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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淳翔:柳雨生与小报

祝淳翔
2019-11-27 17:10
来源: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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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之前,几乎每日耗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翻阅纸张泛黄发脆的民国小报,搜寻并过录唐大郎的各色诗文。忙里偷闲,偶然发现在一张知名小报《力报》上,横空出世一位“超然”,自1945年2月起持续写稿,题材起先与周越然的类似,“多为中外性学笔谈,后也离题改聊旧剧,谈相面,旁及读书感悟、文字考证、文学评论之类”。后来谜底逐渐揭晓,超然果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他正是沦陷区文坛腾踔恣肆,长袖善舞的柳雨生。

随之而来的问题是,虽说柳雨生在主编《风雨谈》月刊时,采取新旧并举,兼容并包的录稿政策,刊物上也常有包天笑、程小青等旧派文士的作品,但他终究属于“正统派”文学阵营,与小报界被普遍目为鸳鸯蝴蝶派的文人们,似乎并无交集。他究竟是如何与小报界的文士们打成一片的呢?此外,他有没有在别的小报上也如法炮制?甚或用过别的笔名?……总之,当时专注于揭示超然的真身,对于这种种的疑问,均涉入不深。

最近,在逐日翻阅《中华日报·中华副刊》时,发现柳雨生在1944年9月28日《中华副刊》所撰《雨生小报》,竟以小报笔法写了三节内容,并配有简短的代序,通篇读来,每一节都可独立成篇,着实精彩纷呈,大有考证余地。

柳雨生

先来看文前的“代序”:

每日读报皆读大报,读得头痛,遂喜览其副刊,副刊非每日可看,遂看小报,以迄于今亦积岁矣。不佞为小报作文,始于十余年前《晶报》,钱芥老晤时犹复询之,后亦屡为他报涂鸦,兴到为之,时作时辍。今写此数则,以实“副刊”,颜曰雨生小报,推此用心,固不止于谋遮眼而已矣也。

原来柳氏曾为《晶报》撰稿,也与该报元老钱芥尘熟识,语气中透出一股摆老资格的味道。而此时写此数则,究其用心,想必是在向当日小报界的同仁输诚吧。

该文的第一节“为小报作文”,如此袒露心声:

某报,俗所谓小型报也,为小报作文,通常不免“有失正统派文人”之诮。然此实无意义。……若周先生启明,战乱前即常为北平《实报》撰小品,体裁一类后日之《看书偶记》《药堂语录》,读之开卷有益,掩卷有味。馀如徐凌霄一士兄弟随笔,亦独步南北,专研掌故文史故实者。南方所见,旧时不必论矣,近如某报之曼翁,其秋星阁笔记式之短文,又何一不清峭有极致。专以小报为肆诟骂揭隐私者,不免为一孔之见也。惟小报文字,其事不外政海秘辛,今已不多见,再则为社会风尚,名人动态,极确正而饶意趣者盖亦甚尠,最后遂及饮食男女之私,以及剧坛掌故,银幕消息,浸假而至市井土语,艳侧佚闻,不免逐于俗陋。惟忙人之所闲,其尤善者,虽小道必有可觏,君子弗弃,而阅众转自超越大报,若某报诸文,时有妙绪,流传之广,亦无远弗届也。

某报,当指《力报》。据九公(蒋叔良)在《小型报内幕》的第七段“小型报的最近趋势”里披露,为了扭转颓势,扩大销量和影响力,力报方面“转变方针”,延请海报系人物(指黄也白)担纲编务。至10月16日,《力报》即以醒目黑体大字刊登预告:“二十日起,以崭新姿态与读者相见”,其中所附36位新作者名单中,柳雨生赫然在列。此后便以本名点缀其间。

