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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座︱孙江:论文是你的名片
本文整理自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暨历史学院教授孙江于2019年9月23日在南京大学的讲座,题目为《论文是你的名片——学术论文写作经验谈》,澎湃新闻经授权发布,本文已经孙江教授审定,小标题为编者所拟。
讲座现场
论文是“护照”
今天的讲座以本科高年级学生和研究生为对象,主题是论文写作。为什么要谈论文?论文很重要。论文是大学4年1480天、研究生3年1095天学习的结晶,构成了学生生涯的底色。而我们学生,从本科到研究生,论文大多很low。我曾经做过《莫把论文当作文》的演讲,没有读过的,可以上网搜一搜。我认为原因出在作文这种教学方式,作文一日不废,学生就是修辞的工具,就很难养成科学表述问题的习惯。这几年,我倾心培养学生,看到学生论文中露出“贼气”,会骂得很厉害,有一次感觉身体都要出状况了。如果就此倒下,该算工伤吧?从这几年的教学中,我学到了一样东西:别试图把你的想法强加于人,除非那人认为自己需要,否则你就是傻瓜。
通过谈论文写作,我还有一个小私心,就是希望把好学的学生尽早揽入门下。要成为一个好的学者,大学3年级再不起跑,就有点晚了。我刚回国的时候,去北大王奇生教授那儿做过一次演讲。我对奇生说:“你不要吃独食,分点好学生给我。”他说:“我们的古代史、中世纪史课,教学第一线都是好教师,层层截留,到我这儿,好学生所剩无几了。”回国不久,我脑子还停留在1980年代,那时学生首先是找老师,其次才是选学校。现在学生首先攀附名校,大多心向海外。“保研”喜欢去北大、清华。上半年,有位本校的学生来邮件说想跟我读硕士,按照约定的时间他来了我办公室,见面即向我道歉,说要去清华。我和颜悦色地说:“放飞自己吧!”内心则长叹:“壮士一去不复返。”这些年北漂的学生不少,好像还没一个学成的。往海外漂,去国外学绝学或深耕,我支持,如果仅仅为了弄个文凭,包装一下自己,从时间和金钱算,成本太高。我有一个日本朋友,名叫安富步,东京大学教授,非常优秀的经济学家,曾在国际物理学杂志上发表过论文。如果你们上网查找,会发现扑面而来的是位衣着鲜艳的中年女性。我们认识的时候,他是很帅的七尺男儿!我的名片夹里有安富的一张名片,上面写着:研究灵魂殖民地化问题。记得刚看到时,为之一怔。我们说自信,实际上极不自信。攀附名校,去海外留学,都可以,但不能本末倒置,忘了求学的目的何在。
论文很重要,是你的名片,是你和他人沟通的手段,是你步入学术殿堂的敲门砖。1980年代,我读书的时候,名片在中国流行起来。考究起来,名片“古已有之”,汉代叫“谒”,明清曰“名刺”、“名帖”。名片流行后,有人堆砌头衔,以壮声威;有人故作简单,略显清高。今天,随着高科技的发展,名片濒临灭绝。大家刚过完中秋节,作为文化记忆的中秋节,形式大于内容,因为现代文明早已杀死了文化意义上的月亮,那个高挂天空的闪闪发光的叫月球,不再神秘。科学的进步,催生新事物,也催死旧事物。现在人们见面,会拿出手机扫一扫,瞬间扫出一个朋友圈,你的朋友再和别人扫出朋友圈,圈子加圈子,用费孝通先生的话说,形成了“差序结构”。自打母亲去世后,我从不过节,每当节日,总有学生发来“祝老师节日快乐”云云,我也假惺惺回一个“快乐”。有的时候,微信号是笔名,不知道是谁发来的。依稀记得曾经扫了一扫,那是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只是当时已惘然”。
