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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就是这样一部隽永而浪漫的史诗
朱英涛
上山的道路曲折而漫长,由柏油马路变成青黛砖石,由青黛砖石变成大理石块,再由大理石块变成林中小径。直到我看见方塔圆窗的拜占庭式钟塔时,我才确定已经到达山顶——这是雅典城的制高点,利卡维多斯山(Lykavittos Hill)最高处。
正值黄昏,近处山脚下的小屋开始亮起灯火,远处爱琴海上的风卷着夕阳余温轻拂在卫城残破的穹顶与柱廊上。这些灰白色的石块在近120万个日日夜夜里,默默叙述着文明变迁和沧海桑田。而雅典,就是这样一部隽永而浪漫的史诗。
从利卡维多斯山俯瞰雅典城与爱琴海 本文图片均为 朱英涛 提供传说在雅典尚未有名字时,海神波塞冬与智慧女神雅典娜竞争为其命名的荣耀。波塞冬用三叉戟召唤出一匹骁勇善战的骏马,而雅典娜则变出一棵生机勃勃的橄榄树。在战争与和平之间,这座城的居民选择了后者,雅典娜也因此成为雅典的守护神与象征。
作为遥望海边,拱卫城市的山岗要塞,卫城(Acropolis)一直都是雅典的心脏,也是游客们的必去之地。
虽然没有利卡维多斯山海拔高,但卫城所在的山丘地形险峻,东、南、北三面皆是悬崖绝壁,只有西侧一条入口,因此徒步上山并非一件易事。好在二月初的雅典依旧风和日丽,蔚蓝的天空洋溢着地中海式的热情与好客,让人心情倍感愉悦,腿脚也觉得轻松不少。
卫城外的城墙与峭壁与紫禁城相似,卫城并不只是一座单体建筑,而是由城门、神庙、会堂、剧院等组成的建筑群,宛如一个小型社区。人们在建造时,除了考虑其作为避难所和防御堡垒的实用功能外,还有一个重要目——把它建成希腊最重要的宗教和文化中心,以吸引人们前来朝拜与工作,而这也为卫城吸引来了大批当时希腊乃至整个地中海沿岸的能工巧匠,创造了卫城山门、厄瑞克赛翁神庙、阿迪库斯音乐厅和帕特农神庙等杰作。
进入卫城,首先看到的就是山门(Propylaea)。这里最初是一座宫殿,分为南北裙楼和中央楼,而如今残存的仅有中央楼的六颗石柱,其庄严肃穆之感宛如门将,让人联想起《权力的游戏》中自由城邦布拉佛斯入口处的泰坦巨人。
通向山门的阶梯上有大量焦黑色的碎石,不知道的人可能会误以为希腊政府是不是太过穷酸,以至于连台阶都没钱修缮,而这其实是当地人故意为之。据说,在希腊被奥斯曼帝国占领时期,山门曾作为火药库,为四处征战的土耳其人提供补给。而希腊人不愿入侵者将他们的圣殿作为安置武器的仓库,日夜向上帝祈祷,终于感动了上帝降下滚滚天雷将山门与火药都付之一炬,重创了奥斯曼帝国军心。
卫城山门进入山门后,视野豁然开朗,各神庙稀疏地分布在碎石堆之间,远处是雅典的群山和天幕,给人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离山门最近的神庙是厄瑞克赛翁神庙(Erechtheion),它以外部的六座少女立柱而知名。不过走近看会发现,这些少女们似乎显得过于“年轻”,与身后风蚀严重的神庙画风迥异。原来,这些立柱都是复制品,它们的真身有五座藏于2009年竣工的卫城博物馆,剩余一座藏于大英博物馆。
少女柱廊巧夺天工的美不仅在于其栩栩如生的姿态和衣着,还在于建筑师富有创意的设计——用这六座雕像撑起石顶时,少女的颈部通常要够粗,但这样设计会影响美观。聪明的希腊人于是给每位少女都增加了一缕披肩长发和一个头顶花篮,解决了外在美和实用性的问题。
伊瑞克提翁神庙卫城博物馆中的少女柱廊真迹能代表古希腊建筑成就的还有阿迪库斯音乐厅(Odeon of Herodes Atticus)。这是一座可以容纳6000人的剧场,半圆形的观众席可以让任何一处的观众都能清晰地听到舞台上的声音。这种设计至今还被西方诸多剧院和音乐厅所效仿,而阿迪库斯音乐厅自身也仍旧在被使用,举办多种多样的表演,其中包括每年一次的雅典艺术节露天音乐会。
音乐节上,观众们从外墙入口鱼贯而入,坐在从历经3000年风吹雨打的大理石阶上,欣赏现代乐器在中央舞台上表演,一首首乐曲宛如时光机器带领人们回到冒险与神话的时代。
阿迪库斯音乐厅卫城中压轴的大腕是帕特农神庙(Parthenon)——作为希腊的国家名片和古希腊建筑皇冠上的明珠,它直接影响了地中海各城邦、罗马帝国乃至整个西方的建筑风格,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的标志也是脱胎于此。
帕特农神庙始建于公元前447年,为纪念打败波斯军队而建立,供奉的是守护神雅典娜。它在2000多年里经历了罗马人、土耳其人、威尼斯人和英国人的破坏和劫掠,虽然只剩下断壁颓垣,但仍可一窥当年的宏伟。
帕特农神庙最大的建筑特点在于其整体不遵守直上直下的设计规律,而是进行了“视觉矫正”,中间宽两头窄的纺锤型立柱让整个神庙看起来富有生动的弹性,无论从什么角度看过去都是整齐划一的。
神庙落成后,为其奠基的正是历史教科书中的名人伯里克利。据说,为了体现伯里克利倡导的民主政治理念,兴建帕特农的预算和各项开支都被刻在了神庙内的巨石上,以供雅典市民监督。
帕特农神庙1975年,帕特农神庙的修复计划启动,专家们表示在现代机器的帮助下,只需10年即可全部完工,然而直到我写下这句话的时候,修复工程仍在继续。光是外墙上那手指头大小的纹路,其雕刻之细微连精密的凹槽雕刻机都难以做到,更不必说石柱、阶梯、穹顶等修复工程会有多么复杂。
我相信,能让这些人类文明瑰宝穿越下一个2000年的,不会是冰冷的机器,只会是独运的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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