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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f Dalia”：迷雾中的北欧神话

2019-11-23 12:23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By Tenn Lars Person，致谢Elfdalen Hembygdsforening

Maja Daniels的「Elf Dalia」描绘了位于瑞典某个山谷中的Älvdalen小镇，那里依然使用着一种古老的语言Elfdalian——维京时代被称作Old Norse的北日耳曼语的其中一支。Elfdalian的幸存，似乎暗示了这个小镇宛若桃花源一般的存在。然而，书中的图像却对Älvdalen与外界的关系提供了一个丰富而又复杂的写照，显然它并不是完全与世隔绝。

从2012年到2017年，Daniels一直在Älvdalen拍摄。在此期间，她发现了Tenn Lars Persson的作品。Tenn Lars Persson是一名摄影师和收藏家，1878年至1938年生活于Älvdalen，对本地历史和流行于Älvdalen的神秘故事极感兴趣。当Daniels在当地档案中偶然翻到他所作的图像时，她觉得困惑，同时也感到与Tenn Lars Persson充满乡音味道的奇特作品产生了一种紧密的连结。Tenn Lars Persson的图像散布在整本书中，为这个神秘的地方引入了某种隐秘但却能时时引人注目的记录。

以下是Dylan Hausthor对Maja Daniels的采访，原文载于Lensculture，译文略有删减，点击阅读原文可进入原文链接。

你和Älvdalen小镇有什么联系吗？你会说Elfdalian语吗？

Älvdalen是一个我愿意称之为家的地方。我大部分的青年时代都是在这里、在河边的一幢小木屋里度过的。2016年这个项目的创作进入到一个更艰难的阶段时，这幢木屋也成为了我的常住居所，那时我正努力厘清围绕着我祖父母的母语Elfdalian的一些神秘奥义。Älvdalen并不是孤立的，但Elfdalian居然仍能保持生命力（周围的其他社群都听不懂），这对语言学家来说是非常难解的事情。Elfdalian于我个人而言也像一个秘密，即由于某些困扰了前几代人许久的因素，从来没有人教我怎么说Elfdalian。

关于这个语言的历史和它与Älvdalen的紧密联系，可以再描述得详细一点吗？

Älvdalen有悠久的历史，而Elfdalian是从Old Norse连续下来的一支（Old Norse是一种北日耳曼语，是广泛应用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主要古语）。多年来，这一直吸引同时也困惑着语言学家和历史学家。Älvdalen也是瑞典猎巫开始的地方（“猎巫”指搜捕女巫或巫师施行巫术的证据并将其带上宗教法庭审判），1668年19名女孩和1名男子被控告表演巫术，所有人被判有罪并被处决——斩首后焚烧。第一个被指控为女巫的女孩就来自Älvdalen，她因在水上行走而被控诉。

历史事件突显了Älvdalen当地的强大抵抗力量（“猎巫”是瑞典政府试图通过教会的威信来控制一些较小群体的手段），而显然语言在这种抵抗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我想到“反抗（resistance）”这个字眼经常在历史书中被错误地再现，受此启发就开始了这个项目。但是，这个项目不应该被解读为试图描绘一个地方或群体的某个特定时期。我选择的工作方法主要受到我个人对这段历史的幻想和热情的影响，也包括我个人关于某种语言之于某地有何意义和它如何影响一个社群的想法。

你是如何接触到Tenn Lars Persson的作品的？为何在这个项目中加入他的作品？

当我在Älvdalen开始这个项目时，非常偶然的机会我看到了 “Tenn Lars” Göran Lars Albert Persson所摄照片的档案，然后就被震惊了。Älvdalen当地遗产基金会（Local Heritage Foundation）保存了他留下来的遗物，包括近5000块玻璃盘和他在二十世纪初制作的一些相片。

Tenn Lars感兴趣的东西可以称为自然魔力，它既涉及占星术和炼金术，也涉及神秘学，比如植物、动物和石头的隐藏力量。尽管在学校的时间只有五年，但他自学成才成为电工、配镜师、发明家、摄影师和科学家。从很多角度看，他都算是那个时代的怪人。他把电力带到Älvdalen，还邀请当地人在他的工作坊听课，阐述世间万物是如何运作的、太阳系以及月球的磁力。他亲自制作镜头和相机，还造了一架望远镜以研究和拍摄月球。

