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趣内衣背后的女人

​雷丛瑞至今还记得“午夜魅力”刚开始招工时的场景，平日在家务农的妇女们来到工厂看到情趣内衣后，“吓得跑的跑，骂的骂”。

雷丛瑞就只能把工人先“骗”进厂，再通过提薪等方式留住人。

但现在的灌云县，情趣内衣已成为当地新晋的“特产”。每50个人中，就有1个人在做情趣内衣。一批又一批情趣内衣经过当地女工的双手发往全国，甚至全世界。

 六月是东王集镇收割小麦的季节，女工们每天往返于工厂与田地之间。

这些女工的年龄大多在30-40岁之间，她们离性感最近，却又离情趣最远。

王学含说，她喜欢这份工作的自由，没有时间限制，想几点去几点走都行，这也是村里大多数女工选择这份工作的原因。

王学含在地里歇息。

工厂里的工人拿的都是计件工资，一个月能赚4000到5000元。

由于工作时间自由，不少女工都可以在接送小孩、照顾家人之余来这里做工。放学后，不少孩子也会来厂里玩。

周末，不少女工会把孩子带到工厂里照看。

今年5月，在在大嫂的推荐下，王学含来到厂里做打包。打包一套情趣内衣一毛钱，一天下来最少能打包800套，平均每个月能拿到2000多块。

在进厂前，王学含家里养了一百多头猪，是村里的养猪大户。王学含爱人在外做建筑工，两人收入也算“过得去”，供三个孩子念完了大学。

 王学含和她的大嫂在雷丛瑞的工厂里做打包。

她说每次家里母猪生产的时候，她都得半夜起来喂猪，特别难熬。

去年，猪瘟卷席苏北农村，农民也纷纷中招，不敢再养猪。这也给王学含家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从今年开始她卖掉了大部分的猪，只留下了两头母猪。

 夏日酷暑，王学含会定时给母猪浇水降温。

卖了猪，王学含在家闲不住，就想找些活干。离家几百米的情趣内衣工厂每天都在招人，她想去试试。

情趣内衣从未接触过，她有点担心会不会尴尬。但当她看见厂里七十多岁的村里大妈都一脸轻松地坐在地上剪线头的时候，就慢慢接受了。

摆放在车间里的模特，经常会被穿上颜色鲜艳的情趣内衣作展示。

除了王学含这样的女工，也有一家四口都在情趣内衣工厂打工的。

剪裁师傅在正把布料摊开。

裁布是工厂里收入最高的工种。赵涛在工厂里做裁剪，他的的父母一个做加工，一个做仓库管理，妻子则把布料带回家缝纫，在照顾孩子的同时还能做出不少情趣内衣。每人的平均收入超过5000元。

她们从不关心这些情趣内衣究竟谁穿，会卖到哪里去。

在工厂的一角，工人正在给情趣内衣剪线头，其中一位年龄最大的女工杜恒香，今年69岁，一天剪200件左右 ，因儿女都在外打工，杜恒香和老伴在家无聊，就到附近工厂找些事做。

剪线头是个眼力活。工人们一天至少对着几百件内衣翻来覆去，累的时候直接在工作台闭眼休息。

另外几名女工围在四方的大桌子前，手脚利索地把内衣成品折叠，塞进包装袋里……全程只用了几秒钟。

整个下午，她都站着工作，偶尔用当地方言和旁边年龄相仿的大妈拉拉家常，大多时候声音都被转动的工业风扇掩盖。

闲时就做情趣内衣，农忙时就种地，对于她们来说，做情趣内衣就像晒谷子，在本质上与种田没有什么区别。

东王集镇一年有两次农忙，一到农忙，厂里的女工都会回家忙农活，忙完再回来上班。

 收麦子前，王学含和丈夫一起到地里把野草割掉。丈夫平时在外做建筑工作，家里的农活大多由她一个人完成。

王学含自家种了八亩多小麦，每年收入3万多块。

等农忙收麦子的时候，她就放下手上情趣内衣的活儿，回到土地上。再过段时间，地里又会种上了水稻，周而复始。

王学含爱人平日在外做建筑工，待农忙的时候也回到家里帮忙。

王学含的爱人正在翻晒子。

女工们也大多回家帮忙收割小麦，厂里的缝纫机停了许多台，屋里比平时安静了些。

被称为“情趣小镇”的东王集镇上随处都可见一些情趣内衣被晾在路边。

太阳热烘烘地烤着厂房，不知道谁的播放器开着，传出温柔的女声：“我有一帘幽梦，不知与谁能共，多少秘密在其中欲诉无人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