论文即“写照”
老年人活在自己的眼里,年轻人活在他人的眼里。学生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老师——特别是我,判断文科生学习高下的标准只有一个:论文。我记住的学生都是写出好论文的学生。我今天的讲座涉及三层内容:第一层,论文是“护照”,就是上面说的,论文是你与他者交流并被他者认知的媒介。第二层,论文即“写照”,第三层,论文如“拍照”。“护照”、“写照”、“拍照”,三个关键词,很好记。下面我谈谈第二、第三层问题。
为什么说论文即“写照”呢?因为它反映了你的风格、你的学识和你的见识,文若其人。一篇论文,看题目就知道你是否矜持,翻几页便知道你在什么段位——是名门正派,还是野狐禅。有的人不明白这个道理,像写作文,拼命地写了很多,自以为了得。其实,除极个别的超人外,写得越多越证明你low,学界有内在的评价标准。迎合时需,是学术研究的一个很重要的方面,甚至隐隐地构成了学术研究的出发点。我最近写了一篇文章,是关于新清史的,起了个很唬人的题目——“历史即当代政治”。很多人喜欢把克罗齐“一切历史是当代史”挂在嘴边,完全没有理解。迎合时需,自娱自乐就算了,但不能扯淡,比如在对外关系、边疆问题上。我不建议年轻人去碰这类题目,因为涉及多语种资料、多族群文化,其复杂性是你的体验中所没有的,很难洞穿本质。很多年轻人写得振振有词,那是关起门来给国人自娱的,毫无意义。你的论文应该给外国人看,说服或驳倒对方。我鼓励我的学生写论文要追求“王道”,在学术共同体以往研究的基础上“接着讲”,把一生的学术根基打牢。
论文是你的学识的表征,你学了多少东西,都体现在论文中。我们读书求知可以依此分为两类:一类是规范性知识,一类是非规范性的知识,前者属于常识,后者尚未成为常识。如果你要想成为一名学者,就要关注非规范性知识。选定了论文题目后,要多读专业书籍,写作时不要随便引用与论文主题没有关系的人的话,尤其是中外名家的话。随便引用与主题无关的人的话和书,一则不符合学术规范,二则暴露出你阅读量的贫瘠。
论文彰显你的见识。如果你按照学术正道不断走下去,属于自己的见识自然而然会出来的。我们要避免三种偏向:第一,不能做单向度的人,要培养自省和自我批判的习惯。第二,切忌少读多断、少读多议;第三,要用善意来阅读人家的东西,即使批评别人,也要怀有善意,给自己留有余地——你的看法不一定就正确。我在日本待了二十年,批评同行不绕弯,自嘲具有“不被爱的能力”。“不被爱的能力”这个词不是我的发明,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时一位德国军官在日记中引用的罗曼·罗兰的话——Unbeliebtheit。这次我在日本访学,发现自己离开多年了,依然被人念念不忘,至少有三个人写文章无理批评我。一位给我的书写的书评仿佛是各章的内容摘要,没一句好话,最后阴阴地损了我两句。一句说我的拉丁语拼写有误,还就此感叹运用多语言材料的困难。我为了研究概念史和读懂耶稣会士的文字,年过四十,专门跟班学了两年拉丁语。我的拼写到底什么地方错了?请具体指出来,没有。我的拉丁文引文翻译有误吗?请具体罗列,没有。如果这可以称作怀有恶意的话,那么另一句则可以视为浅薄。我书中提到吕思勉先生1954年在给华东师范大学学生讲话中说到一段家族历史的话。吕先生说,我祖上吕宫是明朝的“变节者”,考中清朝的状元,当了“伪官”。我借此说明“名”和“节”对传统读书人的意义。他指责我没有考虑到1950年代的政治环境,言下之意,吕先生是在外在压力下说的这话。你的见识low就算了,你不应该把我放在你的low里呀。这位作者曾目睹我在京都大学与狭间直树先生激辩一个多小时。其实与狭间先生辩论后,我们至少见过两次,他对我很友好。而他那一代的领袖人物、曾被我批评过的小林一美先生在给拙著写的长篇书评中狠狠地褒扬了我一番,让我非常感动。在小林先生面前,我感到自己很渺小。
