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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中那些逝去的行当,消失的“绝唱”
原创: 闲谭编辑 平叔闲谭
逝去的行当,消失的“绝唱”作者 ▏里程
他們有的扯开嗓子叫卖,有的加上调子唱着吆喝,也有的用器物搞出特定的声音,更有的用乐器演奏,真是五花八门各显神通。
上世纪五十年代,老成都市井叫卖声从早到晚,从大街到小巷,给城市谱写出一章独特的城市“交响曲”!
他们有的扯开嗓子叫卖,有的加上调子唱着吆喝,也有的用器物搞出特定的声音,更有的用乐器演奏,真是五花八门各显神通。
往往天还没亮,叫得最早的是“打牛奶。”
一般是一辆自行车衣架后,驮着两个防锈铁皮大桶,将牛奶分发给订户。
“豆浆,甜豆浆,”也有人用这种方式卖豆浆。
一个两轮的人力车,上面装了一个绿色的大铁箱子。拉车人走到街上的适当地方将车子停下,不断地摇铃,同时还大声地吼叫,“倒渣滓(垃圾)。“
“买菜啊!买新鲜的白菜,买稀嫩的芹菜,买冬瓜、买茄子……”小贩挑着两个方形,平底,浅边的大菜篮,里面整齐地摆满了各种小菜。除了吆喝还不时地给菜蔬洒上清水,让小菜保持新鲜。
“买豆芽儿,黄豆芽儿,绿豆芽儿”这是一种人工培育蔬菜,实惠便宜,基本全身利用,也有讲究的人家,吃得精点,往往将黄豆芽的根部掐除。
还可以看见一个背背篼的女人,一路叫卖:“买辣菜,”并将最后的菜字拖长声音。有调皮的小孩在旁附合:“你不拿钱,我不拿菜。”那背篼里装着一个合适的坛子,里面装了颗粒状的辣菜,只要揭开盖子,那特殊的气味儿直扑脸面,冲得你眼泪直流,所以又叫冲菜。
“耙豌豆儿,耙胡豆儿,“一般也是女人叫卖。她用一个小碗做量具,将耙豌豆儿舀在碗里,然后倒在一张白布里,用手不断地将其轧成一个圆饼,然后放在一张菜叶上交与来人。
有人提一个大兜兜,也有将其顶在头上,里面装了一些加工好的凉拌菜,高声叫卖。
”买大头菜丝子,买麻麻辣笋子。”
“买家常豆腐乳。”
“买毛豆腐。“有人挑着一些圆形的簸箕。簸箕内整齐地粘了很多长了长长白毛的豆腐,这是做豆腐乳的主要原料。毛豆腐买回家后,用海椒面加盐,可以做成家常豆腐乳,比在酱园铺里买的便宜多了。
也有农民进城,卖自己出的东西。
”买晾衣竿。”家家户户洗衣,多用竹竿穿着衣物晾晒,所以总少不了那东西。
也有农民用鸡公车,推着很多谷草,“买谷草,买床草。”
那时候许多人家没有铺床的棉絮,多用谷草铺床,上面再放蓆子。不要说这新的谷草刚铺上去,有弹性,真的比铺棉絮还要舒服,冬天非常保暖。
也有的农民扯了很多草药,沿街叫卖。“买车前草、夏枯草、糯米根。“
也有人背个背篼,不断叫卖:“买洗澡药。”也有小孩在旁边附和:”洗澡药,洗澡药,娃娃洗了跑不脱。”
“买虼蚤笼,”旧时有的家庭床上跳蚤很多,不易捕捉。农民把竹筒周身开成一条一条的长孔,长筒内固定一浸满胶液的小木棍。将虼蚤笼放在被盖里,跳蚤一跳上去就被粘住。
有种自动步枪的枪筒,前面有很多条形散热孔,酷似格蚤笼,于是有人称这种枪为虼蚤笼笼枪。
