，以让社会重新思考对战争的看法。《飞地》以与众不同的“外观”来面对观众，迫使他们意识到观看的能量流动以及图像中涉及的性能和描绘，它们像是战争的光学技术一样。

结论

图像既迷幻又令人不安，莫斯的视角使被遗忘的事物难以忘怀，而目前主流社会是永远看不到这场破坏的。重要的是，国际社会不应忘记和忽视刚果东部已经发生，并会继续发生的事情。家庭破碎，冲突引发的暴力和死亡，邻居变成敌人，这是永远都不应忘记的。对于那些参观莫斯展览的人来说，很可能永远不会忘记这些图片所描绘的冲突。

该项目的核心是艺术家对悖论和艺术能力边界的探索，即“表现叙事的痛苦以至于超越语言，以及摄影记录特定悲剧并将其传达给世界的能力。”莫斯表示。《飞地》在揭露社会所回避的暴行方面所起的作用是不容忽视的。“但我们没有听说过，因为他们正在因为缺乏主权和不断流离失所、可怕的疾病而丧命。”

景观

肖像

群像

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