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丨《亚当斯一家》： 另类的美国家庭生活集锦

编者按：如果你“不想睡”或者“睡不着”，欢迎继续阅读。这里或许有个文艺片，这里或许有个惊悚片。不知道你会闷到睡着，还是吓得更睡不着。

今晚介绍一部有点“恐怖”氛围的动画片。

周末的下午，看新片《亚当斯一家》(The Addams Family)的放映厅几乎座无虚席，大部分都是一家人其乐融融。这是《亚当斯一家》的魅力所在。从1938年《纽约客》杂志连载漫画开始，一直到其作者查尔斯·亚当斯1988年去世，《亚当斯一家》从漫画发家，到真人TV、电影改编、电子游戏、弹球游戏、书籍，甚至百老汇的音乐剧，已经渗透到美国流行文化的“硬核”。英国的《每日电讯报》曾经评价到，“‘亚当斯一家’和肯尼迪家族一样，是美国历史上最具标志性的家族之一”。

最新的这部由MGM制作的《亚当斯一家》动画电影继承了原作最本质的核心——

让角色集体黑暗出场，并在所有令人毛骨悚然中找到异乎寻常的幽默。

电影中的“亚当斯一家”一开始就是以“怪物”的方式出现。Gomez Addams肥肥大大的身躯，中分头，一双死鱼眼；他新婚妻子Morticia Addams 更像是一副行走的骷髅，瘦削得可怕，章鱼似的下肢在地上迅速滑行。其温馨又怪诞的新婚典礼被厌恶他们的小镇里的居民打断，Gomez、Morticia以及其他Addams家族不得不逃离，来到新泽西，住进了一所废弃的精神病院，这个哥特式环境再适合不过了，和《闪灵》像极了。十三年后，家里又添了几个更乖张的成员：儿子Pugsley是个爱玩火的恶作剧狂人；姐姐Wednesday有强烈叛逆倾向，不苟言笑；一只叫做“东西”(Thing)的手掌，类似亚当斯一家的爱宠，手指上还带着类似Apple手表一样的玩意儿，“弗兰肯斯坦式”的管家Lurch，是个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病人。

就是这么一个怪诞又有爱的组合。妈妈Morticia会在狂风暴雨的早晨，打开窗户深呼吸说，“美好的一天”；“东西”会悄悄上网搜索各种手掌、脚掌的“艳照”；而怪物式的管家Lurch会用类似“反吸尘器”式的玩意故意给这个古堡加些灰尘和污垢，这样才配得上精神病院的暗黑氛围。《纽约客》的漫画专栏作家就对整个“亚当斯一家”总结道，它们“颠倒了观众对常态及其与善恶关系的假设”。《亚当斯一家》每个角色都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奇怪着”，何尝不是在时刻提醒，我们也是一样生活在怪诞幽灵般的世界中。

《亚当斯一家》动画电影不仅仅是哥特式(Gothic)的恐怖弥漫，其内涵更是对应美国20世纪整个恐怖文学(macabre literature)的展现。爸爸Gomez在电影中就说他们一家的生活是“恐怖的”(macabre)。斯蒂芬·金最著名的恐怖文学评论集《死之舞》（Danse Macabre）就是用的此寓意；甚至莎士比亚戏剧《麦克白》主人公的名字Macbeth也是和macabre很相象；西方从中世纪以来就有壁画、雕塑、戏剧、木刻、小说等不同形式的描摹，暗示死亡的不可抗拒和夸张表现。爱伦·坡、雪莉·杰克逊等美国小说家都有描写。但在《亚当斯一家》中，“恐怖”更多是氛围、形象和环境的烘托，而真正的效果却在于幽默和反讽。就像Wednesday在教室里大搞“青蛙复活”的恐怖仪式，电闪雷鸣，无限恐怖；最后也只是一群蹦蹦跳跳的田鸡冲向了校园小恶霸，多有创意的报复。

《亚当斯一家》还强调了偏执的“家庭核心观”。这也是美国生活中的一部分。亚当斯一家常常毫不顾忌围人的反应，把自己一家蜷缩在古堡中，领地的概念极强；过着类似自我封闭和自我满足的生活，自给自足又自我肯定。这是把欧洲的遗留下来的贵族气和美洲大陆的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完美结合在美国中产家庭中。《时代周刊》就说，其电影的社会家庭精神气质“俨然成为美国景观的一部分，讨论美国历史不能不提及它”。其“家庭核心观”就是——不管外界环境是怎样，一家人深爱着自己的家庭，不近乎情理的相信彼此。

此外，电影设计的一个反面角色真人秀主持人Needler，为了卖房子像《楚门的世界》一样到处都装隐蔽的摄像头，生活变得就像真人秀一样，然后居心叵测要把精神病院“美颜”，提升整个社区的房产价值。她的理论是这美国社会要从“大熔炉”(melting pot)文化到“融合 (assimilation)社区”的转变。“大熔炉”是各种外来文化的大消融，最后没有一个主体；而“融合社区”则是所有外来文化都要融合到一个主流的美国文化中，扬长避短，相互适宜。这也就是为什么Needler要在其社区推广经典的中产生活方式，当然会遭到亚当斯一家的抵制。但是电影的最后却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充满好莱坞的调和性。

每个人都执拗、另类地活着，但却都要回归家庭、社区，这就是《亚当斯一家》要传递给观众的美国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