还有卖叫咕咕的,有的叫咕咕,白天也在不断的鸣叫。这就是另一种叫卖声。一个老人背上揹着用蓆子裹着的长条灯草,手执一根长竿,竿顶挂满了扭成麻花状的灯草。边走边叫:“买灯草,峨嵋灯草亮得好。”
旧时,大多数家庭晚上照明都用清油灯,灯草就是必需之物。
《儒林外史》中有个匡秀才,临死前老是伸出两个指头,众人忙问是有两个人未到吗?秀才摇头!又问,是有两筆账没有收吗?又是摇头!他的妻子见状,忙说我知道他的意思,连忙把床旁灯盏内的灯草刨灭一根,秀才头一歪,立即就断气了。
也有的家庭加上灯草熬牛奶餵孩子,据说可以“去火“。
“买桐油石灰,买蜂窝煤奏奏。”这是一个瞎眼老人,手提一个兜兜。用一根竹竿探路,边走边喊。从前人们洗脸洗脚多用木盆,洗澡用大木盆,挑水用木桶。时间久了产生缝隙就要漏水,用薄竹片将桐油石灰塞在漏处,很解决问题。
“实隔山撬。”
“买梔子花,买黄果蘭。"
"买青果,我的青果包退火。”
小贩一波一波,叫卖声此起彼伏。
“有一一(拖长声音)烂棉花烂罩子卖,有破铜烂铁卖,有洋油桶子卖……”,这是收荒匠唱着招揽生意。就像一个师傅带出来的一样,几乎所有的收荒匠都是这种腔调。这是一种不收你的钱反而给钱与你的买卖。
与其相似的,还有收鸡毛;收桔子皮;收发辫。
“磨剪刀,起(镪)菜刀,”这是磨刀匠的吆喝。
在炎热的夏天,有人背个大木箱,“冰糕,豆沙冰糕,牛奶冰糕。“
"还有些小贩主要靠器物搞出声音吸引主顾。
“叮叮噹、叮叮噹,叮噹叮噹,叮叮噹”,一听这声音就知道卖白麻汤(糖)的来了。
有人将布匹用绳索捆好扛在肩上,手里摇动一面很大的巴郎鼓,发出咚咚咚咚的声音,人们又称他们为布捆子。
还有人推着小车,车上摆满了日常生活用的各种杂件以及针头麻线,人们称他们为货郎。为了招揽生意,也是摇动的巴郎鼓。
文化革命前收音机爱放一首很好听的歌“新货郎“,由歌唱家郭颂演唱:
哎打起鼓来敲起锣哎
推着小车来送货
车上的东西实在是好啊
文化学习的笔记本
钢笔铅笔文具盒
姑娘喜欢的小花布
小伙扎的线围脖……
一串穿绳的铁片,在手里上下收放,发出“哗哗,哗哗”的金属碰撞声,这是补锅匠来了。
我家灶头上的铁锅,烂了一个小孔。开始就用饭来堵上后来孔越来越大,只好找补锅匠。分为冷补和热补,冷补就是用铁补丁铆合将孔堵住;热补就是用火炉将铁溶化,然后用铁水将洞补上。
有的还可以补碗,用金刚钻来回转动在瓷器上打孔,然后用抓钉将两片破碗抓住。这还引出一句俗话,“没有金刚钻,不敢揽瓷器活”,表示胸有成竹,很有把握。
一人拿一面巴掌大的小锣,俗称巴啷子,一面走一面敲,噹,噹,噹。有的肩上还扛一个特殊形状的铁器,将骟出鸡的内脏挂在上面,只有大人才知道这是骟鸡匠。
一个小孩肩背一小木箱,边走边用刷子敲打木箱,不时喊一声:“擦皮鞋。“这在公共场所更多。
还有人手提画眉鸟笼,用两个小竹块相互敲击,发出噼、噼的清脆响声,这是“抽彩图(万言念抽彩头儿)”的营生。
如有生意,她会拿出一叠“彩图”,放出小鸟让它叨一片,然后展开剎有介事地唱诺起来,说你的命运如何如何,也是一种算命方式。
还有算命先生,边走边拉胡琴。“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高楼饮美酒,几家飘零在外头。”如果在夜晚,这悠扬的琴声会在街上荡漾。