说实话,一向务实的力报社长胡力更无疑看重的是黄氏的人际关系网,而在后者广大的作者群中,当然少不了年富力强的柳雨生。柳氏以北方的周作人、享誉南北的徐凌霄一士兄弟以及南方包天笑(曼翁)等人都曾替小报供稿为例,推崇褒奖之余,强调小报虽称小道,却“君子弗弃”。于是给自己重新“出山”,摆出充足的理由。此外,柳雨生还俨然将小报内容分出等级,第一等是“政海秘辛”,继而“社会风尚、名人动态”,再次则为“饮食男女、剧坛掌故、银幕消息”,却将“市井土语,艳侧佚闻”贬为末等。这也许会让小报界的主将们感到不适的。

接下来的一节则为“张爱玲与平秋翁”:

张平二公,近为稿费及其他写稿不写之细事,争怨于报端,盖逾旬矣。二公以文字之交之姿态言之,皆为愚之友人,且皆不时常晤面。日昨友人晶孙招宴于其事务所,到者予且、黎庵、亢德、江枫、关露等多人,而秋翁亦应邀来临。闲谈之间,不佞首以二公和解之议进,而江枫主纂《杂志》,社中出小说《传奇》,亦与此事不无景响,遂群起询之江枫秋翁,二君亦首肯。惟事不宜迟,病宜速治,杂志社似应于最近期内,商得当事二公同意,遍邀海上不分新旧文士,共襄盛举,往事如烟,况际兹离乱,此等事大可一笑置之,矧双方又或不过略有误会,一经名法家如予且黎庵等排难,张平二君又乌得不点头相喟耶?

此前,一直不大清楚作为两人共同的朋友,柳雨生在张爱玲与平襟亚爆发矛盾,在报上争讼互斗时的态度。从上面这段文字,分明可见柳雨生的立场了:他似乎并不想分辨是非曲直,只想在朋友们的共同劝解之下,尽快息事宁人。找的理由亦冠冕堂皇。观其行文,则一派典型小报风格,确实是浸淫多时,故能与之融为一体。

末一节“某书店”:

某书肆,其名与保险及印刷公司三轮车公司同,实为愚辈所营书肆之省称,其本名为“某某书局”,以局字不及店之响亮,友人率多以某某店称之。其店亦在所谓文化街之四马路(福州路)昼锦里口,左与中央,右接世界书局为邻。店旧为四如春面馆,今停歇,改建以来,观者咸谓其式甚类东洋料理店。今知其不然。缘某某书局,旧有其名,实友邦热心人所办,出版华文东文书籍,址在小沙渡路,与同名之印刷所毗邻。然华文所出无几,而所刊画报亦旋刊旋辍,今俱废矣。不佞有志文化,而无力出版,又乏贸迁经验,闻旧店停顿,有意改组重盘,遂与陶亢德兄等谋诸有资力友人,杭育杭育而有心摆一个精神食粮摊之议。其摊创立于本岁六月,迄今亦逾季矣。亢德固善摆精神食粮摊者,过去所创之宇宙风社、亢德书房、人间书屋,绩业自在众口间。今合办此书店,立业之始,即着力推销新旧文学书籍杂志,兼及文化教科书。至本版新书,如知堂、纪果庵、予且、陶晶孙、杨之华、杨晋豪、路易士、丁谛、谭正璧诸君所作小说散文,已先后付梓。虽规模甚小,纸张困踬,而入室也清幽,砖地低落寸许,置有书桌烟缸及诸色新书,供读者咀嚼,书皆偏于文艺及一般文化,无干燥乏味,店友皆读书,无恶声恶颜之弊。亢德亦有心人也。愚文即排日成于“店”中,因以为颜,并略述其梗概。

开篇写得甚为风趣,故意打着哑谜,深怕读者不知道在说太平书局,这抑或是在模仿小报上的某人,也未可知。这段记述其目的还是在做宣传,先是点明书局的方位,包括新址、旧址,又是怎样引入新的管理者,承前启后。所谓“友邦热心人”即指日人名取洋之助,等柳雨生请来陶亢德合作之后,此人退居幕后,书局的业务遂亦发生了不小的变化。还将书店的布局、陈设及店员情况公之于众,也令陌生读者一目了然。