名节很重要。今天很多人谈民国如何好,说实在的,民国的学术不咋样,没有出一个具有世界性的学者。邻居日本出了一个哲学家,叫西田几多郎,深深地影响了海德格尔,而我们也有人影响了海德格尔,那是两千年前的人。虽然这么说,民国学术有一个现在很欠缺的东西:矜持。这种遗风在余英时先生那里还有,他曾说:“我在哪里,中国就在哪里。”一百年前,日本有一位汉学家叫根本通明说得更狠。明治维新后,日本汉学边缘化。根本通明被称为铁扇博士——五经博士的意思,精通《易经》,平日手持一把铁扇子,一箪食,一瓢饮,开私塾维生。清朝公使何如璋曾去他家拜访,被日本政府知道了,高官们感到堂堂大日本学者居然住陋巷,很丢面子,借了一套大宅子给他住。根本74岁才进入东京大学当教授,在讲台上开口第一句话是:“東洋の漢学はわしとともに滅ぶ”(东洋的汉学与老夫同亡)。根本拒绝洋人的服装,却穿着洋人的鞋子,有人笑他言行不一,他说我这是把西洋踩在脚下。这样一位老先生,我们可以不赞同他的观点,但不能不尊重他的矜持。民国的学术就有这种矜持。
讲座现场
论文如“拍照”
第三层问题,论文如拍照,是说写论文犹如拍照。观察一个外在事物,先把自己的主观想法放在一边,用现象学的话叫“价值悬隔”,之后才可能直观本质。要直观事物的本质很不容易,需要像看电视一样不断地切换频道,才能看到事物的不同面向。如何看呢?我有几点经验愿意和大家一起分享。
(1)Vivo——生。研究什么题目?最好结合你的Vivo——生命、生活来考虑。这个生可以一枝两叶,分开来看。一个是个体的经验,即你所经历的;另一个是他人的经验,也可以称为集体记忆,是通过象征符号、话语体系等体现出来的。比如,刚才说的中秋节是一种文化记忆,你生活在这样的文化圈里会有不言自明的感觉。作为个体的内在的经验与内化为自己的外来经验结合在一起,是我们思考的出发点。我们作为现实中的人,有喜怒哀乐,有对未来的忧虑与憧憬——期待。把你的期待(expectable)和经验(experience)结合在一起考虑做什么研究,这恰恰也是现代历史学的旨趣所在——缩短过去的经验与对未来期待的距离。
注意,期待不能脱离实际。概念史大家科塞雷克在演讲中提到苏联电影中的一段插曲。在革命的血雨腥风中,革命同志不分昼夜地工作,深夜一位领导出现了,轻轻地拍着部下的肩膀说:Comrade,fast sleep!即使是革命的浪漫主义者,也无法抵抗自然时间的掣肘。如果你试图超越自然时间,那就在展望地平线了。什么是地平线?苏联时代有一则笑话,赫鲁晓夫在演说中说:“共产主义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了。”这时,有一位听报告的同志举手问道:“赫鲁晓夫同志,什么叫地平线?”赫鲁晓夫一楞,回答说“回去查字典”。这位同志很认真,回去真的查了,字典上写着:地平线就是分开天地之间的一条线,当你想要接近它时,它在往后退。我告诫我的学生,不要想入非非,要脚踏实地地学习;不要嚷着为天下分忧,应该先为父母分忧,为自己分忧,之后再说为天下分忧。昨天开会,有位博士生报告反映屠犹的电影《大屠杀》,一口气讲了20分钟,用了一堆记忆理论,听完了我还不知道这部电影具体讲的是什么。这位博士生不是在念讲稿,虽然伶牙俐齿,皆为心声,但不着边际呀。论文写作切忌与自己的生活脱节,更忌讳缺乏对他者的理解,伪装成审判官。前几天接到国外一位后殖民理论批评家的来信,他告诫自己不要成为:自以为站在弱者一方的自恋的人文主义者!谨受教。