有人在街头巷尾,用马架子架上一个大木箱的西洋镜,西洋镜的顶部装有锣鼓,拉动线子即可敲响。招揽生意时,不断地拉动线子发出“咚咚淡,咚咚淡“的声音。有人背着一个插满了长长短短笛子的布袋,边走边用笛子吹出美妙的音乐。有人演奏的水平,几乎达到专业音乐人士的程度。
还有不少挑着生火的担子,卖各种吃食,用不同的方式招引顾客。
敲梆子的卖的是“蒸蒸糕”。
把条羹放在碗里不斷摇响的是卖豆花的。
有的直接就喊:“茶汤”、“茶汤”。
“涼粉”、“煮涼粉”。
“臭豆腐”、“臭豆腐”。
“担担面”
这担担面做得非常精緻。佐料齐全,臊子香脆。以小碗装面,主要吃过味道,后来竟成了成都的一个名小吃。
这流动卖面还有一个铜锅面。口中不断地喊着:“铜锅面,鸡丝面。“
还有卖报声不绝于耳,“买报,川西日报、工商导报、新新新闻”。更有一种卖号外,那是一路小跑:“看号外,西藏和平解放”,边跑边吼边卖。
黄昏有人挑一穿满蚊烟的竹架,不斷地唱道:“蚊烟儿,药一一(拖长声音)蚊烟,买二仙牌,香料药蚊烟”。
在鼓楼洞附近,晚的时候有人挑副担子,箩框上插一紙灯笼,灯笼上写着四个大字——解放台湾。他高声叫道:买蚕(娘儿),吃了我的蚕(娘儿)好解放台湾(儿)。
还有一些现今消失了的行道,那二年经营时,也许没有声音。有卖麻花儿、馓子、油糕的。胸前挂一个掌盘,东西就放在上面,一目了然。
有卖椒盐粽子的、有吹糖人的、有捏面娃娃的。
还有打大头菜的,主要是卖小朋友的钱。用一个转盘将其转动,用小棍绑上一根头针,由你触动机关射向转盘,转盘停止后看你能得到多少大头菜。(大头菜切成小片,在调料(方音读相料)里面蘸着吃(以甜酱油为主)。小孩们甚至将大头菜片片搞成窝状,以便舀起更多的调料,吃得更加安逸。
还有转糖饼儿的。
还有卖发糕的。
还有人顶个盆盆,沿街卖椒麻鸡块的。
还有在街头卖牛肉肺片儿的。
还有一些行当是服务加工的。
有人扛着梯子,边走边叫:“捡漏,捡亮瓦。“有调皮小孩接着喝道:“捡漏捡漏,不检不漏,越捡越漏。”
有人扛着长柄斧子,边走边叫:“包花格兜柴。“
有人肩背一个口袋,手里拿着小喷枪,口里喊道:“TDT(提底提)打臭虫。“从前有的人家睡的床上有很多臭虫(这种虫有强烈的异味),老是咬睡着的人。这些臭虫,白天则藏在床缝里。有人用开水烫,但是最好的还是用一种称为TTT的杀虫剂,再用喷枪喷在床缝里将其消灭。
“挑牙虫,“一个妇女提个小包,在街上叫嚷。从前有人口腔有病,就以为牙齿缝里长有牙虫,于是有人能将你的牙虫取出。我曾看见挑牙虫时,真的还把虫子挑了出来,现在看来,这可能是耍的把戏吧。
有弹花匠,工作时发出有节奏的声音。还有爆米花,当米花爆出时,发出嘭!的巨大的声音。
随着时代的变迁,社会的发展,以上的各种行当现已基本消失,再也听不见响彻城市上空的“绝唱“了!
完
原标题:《里程 ▏逝去的行当,消失的“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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