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站和冯提莫互为新变量

作者 | 张友发

12月19日晚11点，主播冯提莫在B站的生日会直播已经结束了一小时，但人气仍排在网游分区小时榜的第一名。在榜单上，她领先了第二名1000多万的金瓜子（打赏主播的道具）。而从第二名到第十名，每位主播间的差距最大都没有超过100万。

第一次在B站直播间露面，冯提莫就表现出远超出其他主播的人气。而在直播结束后，她宣布自己已经独家签约哔哩哔哩直播，并将在12月23日20:00开启首次直播。在离开斗鱼80天后，这位拥有近千万微博粉丝的主播下一站的选择，并不是另一家直播平台。

这折射出B站直播和直播市场的变化趋势。B站、快手等新玩家正在越来越迅猛地增长，希望用直播来加速商业化，争夺版权和头部主播是对头部直播平台的大举进攻。冯提莫因此是重要的观察样本，B站需要向行业证明，社区生态能够在新的直播战争中消化甚至催化头部主播IP。

12月15日，冯提莫的认证B站账号发布了首个动态，这是一条名为《提莫去哪儿-巴厘岛先行记》的vlog。用户在惊讶之余，在评论下做出B站式的调侃：“趁她还一级快欺负她！”

冯提莫的入驻让B站用户感到新鲜和激动，此前由其他UP上传的《冯提莫：折服百万网友的好运来》播放量已经有111万。B站这些熟练玩梗的用户们，也为冯提莫提供了新的流量可能。在各自快速发展的道路上，B站和冯提莫都做出了历史性的选择。

从平台的角度看，B站需要用头部主播来尝试撬动更大直播市场的可能性。在今年第三季度的财报中，B站首次公布了直播数据，B站直播和增值服务业务收入4.5亿元，同比增长167%。作为对比，同季度虎牙来自于直播的收入为21.56亿元。

虽然发展迅速，但仍和第一梯队的直播平台有着不小差距，这是B站直播的现状。和这些平台相比，B站的差别之一在于头部主播的投入力度，B站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陈睿曾在第三季度财报后的分析师问答中承认：“B站没有在外面去挖特别大的主播，也没有花太多的经费在直接的竞争上。”

相对保守的的主播政策导致的是头部主播的稀少。在2017年和2018年的Bilibili Live Star（BLS）上，年度人气主播分别是蓝色naive和猫不吃芒果め，这些主播在B站生态内容声名赫赫，但相比冯提莫、PDD等头部主播没有破圈层的影响。

在直播平台，大小主播间往往会形成马太效应，头部的主播瓜分了平台的大量流量，直播粉丝往往随主播而不是平台迁移。对于意欲发展直播的B站来说，签约冯提莫意味着B站也许将花更大的力气在建构头部主播生态上。

对于冯提莫这样意图打造自身IP的头部主播来说，B站也意味着新的发展可能。以往的头部主播往往在直播平台间迁移，比如周二珂、PDD等直播从斗鱼跳槽到熊猫直播，德云色从龙珠TV来到企鹅电竞，这些直播平台的人群并没有大的差异。

为了连接主播和主流娱乐产业，直播平台往往依赖外部平台。YY 造星计划负责人贺雅佳曾向娱乐独角兽介绍，YY 的造星逻辑是将有潜质的主播流量放大，运用资源推上更好的平台。比如知名主播MISS曾登上网络综艺《吐槽大会》，来获取圈外流量。

造星计划中，直播平台内部生态内容的单一化是最大的挑战。熊猫直播曾经希望完成内容进化，尝试直播综艺等内容，但最终回归到传统的游戏和秀场直播模式。而这些直播类型里，粉丝围绕主播聚集，平台的流量是无数水池的集合，主播大多只能扩大自己的私人流量池。

B站的差别在于，它天然就是一个内容更多元的内容社区。社区的逻辑和直播平台的逻辑不同，社区的用户更具有整体性，冯提莫有机会和社区生态结合，她此前在B站发布的动态大多为短视频和VLOG，这是面向更多用户的机会。

一个更值得注意的现象是，B站本身就是头部主播扩散影响力的重要一环。各大主播的cut在B站流传，UP主还会对他们的直播内容进行二次创作。许多大主播的直播内容之一，就是观看B站上自己的鬼畜视频。

相比此前传出的竞争者快手直播，B站的定位更接近青年文化范畴。主播的转型需要重塑定位，B站的文化属性和冯提莫意图实现的身份重塑也许存在叠合，此前冯提莫多次参加音乐综艺，而这次她在B站认证的首个身份则是：歌手。

B站的直播业务始于2016年，时任熊猫直播副总裁庄明浩评价B站直播：“直播对于B站来说是一个防守策略，他不得不做。”

当年正是被称为“千播大战”的直播元年，几百家独立直播平台出现，几乎所有平台都在增加直播功能。2017年底庄明浩接受媒体群访时，将直播分为三类，第一类是熊猫直播、斗鱼直播这样的游戏直播，属于有内容的直播，第二类是像映客这样的移动社交直播，第三类则是作为平台工具的直播，B站和快手都属于此类。