(2)Survey——以往的研究。梳理以往的研究非常重要,这个工作做好了,才可以着手进行研究。对以往的研究的梳理可以分为两个部分:文献的整理和前人研究的整理。很多学校提倡本科生学术创新,说实在的,本科生创新基本上是nonsense。放眼望去,我们的社会人文学科从业人员有多少,几乎所有的题目都被“污染”过了,你还能创新什么?我告诫我的学生,有能力的,要学二外、三外,甚至四外,这不是说要精通,精通基本不可能。而是说哪怕懂一点也是有用的,可以及时掌握国外的研究新动向。学历史的都知道孔飞力、杜赞奇师徒,看他们的著作,你会发现如果没有日文先行研究和资料,是很难写得那么好的。多语种资料能够帮助你杀出一条生路,比较全面地判断以往研究的缺失,从而确立自己的问题意识。只有在你看过最优秀的研究之后,才能站在比较高的起点上。
梳理完以往的研究后,接下来一定要进行实证研究。问题意识可大,研究内容要小,否则你hold不住。博士论文更要做实证研究,因为你工作后,不可能像从硕士到博士那样,用六年以上时间专注于一个课题。
(3)Originality——原创。在确立了自己的问题意识后,要挖掘新材料或者是在旧材料中发现新意义,以此来证实或证伪自己的假设。可以从连续性和断裂性两个角度来思考,这分别有两种不同的认识论传统。柏拉图认为,感觉得来的东西(同等事物)与回忆的对象(同等性)之间是一致的,他的“回忆”概念影响了笛卡尔(与生所得)、康德(超越论的认识)等近代哲学,由此形成了一个是强调连续性的认识论传统。另一个认识论传统关注断裂。希罗多德《历史》讲过一个故事:波斯人要侵犯斯巴达,亡命波斯的狄马拉图斯(Demaratos)虽然受到波斯的善待,但不忘故国,他把书写板上的蜡刮掉,写上波斯人即将来攻的消息,然后再涂上蜡,在上面写上不相关的消息。书写板送到斯巴达以后,人们见后不知所以然,一位智慧女性站出来说我知道——历史的关键时刻总有女性出现!这位女性揭开了谜:蜡板表面是虚假的信息,里面才是真实的信息。这个故事是一个隐喻,告诉我们,现象和本质之间不一定是统一的。
虽然我反对本科生搞创新,但在完成了上述程序后,在老师的指导下,创新是有可能的。也许有学生会质疑,孙老师光说不练,能否举几个创新的题目?我的研究可以概括为三个关键词:概念史、心性史、社会史。那我就从这三个方面各出一个吧。前一段时间,学衡研究院微信公众号推出了一篇文章——《一个哲学虚构概念的本土化——论康德“Things in Themselves”的中文译法》,这篇文章涉及康德“物自体”概念的汉文翻译问题,读过的同学有什么想法吗?中国人把西方抽象的哲学概念都翻译成可感的“性”、“体”——如积极性、主体等,这值得深思。读完这篇文章后,如果认真思考,会发现一个题目——《近代新语的佛教来源》。旧的汉语大辞典,用例大都和儒家经典有关,佛教用例很少,为什么佛教概念能对译西方哲学概念?以严复为例挖掘下去,一定会有所发现的。第二个关于记忆研究,我出的题目叫《近代黄帝叙述中的嫘祖及其它》,作为集合单数男性名词的近代黄帝诞生后,黄帝的夫人处在何种位置?值得追究。材料不太好找,除了历史教科书里匀质性的叙述外,还可以伸展到其他方面——关于女性的近代定位问题。刚才说了名刺、名帖,关于社会史就来一个题目——《转型期的“换帖”习俗》。换帖就是结拜兄弟,如黄金荣与蒋介石换帖子,在政治革命和社会交往中,换帖普遍存在。这三个题目都是原创性的。
