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化发展才是可持续发展

联合国所提出的“可持续发展”是一个多元的概念。如同国内所提出的“高质量发展”，要求我们在操作与考量社会发展的时候不依赖任何的单一指标。

从前，代表经济增速的GDP作为衡量社会发展的主要指标具有它的时代意义：物质基础薄弱的时候，经济增长是国家的首要任务；没有经济的保障，何来诸如教育及医疗条件改善所需要的相应资源？然而经济发展到今天，中国部分城市已经基本达到了较发达国家的经济水平，但随之而来的社会问题却愈显突出。

大规模的城市化、工业化在解决就业的同时也给众多城市带来了严重的环境问题。我们的多项研究表明，城市居民的关切点已从经济及就业转向空气质量、财富和教育资源不均等方向。可持续发展已是民心所向。

任何事情都不能走极端。经济学将之称为偏好凸性，特指人们的喜好是多元的，比起大量拥有一件东西，我们更喜欢拥有一定量的很多东西。所以不是说经济增长不再重要，毕竟中国仍然存有大量的贫困人口，除了极个别地区，整体人均财富也远达不到发达国家的水平。

但社会的发展包含着很多维度，继续一味地专注于高速的经济发展，必然将导致其它重要的发展维度被忽略。中国有句老话：磨刀恨不利，刀利伤人指。当刀钝的时候，我们当然需要把它磨地锋利，但是如果过于追求锋利了，又可能会变得危险。

我们对发展的理解应该是多元的，就如同生活中，人们对于优劣的判断也常常基于多个角度。比如大众点评网上的餐厅排名，是用户从口味、环境、服务等多个方面而给出的综合评定；如同购房网上的热门房源，是买家经过容积率、位置、朝向、大小，甚至是风水等因素而做出的理性选择。诸如此类的例子还有很多，包括就业、择校等。

就像在这些日常生活的决定中，我们需要权衡不同因素的相对重要性，在社会发展中，我们也需要摆脱依赖于GDP的单一发展模式，综合考量“可持续发展”所涵盖的各项指标。其实哪怕是GDP本身，也忽略着很多隐形价值，比如没有相应经济报酬的家务劳动，高科技催生的大批量“免费”社交媒体，甚至科技升级所带来的电子产品的提速附加值等都被忽略在外。作为政策制定者，应该也能够同时关注多项指标，并分得清主次，甚至在需要的时刻适时并适当地转换发展目标。

在此冀望下，中国可持续发展指标系统应运而生。此系统由哥伦比亚大学与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合作研究发布，通过22项指标来检测评定中国各省市的可持续发展程度，并推出相应的排名。我们希望借此帮助政策制定者以全方位、多角度来考量地区的发展对民生的影响，从而跳出以往仅就某单一指标的考量。

我们从研究中发现，经济排名靠前的城市普遍在社会民生方面排名落后；相反，社会民生方面表现较好的城市，经济发展水平却不尽如人意。指标体系的设计应注重发展的全面性。一个省、一座城市需要从多方面进行考量，不仅有备受关注的经济发展，也要有社会民生、环境质量，包括治理能力等多维度的考量。像传统的中、西教育理念一样，优秀的学生需要德、智、体、美、劳的全面发展，体育成绩优异的学生也要学好文化课程，不能四肢发达却头脑简单。但作为教育者，我们也应该明白，体育运动不仅仅是为了强身健体，它可以培养学生从书本上得不到的生活及工作能力，譬如团队协作、竞技精神、领导能力等。

只有多元的发展模式才能给管理模式的创新提供空间与土壤， 它同时也是实现平衡且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前提。我们希望可以借由中国可持续发展指标系统中的指标及综合排名，来激发省与省、城市与城市之间形成良性的竞争生态，并帮助各省市互相借鉴彼此发展的经验，从而真正达到发展的稳定、可持续，且能引领世界的可持续发展进程。

（郭栋系哥伦比亚大学可持续发展政策与管理研究中心副主任、研究员；Satyajit Bose系哥伦比亚大学可持续管理硕士项目副主任、教授。感谢哥伦比亚大学研究生张心的研究支持与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