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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鳖灭绝倒计时?越南:我们还有希望

2020-01-14 08:22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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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花落成蚀 花蚀的人间观察

去年,全世界已知最后1只雌性斑鳖在中国意外去世,至此,这个物种就仅剩下3个已知个体。似乎,这个物种至此彻底没救了。然而,独立环保媒体Mongabay今日发布了一篇头条文章,告诉我们越南的保护工作者还没有死心,他们依旧在努力把这个物种从灭绝边缘给拉回来。

本文作者Jeremy Hance,我编译给大家看一看。

原文地址:news.mongabay.com/2020/01/killing-gods-the-last-hope-for-the-worlds-rarest-reptile/

88岁的黎辉煌(Le Huy Hoanh)起身倒茶,然后演示了他当年猎神的场景。几十年前,利用长矛和钩网,黎辉煌成为了捕猎斑鳖的高手。对于一个88岁的老人来说,他的身体硬朗又灵活。不难想象在他年轻时是如何捕猎斑鳖的。在全世界的淡水龟鳖中,斑鳖最大,体重轻易可达200千克。

斑鳖,拍摄者Gerald Kuchling。

在越南神话中,斑鳖是民族独立的象征。相传越南黎朝太祖黎利在起兵反抗明朝时,从一位龙王手上获得了一把名为“顺天”的宝剑。在功成之后,黎太祖泛舟于河内的湖上,一只巨大的斑鳖浮出水面,带走了顺天剑。自此,那潭湖泊被称为还剑湖,湖里的斑鳖就是还剑鳖。

但最后一只还剑鳖在2016年去世,它所属的物种还没有消失——不过也差不多了。如今,人类已知的斑鳖个体只有三个:一只是雄性,在中国的动物园里;另外两只在越南的野外,但生活在两个湖中。去年4月,人类明确知道的最后一只雌性斑鳖去世。因此,现在最重要的是再找到一个雌性。

尽管如此,亚洲龟鳖计划(Asian Turtle Program, ATP)的负责人蒂姆·麦考马克没有绝望,他说,如果我们迅速行动,还有机会拯救斑鳖。这个组织总部设在河内,致力于保护亚洲的龟鳖。

在只有三个已知个体的情况下,时间是关键。在中国,圈养繁殖的计划已经泡汤了。在越南,东莫湖(Dong Mo Lake)的个体早已确认,2018年,ATP在玄庆湖(Xuan Khanh Lake)又找到了另外一个个体。麦考马克怀疑越南别的水域里依旧有斑鳖,甚至老挝也可能有。我们必须在为时已晚之前找到一个繁殖对,抓住它们,让它们相遇。

越南最后的还剑鳖的标本,图片来自NY Times。

“救回来的可能性非常高,”麦考马克开车穿越河内狂躁的道路时说,“一个雌性在一个繁殖季中可以产下30至40个卵,它们一年不止有一个繁殖季。”如果能有一对健康的斑鳖夫妇,还有一点运气,那么全球斑鳖数量将在12个月内从3个增加到50多个。

东莫湖

离开河内的喧嚣,只需一个小时就可抵达宁静的东莫湖,这是一片风景秀丽、水势汹汹的湖泊,附近是植被茂密的巴维山。 东莫湖不是真正的湖泊,而是个1400公顷的水库,40多年前红河大坝建成,才有了它。

麦考马克及其团队怀疑,大坝正是斑鳖在此孤独残喘的原因。他们认为,斑鳖并不是湖龟,更偏好于河流。从历史上看,斑鳖分布在长江、红河以及邻近的湿地中。在其天然生境里,斑鳖可以顺着河流迁徙,并利用河上的沙洲筑巢、产卵。

东莫湖风光,图片来自ATP。

麦考马克认为,大坝建起来之后,一些斑鳖被困在了水库和湖泊当中,我们不知道这些湖泊是不是它们最合适的栖息地,但在这样分隔的水体中,它们也确实找不到伴侣。然后,斑鳖种群就崩溃了。伴随大坝建设的,是污染和过度捕捞,许多湿地也被改造成了稻田。更窄小的水域,也让它们更容易被捕猎。于是,人类杀死了斑鳖。

我们乘船驶向湖心的一个大岛。向导反复强调,看到神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每个人都死死的盯着湖面,寻找着斑鳖的蛛丝马迹。

没过多久,我们就上了岛,遇到了阮文通(Nguyen Van Trong)。他60多岁,曾是个渔民,现在是全职的斑鳖观察员。在红河建坝之前,这个岛就是他的家,也是村庄的原址。

东莫湖大坝,拍摄者阮大棠(Nguyen Tai Thang )。

阮文通通过翻译告诉我们,在他小时候这里曾有很多斑鳖,但现在可能就剩一个了。但他非常了解仅剩的神龟。有人说,神龟和阮文通互相认识。译者讲,如果阮文通哪天没有看到神龟,就会很难过——所以他总是很难过。一般来说,阮文通一个月能遇到它两三次。别的村民也很在意神龟,如果一连几个月村里没有人见到它,大家就都会很担心。在保护主义者的影响下,村民们已经将这只斑鳖当作是他们中的一份子。

“村里所有人都知道咱们这儿有斑鳖,也知道斑鳖特别稀有。大家都希望能一直保住它,让村里的学生们都能见到它。”阮文通说:“是的,我们是在为后代保斑鳖。”

为此,东莫湖的一些区域禁鱼了。村里还有50多个渔民,他们只要看到斑鳖,就会通知阮文通。我们上岛参观了一个刚建好的竹棚,有了它,阮文通守望斑鳖的时候终于有了一个可以避雨遮阳的地方。

