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宝叶则，雪域高原的梦幻城堡

马恒健

大自然的造化，偶尔会在人们司空见惯之处，留下人们意想不到的惊世之作，令人在新奇、讶异之余，再次对它膜拜不已。横空出世的巴颜喀拉山脉，在四川阿坝县西北方向停下扩张的步伐时，一改其雄浑却缓坦的高原形象，造就了众多千姿百态、巨石嶙峋的山峰，如一座座天神占据的石头城堡，似一座座奇峰异石的艺术圣殿。

这里，汉族人称之为玉石之峰，藏族人尊为莲宝叶则。这里刚刚开始旅游开发，目前仍只是少数自驾车友和背包行者的目的地。

雪域精灵出没的天界

川西甘孜阿坝的腹心地区和西面的边缘地带，冬季大雪封山，冰霜覆路，夏季山洪频发，塌方断道。除了狂热的摄影爱好者外，一般游客不会在这两个时节前往。我在冰雪开始消融、山洪尚未来临的五月，前往阿坝州最西北的阿坝县，再继续前往阿坝县最西北的莲宝叶则。

出阿坝县城沿通往青海久治的302省道，行约10公里长，道路左边一条笔直的柏油路出现在眼前，这便是在2018年春天刚刚竣工的通往莲宝叶则的专用公路。沿着傍阿曲河的这条公路西行，过安斗乡后不久，向北进入龙尕沟，公路两边山体表面逐渐由泥土过渡到石头，山色逐渐由黄褐色过渡到灰黑色。连绵的灰黑色山体上，散布着如铁锈般红里泛黄的斑痕。除了山麓间稀疏的草丛和灌木，整个山体无绿色植物的踪迹。继续深入，用碎石堆垒而成、没有丝毫生命气息的嶙峋山体，在蓝色的天幕下不协调地突兀而立，仿佛传说中盘古刚刚开辟的浑沌天地。

难怪有人说，这是一方只有鹰眼扫视过的洪荒之地。

格萨尔王的石头城堡

进入莲宝叶则景区刚开发的扎尕尔沟不久，我便看到道路右侧的一处坡地之上，一块与牧区帐篷一般大的巨石，突兀地搁在坡地边缘。巨石的周围圈以木护栏，周身镌刻着彩色经文。这块显然不属于这处坡地的巨石，当地人称飞来石。

飞来石真正的来历，是因为莲宝叶则在漫长的地质变化过程中，山坡上的岩块在重力作用下滚落到冰川上，通过冰川的消融而移动。因此，是冰川作用与风化作用的齐心协力，形成这一自然奇观。

过飞来石两三公里，便到了公路的尽头。不知是为了保护生态环境，还是游山之路难以开凿，一条木栈道在离泊车处约三百米的地方向峡谷深处伸延。由于此处海拔为4300米，栈道半环山腰缓缓而上，最大限度地减少了游人高反症状的发生。

长达两公里多的栈道终点，是位于一个“U”型山谷的扎尕尔海子。在抵达海子之前，缓行于栈道之上放眼四望，仿佛置身于露天的无边际的石山艺术博物馆。

由于这片广袤的山地曾经是格萨尔王征战的古战场遗址，到处传扬着格萨尔王的英雄故事，因此当地藏族同胞称之为石头城。有几座山峰，我们不假思索便可想象是高不可攀的空中古堡，而簇拥着它们的稍稍矮小的山峰，令人联想到万里长城的烽燧和炮台。万籁无声，一种前所未有的苍凉寂寥之感，在我们心中漫延。

不过，这石头城其余的“城楼” 和断续的“城垣”，令人更容易和与军事无关的生活场景、飞禽走兽联系起来，形象逼真、栩栩如生。如观音打坐、众生朝佛、神医采药、姑娘梳妆、金龟朝日、大象戏水等等。

沿弯弯曲曲的栈道向前，道旁的缓坡竟然出出现一丛丛的高山杜鹃。时值五月，高海拔地带的花季未到，但高山杜鹃那绿得耀眼的树叶，令嶙峋冰冷的石头有了柔情。

万仞高墙下的扎尕海

伫立在扎尕尔海子边，见过不少高原湖泊的我们仍兴奋不已。因为水面如镜、水质清澈至极的扎尕尔海子，其所在的地形地貌与众不同。它坐落在冰川下蚀和展宽形成的 “U”型槽谷的谷底，三面是将它紧紧拥抱的，相对高度好几百米的峻岭。它的正面，是万仞高墙般的绝壁，上面垂挂着一幅幅洁白晶莹的冰帘。它的右侧，是几座雄浑的石峰，犹如守护着它的顶天立地的武士。它的左侧，是几座尖利的石峰，好似竖立于城楼的刀枪剑戟。扎尕尔海子如同美艳的公主，备受呵护地安卧在这天神后花园里。

扎尕尔海子的浅水处，散布着从周边峭壁上滚落下来的大大小小的岩石。其中最大的一块上面，镌刻着五彩经文，令深不可测的海子显得更加神秘。这块大经石右边的高坡上，一座白塔临湖而立，令高不可攀的峰谷显得更为肃穆。湖畔迎风招展的经幡，仿佛在弘扬着海子圣洁。一位前来这里朝拜的僧人，指着白塔上方的一座石峰告诉我，那是诵经石，是一位年老的僧人在天幕下坐禅诵经，普度万物生灵。说罢，他再次双手合十，虔诚地向那诵经石遥拜。

传说，莲宝叶则有正门和东南西北四座雄伟壮观的大门。东大门叫“娜佣托尕”，意为闪着银光之门。南大门为“克采囊谦”，意为哈达纯洁之门。西大门为“扎依色查”，意为泛着金光之门。北大门为“帕玛直许”，意为汇聚四方财源之门。而格萨尔王铸剑台、斩杀魔王的断头台、神剑劈开的天堑、神驹留下的蹄印等的传说，至今仍在这片广袤土地上传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