客观地说,该书局的创办,在丰富读书人的精神生活方面是不无贡献的。如爱书人周炎虎《买书漫谈》(《文史》第3期):“在纸贵上海的时代,陶亢德柳雨生两君竟在文化街经营书店。陶君对于出版编辑已是此中老手,我于他编辑的刊物,都有收藏,是他的一个忠实读者。这次陶君经营太平书局,我有一点贡献……”

多年以后,许觉民在一篇回忆文章《孤岛前后期上海书界散记》(《收获》1996年6期)中也提到了这家书店:

孤岛消失后,福州路上顿见萧索。有的书店虽然也开着,但出售的图书经过清理后已少有特色,宛如一个个被盗匪洗劫后的人没精打采地蹲在那里一般。不久,福州路上开设了一家名“太平书局”的,主持者为落水文人陶亢德,这书店门面不小,构筑的样式有点日本色调,一望即可知是敌伪办的。这书店的出版物以文学读物为主,表面上看来还并不十分可憎,大约正是一种文化怀柔政策的表现。

仔细想想,倘若抹除其日资背景,太平书局出的书,如周作人、纪果庵、金性尧的散文,凌霄一士、瞿兑之的掌故,谭惟翰、潘予且、丁谛等人的小说,哪一本不是经典名作呢?可叹的是,两年后陶柳双双被判入狱,办这一项文化事业,也成为罪名之一。真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可谓身陷囹圄悔也迟啊。

柳雨生现身《力报》,是在1944年冬。次年4月2日,他以超然笔名撰《一鞠躬》,述及曾先后两次登上力楼拜访同文:

难得到有名的“力楼”来拜访朋友,虽然欣仰已久。去年有一天来候黄也白先生,在座见到白玉薇女士及凤三先生,虽值冬寒,居然谭得满室生春。事后就想常趋力楼,终因俗务羁绊,今年方才第二次,为了友人谭惟翰先生要拜望也白兄,鄙人忝居引导,又会见了凤三及勤孟先生。还有许多位,闻名已久,如雷贯耳,人去还是初识,或仅晤面数次,没有深谈,不过我从旁看到他们的谈笑及忙碌情况,心里也深觉得力楼是一座有趣味的地方。

然而同文于报间有所回应的,似乎只有柳絮、凤三和勤孟。如柳絮撰《〈 挞妻记〉读后感》(《力报》1945.1.7),对集中篇什略作点评。凤三《超越二公》(《力报》1945.3.2),记不久前的“元宵文艺沙龙”,与超然同席。勤孟《谢柳雨生》(《力报》1945.3.30)也忆及元宵“万象厅文艺联欢会”上第一次见到柳,“后月馀,柳偕谭惟翰先生登力楼,余识之,因道仰慕之忱,共谈片刻,意实未畅也。翌日,承赠《挞妻记》及旧著《人物风俗制度丛谈》各一册。”并附信毛遂自荐,欲参与小型报同文义演。终因细故未能如愿。

无独有偶,在另一份城市小报《大上海报》也出现了超然的“踪迹”。分别为:《十一点》(1945.5.25)、《记挞妻记》(1945.5.26)、《末梢与根塞》(1945.5.28)、《李又全》(1945.5.29)、《夏日之春》(1945.5.31),其中的四篇或多或少与性有关。《挞妻记》是柳雨生的一本短篇小说集,作者在报摊上见到此书再版,“心里有一点儿喜悦”,便写短文抒发感想:“这本书中,记恋爱式的故事,如《香侣岛》《栗子书》是一组的,《夜行人》和《雾》又是一组的,它们都没有传统式的故事的气氛。这样的写法,也许可以算是不好的,可是我在写它们的时候,却的确把我这些虚构中的人物看得很神圣。”