东莫湖的渔民加入了保护斑鳖的行列。图片来自ATP。

在我们的短暂造访中,害羞的神龟并未露头。

宣庆湖

宣庆湖在东莫湖西北大约20公里处,它更小,风景也更单调。但在2018年,科学家在此找到了另一只斑鳖。

但在这儿,ATP寻找斑鳖的方法迥然不同:他们在水中找到了斑鳖的DNA。这种技术被称为环境DNA,它不需要直接目击或是捕捉,就能找到某种动物。但是,环境DNA也有其局限性。麦考马克表示,这种技术并不是万能药,因为它容易带来很多假阴性。换句话说,利用环境DNA寻找湖水里的斑鳖,那是真正的大海捞针。这就意味着这项技术更容易判别“有”,却不擅长断定“无”。

在宣庆湖的旅途中,我们依旧没有遇到神龟。但至少环境DNA技术告诉我们它就在水面之下。如今,我们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三个斑鳖个体,该怎么办?麦考马克表示,接下来的保护有两件事必须做:第一,得弄清两个湖里的斑鳖的性别;其次,需要扩大寻找范围。

如果能确认雌性个体的存在,那我们就必须做出重大选择:是让它们继续野外生活,还是人工圈养?

ATP的工作人员正在检测环境DNA。拍摄者阮大棠(Nguyen Tai Thang )。

麦考马克认为,两种选择都有其优缺点。他认为,最可能的方式,是在斑鳖的原有环境中进行圈养,也就是在两个湖中选出一块地方,隔离出来,放入两只斑鳖。这样,大家可以密切的监视两个个体,并且能让它们远离公众的视野,并且原有的环境也更利于它们的生存。如果再发现了其他的个体,还再能挪过来。但是,迄今为止这个方案并没有真正实施,没有人为此建设任何设施。

这个方案,是由多方联合提出的。除了ATP,联名的还有国际野生生物保护学会(WCS)、全球野生动物保护组织(GWC)、龟鳖生存联盟(TSA)、印缅保护组织(IMC)、河内自然科学大学,当然,也获得了一些越南官员的支持。

但问题是没钱。麦考马克说:“这也太神奇了,斑鳖如此稀有,但想保护它们,却没有什么资源和资金。你看看老虎、大象,一说保护就是几百万美元。相比之下,斑鳖获得的支持就太少了。”

目前,越南斑鳖保护计划的资金主要靠捐赠和动物园的支持,尤其是美国的克利夫兰城市动物园。但是,想要再进一步,需要更多的钱。

猎人

一般来说,我们在水面上看到的斑鳖都是这样的。拍摄者阮大棠(Nguyen Tai Thang )。

前斑鳖猎手黎辉煌生活在一个舒适的乡村小屋中,离我们参观的湖泊不远。他是一位自豪的父亲,养大了10个孩子。老猎人请我们喝茶,回忆起了过去。那时,江上的斑鳖很多,但捕猎斑鳖是一场冒险。

黎辉煌出生在20世纪30年代,他从爷爷和爸爸那儿学会了捕猎斑鳖的方法。在他12岁那时候,猎人们会4个一组,乘坐小船,用长矛或是鱼叉捕猎斑鳖——这种捕猎方式,几乎和因纽特人捕鲸的方法差不多。但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用吊线和铁钩捕猎,这更简单,也更安全。狩猎在那时就像是乡间的一种运动,有很多人参加,但那些手持长矛的猎手总是最特殊的。

在过去60年里,黎辉煌一共捕猎过6只巨龟,那些小号的斑鳖没被他算在内。20世纪40年代,红河曾经冲毁了本地的湖坝,许多斑鳖进入了东莫湖。一时间,它们就像“菜园里的鸡”一样多。但几乎所有的斑鳖都被村里人抓回去吃了。

“斑鳖在市场上和别的鳖价格差不多,其中的大多数也只会在本地屠宰、售卖。”麦考马克说:“直到最近,它们才变得稀有,才有了更大的需求。”和我们类似,越南人也珍视传统医学。而龟骨被当作一味药。黎辉煌告诉我们,曾有猎人以4500万越南盾的价格卖出过一副斑鳖骨,这差不多是14000人民币。

但是,捕捉大型斑鳖很不容易。它们比两个成人还重,一口就能咬下人身上一大块肉。黎辉煌说斑鳖的动作非常快,有一次,几个猎人抓住了一只斑鳖,将它搬上了船,但斑鳖剧烈反抗,把船给晃翻了,随后逃之夭夭。

这仿佛就像是传说中的屠龙故事。

东莫湖斑鳖的一张照片,2008年拍摄,那时人们正在救助它。拍摄者:蒂姆·麦考马克。

黎辉煌最后一次抓到斑鳖,是在1990年。之后他又当了几年猎人,但那时斑鳖几乎消失了。老猎人回忆,他最后一次遭遇的斑鳖非常大,可能重达400公斤,那是一般斑鳖体重的两倍。黎辉煌想抓到它,但这只神一般的巨龟逃走了。

80多年来,越南发生了巨变。打败皇帝的法国人败于日本,世界大战后美国人又被胡志明击败。最终,越南归于越南人。现在,他捕猎的巨龟已然成为过去,离现实比神话更远。

但只要保护主义者能够再次找到一个繁殖对,还剑鳖的神话就不会终结。神话重铸,神龟再临。

原标题:《斑鳖灭绝倒计时?越南:我们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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