对于B站来说，此时直播的作用是增加内容形式，并且为UP主提供沟通粉丝和变现的工具，相比大举扩张的熊猫斗鱼，B站直播的角色是防守。直播开始成为B站的一个栏目，不少UP主开设直播和粉丝沟通。

但相比依靠直播建立关系链的直播平台，B站已有相对成熟的关系链条和社区文化，B站直播逐渐从无到有发展起来，并且产生更具特色的直播内容。学习直播在B站被称为 “study with me”，并且成为了B站直播时长最长的品类，2018年的总时长达到146万小时。

B站也开始更积极地推进直播政策，除了原生的UP主开直播，B站也在寻求培养主播。官方这几年推出了一系列主播创作激励计划，比如“新军出击萌新主播百万奖池飞升计划”以及针对所有UP主的“bilibili创作激励计划”，并且获得了直播平台的标配：英雄联盟电竞赛事的直播权。

不像大的游戏直播平台，B站此时极少花钱挖人，反倒是面临主播流失的窘境。主播杨帆（404NTFounD，以下简称“404”）2017年10月与B站签约，3个月不到便在直播中宣布跳槽。

随着直播业务的发展和自身扩张的需要，B站也在重新思考直播的战略地位。2018年，B站开始拓展广告、直播、电商等新业务，而直播业务由于快速的增长成为B站收入多元化重要的抓手。

从今年开始，B站寻求以更大的投入来刺激直播业务增长。12月3日，B站拍得S赛中国地区三年的独家直播版权，《英雄联盟》全球总决赛也是目前是最具商业价值的赛事IP。

现在B站又独家签约了头部主播冯提莫。两件事叠加在一起，意味着B站的直播战略的重要变化，防守的时代结束，大举进攻的号角正在吹响。

这一次战略转变中，冯提莫的加入具有样板意义，如何经营一个已经具备足够影响力的知名主播，对B站是全新的挑战，也将会影响着未来主播生态的打造。

2018年2月，在404从B站跳槽一个月后，快手知名主播广东雨神被斗鱼挖走，在此前不久，骚白和样哥两位游戏主播同样调转门户去了斗鱼。

此时的直播格局中，新兴的B站直播和快手直播还难以和第一序列的虎牙斗鱼抗衡，人才的流动趋势是从B站、快手到斗鱼虎牙，B站还一度被戏称为直播主播的“新手村”。冯提莫从斗鱼到B站因此可以被视作转折点，主播流动的潮水发生变化，头部直播平台的人才开始进入新的直播玩家阵营。

主播的流动是衡量平台力量消长的一个指标，方向的变化是游戏直播的此消彼长。据界面报道，2018年快手由于主播增长实现盈亏平衡，直播收入达到200亿元左右。在无忧传媒的雷彬艺看来，直播大战的起与落已经证明独立平台缺乏竞争力，但直播在有稳定社交流量的地方做融合变现就会很好。这是抖音、快手这批短视频平台做直播的优势。

新的力量甚至带来玩法的创新。快手直播还推出了直播PK的新玩法。两位主播在规定时间比拼才艺，礼物多的一方获胜。直播PK让快手的时长和收入都有大幅增长。快手2018年度业务突破奖颁给了直播团队。

发源于短视频的快手直播和二次元社区的B站直播让直播市场发生着变化。到2019年，防守的姿态转为越来越明显的正面对抗。

快手直播不久前拿到中国英雄联盟职业联赛的B类版权，并将推出直播公会体系发展中腰部主播。相比快手直播，B站在主播政策和版权购买上更倾向于投资头部资源，政策显然更加激进。

变化的种子已经埋下。腾竞体育对赛事对版权权益的竞拍，意味着平台之间未来显著的电竞资源差异。以往平台获得独家版权的至多韩国英雄联盟联赛，还难以对观众显著分流。在传统体育领域，头部版权甚至能左右平台的兴衰，当年腾讯拿到NBA独家版权后，新浪NBA从此一落千里。

这些变化最终导致的可能是直播格局的重大洗牌。年底更重要的传闻是，站在腾讯背后的虎牙、斗鱼和快手直播都存在合并的可能。

这并不意味着局面会迅速一边倒。熊猫直播在成立之初曾经大举挖角主播，但最终平台的商业化却没有支撑起高额的挖人成本。至于斗鱼和虎牙，则一直被认为对于头部主播过度依赖。对头部电竞版权的独家运营还未有先例，后续的商业化成果需要观察。

影响最终洗牌结果的是对直播的重新思考：头部主播能否在新视频平台真正多元化发展，电竞版权如何像传统体育IP一样，进行商业化的深度开发。

这是观察冯提莫入驻B站的重要意义。B站能在多大程度消头部主播和电竞版权，将其影响力更好地嵌入社区文化之中，将会决定这场战争的最终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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