这几篇随笔之后,似乎停顿了一个月,复因潘勤孟于7月1日发表一篇《太平书局座谈会》,援引柳雨生、陶亢德、吴江枫、周班公及其本人对于小型报的回顾与前瞻。其中引柳雨生的话,说李士群死事真相,是小型报绝好材料,但至今没有看到。此事其实极敏感,私底下的话怎可公开?为了免遭物议,超然遂于次日撰《“太平座谈会”补》,以往年小型报喜记名人轶事为由,作了一番解释工作。大致上算是应付过去了。7月7日,又撰《“一日三价”辩》,为《风雨谈》杂志随行就市、一日三变的价目作出申辩。

无意中,读及1945年6月28日《大上海报》上有篇署名秋翁的随笔《长戚》,又于次日印出“更正”,称前一日《长戚》一文“系深翁所作,为手民误植秋翁”。这不寻常的举动引起了我的注意。该文录有一段日记,其中提及陶亢德与苏青:

日记这个东西,不记它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按天记叙,隔了一些时候看看,倒也真有意思。本年一月五日星期五,我的日记有着这样的话:“上午在书肆。午间,亢德加菜宴同人,因前生一女,伙友曾送贺礼也。苏青来谈,至四五时而霜老亦来。六时许,相偕小酌于二马路同华楼,食二蚶子,醉蟹一,大鱼头豆腐,白蹄,烧菜心,又酒饭,共九千余圆,四人分摊。兴犹未阑,又去某某咖啡馆小坐,霜老请也。屋内甚暖,有柔暗美。惟食客大多‘醉翁’,亦有制服军人,男女杂沓。今日亢德劝予勿长戚戚,宜坦荡荡也,甚可感”。

之后,作者大叹苦经,絮叨着大时代的悲欢离合之类的话……我所感兴趣的是,这个深翁又是何方神圣?从其交游圈子来看,我很怀疑这也是柳雨生(如1944年12月25日创刊的《语林》刊有柳雨生《幼学记》,提及这年夏天与陶亢德、苏青在跑马厅的一家小馆吃饭闲聊),于是拈出吴商《沦陷日记》(刊《好文章》三集,1948年11月出版。按吴商即柳雨生,可参见宋希於相关考证)同一日的日记作一比对:

上午到肆。午间,浩兄加菜宴客,因前生一女,伙友曾送贺礼也。庄女士来谈,至四五时,霜兄亦来。六时许,霜,宛,君浩及余相偕小宴于二马路同华楼,食二蚶子,醉蟹一,大鱼头豆腐,白蹄,烧菜心,又酒饭,共九千余元,四人分摊。余与君浩,胡,庄诸君久不聚食,无所不谈,亦自快意。然苦中作乐,是苦是乐耶。

几乎惊人的一致。《沦陷日记》中被改写的君浩即陶亢德,庄女士、宛,当即苏青(本名冯允庄),皆可一一对应。霜,估计是《杂志》编辑吴江枫(笔名霜叶、霜庐)。

循此,又找到深翁在《大上海报》所撰的《记蒋孟麟》(1945.6.29)、《小功之察》(1945.7.2),以及以同一笔名,却刊于《力报》的《康长素之两极端》(1945.7.3)、《钻穴之官》(1945.7.6)、《异术》(1945.7.7)和《饮食男女》(1945.7.8)。细读之,便可知晓柳雨生当时的所思所想,以及生活近况。