Tenn Lars的作品使我们得以窥探二十世纪初Älvdalen的生活，但更重要的是，这些作品为我们提供了非凡的视野去观察他自己的兴趣和思考。他的作品带有一股强烈的好奇和神秘感，这和驱使我在这里开始自己的项目是几近相同的感情。我感觉到和他的图像有着深厚的联系，并渴望与它们进行对话，以加强促使我在Älvdalen展开项目的那股独特又神秘的怪诞感觉，并在整组作品中创造一种独特的非线性的、永恒的空间。

By Tenn Lars Person，致谢Elfdalen Hembygdsforening

在创作这个项目时，你的日常生活看起来是怎么样的？

在制作这个项目时，我花了三年时间居住在河边的一幢小木屋里。从伦敦过渡到一种完全沉浸在自然中的生活，看着四季以最直接的方式不断流转，这影响了我对时间的思考。我希望这种感觉可以通过拍摄照片的过程呈现出来。我开始用拍照这一行为来探索周边，使用超长时间曝光，邀请自然界中的各种元素（主要是光和风）一起作用于图像。我还允许漏光影响已经完成曝光的图像，让整体稍稍处于一点失控的状态，在摄影底片的脆弱性和一种濒临消失的语言之间打一个象征性的比喻。我偏向于以更隐喻的方式使用自然来表达神秘、惊奇或失落的情绪。

以这种方式和媒介一起工作，如何影响你对摄影的看法以及你和摄影之间的关系？

思考摄影的物质性以及如何将时间和自然联合起来融入我的作品，这加强了我和Tenn Lars作品之间的连结。他对自然魔力的兴趣以及接近它们的办法——融合占星术、电的科学实验、摄影，以及古老神话——令我着迷。突然间，一切对我来说都讲得通了，比如月球引力对我的生活所产生的影响，就像对过去人们的日常生活所产生的影响一样，它是人们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巫术也包含这部分内容。众所周知，月球与地球不断变化的相对位置，对钓鱼、砍柴等活动都会产生不同的结果。

摄影是提出问题、与谜题相互交融的理想媒介。因为我们能够获取的信息有限，这迫使我们发挥想象力以及个人经验等等去填补其中的空白。当我还在考虑以哪种方式使用摄影这一媒介才能打开新思路的时候，我发现了Tenn Lars的作品。因此，“激活” Tenn Lars档案的一部分，将其放置在新的语境中，似乎会是一次有趣的探索。

By Tenn Lars Person，致谢Elfdalen Hembygdsforening

这本书中的图像制作于完全不同的历史时期，但你的照片和Tenn Lars Persson的照片编织一起的方式，就像两人之间一次真实的合作，仿佛你和他有着非常相似的观点。你会将自己和他定位为艺术家和记录者吗？

是的，我确实是这么做的。正是由于我感受到与Tenn Lars以及他的作品之间的联系，才使整组作品得以成形。我不是只是简单地受到他的作品的启发或是感动，而是一种更深的联结，一种我需要与之展开对话的那种感觉。

除此之外，书里加入这些档案图像是为了防止整组作品被读作一个仅仅基于记录的东西。本书的关注点在于一个社群和当地历史，不是特定时间点对某地的一次观察，是基于想象力和情感的非常个人化的叙述。

当我为这些档案图像构建新的时代背景时，我重新营造了观看它们的方法，于是我发现这增强了存在感和缺失感，赋予整组作品以不同层次的含义，并允许观者在其中对过去的事情运用自己的想象力。

By Tenn Lars Person，致谢Elfdalen Hembygdsforening

对于这组作品来说，将其集结成书的过程是怎样的？和为一面展墙做准备相比，感觉如何？

我一直都把「Elf Dalia」想成书的形式。由于我试图在一个特定的表演空间（事情按次序发生）或时间范围内让Tenn Lars的作品和我的作品进行对话，因此，书可以提供的亲密的观察是至关重要的。它也扩展成了展览，但我将之视为书的延伸。我花了很长时间选择图像并为其排序。Tenn Lars留下的将近5000块玻璃板，以及我花数年时间拍摄的照片，有大量的材料需要梳理。当完成了一些工作时，我鼓起勇气带着我的样书去见了Michael Mack。

我很高兴你这样做了。这个项目最引人注目的特点之一就是将历史与当下结合在一起，你怎么看Älvdalen与外部世界的联系？你觉得它是绝缘的吗？

Älvdalen没有并且也从未与外界隔离开来过，有一些其他因素让这门语言依然在此盛行。这个事实令人振奋，也成为了我进入本项目的切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