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师大｜企业所得税改革评估②小微企业年新增就业或达千万

【编者按】

2019年，中国政府出台了一系列针对企业所得税改革的减税政策。针对小微企业的普惠性减半再减半政策，以及提高研发费用税前加计扣除比例等政策，企业受益程度如何？北京师范大学中国收入分配研究院12月7日发布了《2019年企业所得税改革评估：基于微观模拟方法》，报告应用微观模拟技术评估了减税政策的效果。

小微企业是此次企业所得税改革的政策重点，也是我国当前减税降费工作的核心关切。

2019年1月17日，财政部与国家税务总局发布了关于实施小微企业普惠性税收减免政策的通知。主要内容为：一是提高标准，放宽范围。将小微企业的认定标准提高到了年度应纳税所得额不超过300万元、从业人数不超过300人、资产总额不超过5000万元；二是降低企业实际税收负担，引入超额累进计税方法。现行小微企业优惠税种将扩大到8个和2项附加，同时引入超额累进计税办法，小微企业的实际税负将降至5%与10%。北京师范大学公共政策评估与模拟中心（CPS）运用企业所得税微观模拟模型，对本次小微企业所得税改革在降低税收负担、带动就业增长、拉动社会投资、提高企业盈利、以及促进经济发展等方面进行了量化分析，并得到以下量化评估结果。

1.从降低企业税负看。

由于小微企业认定标准的放宽以及超额累进计税方式的实施，小微企业范围变宽了，享受的优惠力度加大了。预计将会新增51.79万户小微企业，减税规模达到627.90亿元，其中由于资产总额与就业人数条件放宽进入的占66.67%，由应纳税所得额条件放宽的企业减税力度最强，户均减税25.83万元。而原有小微企业本次受惠面积最广，为412.68户，占小微受益企业总数的88.85%，减税总规模为864.27亿元。本次企业所得税改革预计会涉及464.47万户企业，减税总规模达到1492.18亿元，户均减税额为3.21万元。

2.从解决就业看。

我国小微企业面临着存活率较低、经营时间较短的难题。多项调查显示税费负担重是小微企业利润微薄、生存困难、转型不力的重要原因。此次小微企业普惠性减税政策，使得企业税收负担下降，企业成本大幅度下降，企业的经营资金更充沛，应对外部市场风险的能力增强。这能有效降低小微企业的死亡率，使更多企业留在市场中，从而稳定就业。

而另一方面，随着可动用现金流的增加，企业有更多资金用于扩大再生产。同时，减税降费使得企业实际经营成本降低，这会进一步降低终端产品价格，刺激市场需求，进一步扩大市场规模，增加更多就业岗位。模拟测算结果显示，此次企业所得税减税降费政策，将促使小微企业避免摩擦性失业人数108.33万人，新增就业人数67.56万人，合计新增和稳定就业175.88万人。

依据工业和信息化部公开披露的数据，我国中小企业的年均吸纳新增就业人数在800万左右 。如果按这个规模计算，则2019年将可能在此基础上最高扩大176万个就业岗位，使得就业数据同比增长接近1000万人的水平。

表1：2019企业所得税优惠政策带来的就业增长效应

数据显示，受减税降费政策红利影响，2019年5月和6月的企业设备投资同比增长9.5%和9.2%，比前4个月累计增速分别提高4.3和4个百分点（见图1），同时今年上半年，高端制造业和装备制造业中固定资产新增投资同比增长9.9%和9.6%，与此同时，高技术制造业和高技术服务业投资同比分别增长10.4%和13.5%。

而微观模拟测算显示，我国企业税收负担与税收投资弹性绝对值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随着税收负担增加，税收投资弹性的绝对值逐渐加大，投资税收弹性绝对值期望值为0.51，预计此次减税将拉动小微企业投资规模增长462.52亿元。

此次小微企业普惠性税收减免政策中，关于初创科技型企业的优惠政策值得关注。创投企业以及天使投资人直接投资初创科技型企业满2年，可以按照投资额70%抵免创投企业（天使投资人）的应纳税所得额。而对于被投资的初创科技企业一项重要规定是从业人数不超过200人，资产总额和年销售收入不超过3000万。而在此次小微企业税收政策调整时，将这个标准放宽到了从业人数不超过300人，资产总额和年销售收入均不超过5000万元。这使得更多小微企业能够获得外部投资，帮助其渡过经营困难或扩张市场规模，在获得充足的资金情况下，小微企业也会加大自身投资规模。

4.从提高企业盈利看。

此次普惠性减税措施给予了企业真金白银的实惠，企业经营成本实实在在的减少了，由此提高了企业盈利能力。

2011~2018年间，我国小微企业的盈利比例基本维持在10%~20%之间。远低于上市企业（2018年A股上市企业超80%实现了盈利），表明小微企业的确存在盈利困难，这也是小微企业前三年存活率不高的主要原因。而2019年实施的普惠性减税降幅政策，显著提高了企业盈利能力，盈利企业占比从2018年的15.19%上升到了21.63%，提高了6.43%，增幅达到42.30%（见图2）。

从盈利规模来看，目前我国小微企业还是处于亏损状况，2011~2018年均户利润总额保持在-35万~-10万之间，2018年的年亏损金额为-238649.15元，预计这一金额在2019年上半年会下降至-65364.85元。因此减税降费政策不仅提高了小微企业的盈利比例，而且也降低了小微企业的亏损规模。

模拟结果显示，单是此次企业所得税改革平均提升企业盈利能力约18.5%，同时拉动企业盈利数量增加1.19个百分点。

5.从拉动经济增长看。

由于小微企业税收负担的大幅下降，会创造更多的就业岗位，提高企业盈利能力和风险抵抗能力，企业的存活率会上升，企业拥有更充裕的现金流，可以进行扩大再生产。这些效应都能提高市场活力，加强市场信心，促进经济发展。

根据模拟测算，税改通过经济乘数效应，将进一步拉动社会就业、企业投资和居民消费，综合预计将会创造3489亿元的社会财富，拉动国民经济增长提升约0.02个百分点。而从政府财政视角看，虽然由于减税政策，企业所得税规模直接减少了1492亿元，但是随着就业人数的增加（约增加70.98亿税收），亏损企业数量的减少（约增加28.34亿税收），以及企业盈利能力的增加（约增加146亿税收），都能在一定程度上弥补政府税收的损失。

预计小微企业普惠性所得税优惠政策会增加3500亿的社会财富，拉动国民经济增长速率约0.02个百分点。

6.从企业应对性行为看。

此次模拟出现的大量企业申报应税所得额集中的现象表明，企业能够依据政策调整而主动改变申报方案，这对相关部门科学决策和科学治理提出挑战。。而且微观模拟分析也发现，部分企业仍有具有税务瞒报的空间和意愿，我国税收的遵从度仍然偏低，这不仅给国家财政整顿带来压力，还会形成企业发展的政策陷阱。一个应对办法是，平缓政策参数阈值出现的（边际）税率跃迁，由此平抑经济主体的适应性行为。

(本报告系《2019年企业所得税改革评估：基于微观模拟方法》系列成果之二，来自北京师范大学中国收入分配研究院课题组，课题组成员：万相昱、万海远、李实、石雪梅、詹鹏、郑晓君、周广华、唐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