回过头,来说说《大上海报》的背景。杨嘉祐《半个世纪的上海小报》披露:“《大上海报》是《中华日报》经理颜某号称‘集资’所办。……颜某办此报,不向伪新闻处申请登记,而是借用停刊较久《大上海报》的登记证,编辑撰稿人都是聘用小报界人士,也有留在沦陷区知名的作家。”颜某即颜加保,金雄白《汪政权的开场与收场》一书中对他有所描述。此人是铁杆汪派,先是跟着林柏生在香港办《南华日报》,宣扬汪的主张。后来汪系《中华日报》在沪复刊,颜加保担任营业部经理。抗战胜利前夕,此人官运亨通,被任命为伪安徽省税务局长,又办过钙奶生食品公司,估计捞到不少钱。以至于抗战结束后,能安然逃往香港,据说就是花钱买得自由身。那么杨嘉祐何以知道得如此清楚呢?则辗转从陈青生先生处打听到,杨氏即《大上海报》主编杨赫文的本名,作为亲历者和当事人,自然一切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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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妨再说说《风雨谈》上柳雨生还用过两枚偶一为之的笔名,相关线索都来自小报。

1945年6月30日,《力报》与《大上海报》分别有两篇报道,均谈及即将出版的《风雨谈》。其一为玉茹《苏青的近作》,文中写道:“昨天笔者偶去访友,看到七月号的《风雨谈》校样,原来是出的夏天生活专号,这是很刺激的‘噱头’。一看文字,果然是十分精彩,有予且、越老、超翁、谭惟翰、何若、路易士等十余位名家执笔”,接着稍微例举了几篇文章梗概,并于篇末煞有介事地道:“还有一个秘密,我这里不妨吐露一点出来,该期中还有一篇很幽默的文章,也可以说是‘小报论’,却是谑而不虐,饶有妙趣,里面谈到阿毛哥、曼翁、夷白诸公的大作。文章是写得很温柔敦厚的,作者也是文坛上颇有名的一位,至于究竟是谁,爱读文章的‘阅众’,却何妨猜上三猜!”这里所提的“小报论”,当指《西窗读报谈》,署名宾客。通读之,发现文章第二段,也是从大报谈起,继谈其副刊,终及于小报,虽详略不同,但这思路与《雨生小报》的“代序”有异曲同工之妙。又鉴于“阅众”一词原是周越然的口头禅,后来也为超然所模仿、借用,且柳氏文章素被目为“得温柔敦厚之旨”,故这位在《风雨谈》大谈小报的“宾客”(意指小报界的“外来户”),分明就是编者柳雨生。

另一篇是黑老夫《苏青、颜洁、张爱玲》:“《风雨谈》自改大型以后,新旧作家时有佳作刊布,这一期出的夏天生活专号,稿子至十七篇之多,除了避暑一类的散文外,还有苏青的谈夏天的吃,超翁的谈夏天听戏……”作者在《风雨谈》七月号杂志出刊之前,已知晓内容,想必见过校样,故与《力报》上发文的那位玉茹为同一人。我猜他很可能便是力报社编辑黄也白。“超翁的谈夏天听戏”,所谈即《听戏》,署名则为“老乡”。

换言之,柳雨生为使“夏日生活专号”赢得读者青睐,刻意避免两次出现自己的名字,索性用了不为人知的两枚笔名“宾客”“老乡”。真是用心良苦了。

柳雨生说十几年前就已经在替小报写稿,时间上有所参差,似有托大之嫌。今查得柳雨生曾以“予亦”笔名在《光华附中半月刊》写稿,时在1933年。作为高中生,他笔头甚健,作品题材亦十分广泛,有书评、随笔、诗经试译,甚至还有独幕话剧。等考上了北京大学,他利用业余时间,“跟着一班弄戏剧治词的朋友们在一块儿,抽暇也写一点谈论旧剧的文章”。这些文章,如“彤斋剧话”(彤斋,是柳雨生的书斋名,多次见于文后注记,有时也署为:彤斋予亦)按期登载在《北平晚报》和《民声报》上,“彤斋剧谈”登在《立言报》,直至七七事变发生而止。回沪后,“偶有所书,辄付《十日戏剧》”。之后,才为《晶报》撰写“彤斋戏语”专栏,时间则已经来到了1938年7月。

颜加保、萧剑青、雷真原、路易士、陶晶孙、梁式等人合影
    责任编辑:于淑娟
    校对:张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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