(4)Narrative——叙述。也可以说是修辞。有人喜欢给学生开书单,我只开“文单”,原因是,很少有人能将一长串书单里的书从头到尾读完的。对一般读者来说,历史学者写的书大多读不下去,与此相反,作家、媒体人注重构思,写的历史书很好读。论文的修辞和作文不一样,不能胡扯,要建立在观察和研究的基础上。
历史叙述要注意两个原则:一是舍。有一年我翻到一本旧书,扉页写着:滥读杀学问。这句话来自西塞罗的一句话:“多读乱心。”史料是用来说理的,不是用来摆设的,多读而不思考,对史料不取舍,必然造成文章枝蔓太多,重点不明。你知道的总是不完全的,明白这个道理就敢舍史料了。历史学者应该在史料的空白处着眼,在有限的证据和可能性之间进行合理的想象和推论。其次文句要短。汉语是极其暧昧的语言,句子一长,意思叠加,就会出问题。正反例很多,限于时间,我不多说了。
我在这里敢跟各位讲论文写作的心得,乃是因为我自己经常学习他人的写作,做各种写作尝试。柏拉图在古希腊哲人中文采第一,他的《美诺篇》结构、语言均好,开篇构思巧妙。美诺打老远来见苏格拉底,劈头就问:何谓德?德是与生俱来的,还是后天习得的?如何方能得到?苏格拉底摇头道:不知道。美诺继而又问:既然你不知道何谓德,那么如何去探究呢?面对这一悖论,苏格拉底给出了方法:回忆。比柏拉图稍晚的孟子,也是修辞高手。《史记》说,梁惠王(魏惠王)“卑礼厚币以招贤者,而孟轲至梁”。在孟子的笔下,这次会面的开始很有戏剧性。王曰:“叟!不远千里而来,亦将有以利吾国乎?”孟子对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这样的开局,结局可想而知,于是孟子“出,语人曰:望之不似人君,就之而不见所畏焉”。我在写《记忆不能承受之重》一文时开头第一句为:“1938年1月1日下午1时。南京。鼓楼。假如时光回转,南京红卍字会会长陶保晋还会选择留在南京吗?”从未来讲过去,暗示他当下的选择即使涵盖了过去经验,也无法面对未来。熟悉小说《百年孤独》的人一定知道这个句式来自该书第一句话。我喜欢看修辞、叙述好的书,尤其是法国人写的历史书。最近看伊凡·雅布隆卡(Ivan Jablonka)的《我未曾见过的祖父母的故事》,作者根据一张照片、一则传闻,寻找在奥斯威辛被杀害的祖父母的事迹,把文学写成可以验证的科学,读之,令人拍案叫绝。
拉拉杂杂地说了一大通,各位大致体会到写论文的要诀了。论文如拍照,写好真不容易,要想成为伽达默尔说的“思考的历史学者”(thinking historians),每个人都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2017年,我受华中师范大学章开沅文化交流基金会的邀请,在华中师大做了两场报告。90岁高龄的章先生本来打算与我象征性地见个面,没想到老先生一高兴,竟聊了一个上午,还和我一起用了午餐。章先生不经意地说:“我们这一代是过渡的一代。”1901年,梁启超写过一篇名为《过渡时代论》的文章,谈人群进化之理,“过渡无已时,一日不过渡,则人类或几乎息矣”。科塞雷克在《19世纪:过渡时代》的演讲中指出,所谓过渡时代,是指旧的在消失,新的尚未出现;以往的经验无法对应新的现实。中国现代学术的“过渡时代”开始很早,迟迟没有结束,甚而有退化之势。论文是你的名片,作为过渡时代的人,希望各位年轻的朋友:论文如未成功,仍需继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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