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从十三届全国美展看中国画走过的70年

第十三届全国美展中国画作品展今天上午在山东美术馆开幕。5年来，如何用艺术的方法来表现新的题材和内容，用新的审美去表现和讴歌新的时代，对许多中国画家来说是一个挑战。同时，如何用传统的中国画的语言来表现文化传统的延续的发展，又是如何去表现各不相同的地域文化的特点，以各美其美来丰富曾经局限于江南文化中的水墨画体系，仍是中国画创作需要思考的问题。

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70周年之际，在全国美展制度创立70周年的今天，第十三届全国美展如期举行，这是向70周年国庆的献礼，也是全国美展制度建立70年来的总结与回顾，还是第十二届全国美展之后5年来创作成果的集中展示。

回首1949年以来的中国画发展，经历了从改造到发展、从传承到创新的过程。在这一历史的发展过程中，老一辈的中国画画家以其杰出的才能和非凡的智慧，创作了众多的留存在新中国美术史上的精品力作，推动了传统中国画在新中国的发展，并积淀了传统中国画在新中国发展的新传统。中国画在新中国历经70年延续与发展的成果，不仅是当代中国画创作的新面貌和时代风采，还有对传统文化传承的一种内在的关联，更重要的是以此为基础所建立的中国画教学体系、画院系统，培养了大批的人才，促进了当代中国画的创作。所以，中国画的传承在一代接一代传续的过程中形成了今天的格局和面貌。

当我们看到传统的中国画笔墨和语言的发展在当下发生的变化，也看到了中国画与之关联的社会环境所发生的更大的变化。在时代的变革和大文化的影响下，中国画不可能局限在过去已有的传统之中，今天与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相比也表现出了不同的时代特点。因此，“笔墨当随时代”就有了今天的发展，就有了呈现在第十三届全国美展中入选的604件中国画作品的面貌。无疑，构成当代中国画整体面貌不止于这些入选的作品，还包括全部参评的1184件作品；甚至还应该包括各省区落选参评的众多作品。如此的叠加才是当代中国画的全部，既有塔尖，又有塔基。全国美展的影响力在70年的发展过程中，在主流的美术社会内，越来越受到广泛的关注，越来越有专业的影响。本届参与创作和应征的中国画画家包括老中青几代人，他们对于全国美展的期望和期待则是5年之中的集中体现。对于画家个人来说，年轻的在5年的时间过程中可能会有很大的变化，可能通过全国美展而一举成名，历届全国美展都不乏例证。而中年的则变化不大，其中有老手和老将，其中也有不少人就是基于全国美展这样的契机而影响到他的终身。而对于一般的画家，即使是上一届参加过全国美展的画家，5年之内如果有很大的变化也是很难的。所以，大家非常的努力在挖掘新的题材，并通过新的表现而能够有所突破。无疑，这个突破不仅是基于自己的专业能力，而且还要环顾四周、连接上下以表现出与众不同。

本届全国美展从发出通知之后，各地的中国画家都积极响应，并投入到创作之中，有的辗转反侧，有的几易其稿。在收到的众多中国画作品中，经过评委们的细致评审，选出了合乎大家共同愿望的作品。客观来说，这种评选是非常的困难，因为面对如此众多的作品，虽然分出了人物和山水花鸟两个组来评审，那也是有着很大的数量，而这却是在短时间之内的选择。每一位评委既有上一届全国美展的记忆和印象，又有着5年来发展的观望和审视，大家希望能有优秀的作品脱颖而出，让人们眼睛一亮。事实上这是非常之难，相信大家对现状都是心知肚明，大家心中有都有一杆秤。评审是在经各省区选出的作品基础上的进一步评审，虽然评选出的作品难尽如人意，可是，符合评委意愿的作品还是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大家都能够理解众口难调，对于评选的结果如果要得到大家的认同也是非常的困难，因为当代中国画的现实并不是单一的价值取向，事实上我们并没有像过去持有“六法”标准那样来权衡今天的发展，只能是在约定俗成的可能性中去选择。显然，今天的状况实际上也是反映了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

在中国画70年的发展过程中几经变化，今天所看到的时代发展流向中的中国画，水墨、工笔重彩以及其他多种形式之间的交融所带来的发展和演变，有着非常复杂的内在结构以及审美的时代特点。这之中既有中国画体系中自身的相互交融，又有与其他画种之间的相互影响，还有新的艺术思潮的碰撞。可以这么说，今天所面对的中国画，实际上还是上一届全国美展或者是更早之前存在的问题，并未显现有突出的新的问题。在新中国以来的历史发展中，中国画发展的相对恒定性，也表现出了在传统延续方面润物细无声的渐进变化。因此，在新的题材与新的表现之中，本届展览作品中所出现的一些新的内容，包括人物画中的反映现代社会发展变化的新的种种，既有宏观的事件，又有微观的民生；既有热火朝天，又有闲暇小憩；既有“一带一路”上的精彩，又有脱贫致富的攻坚。而山水画中则出现了像“高铁”“天眼”以及生产建设中的很多新的内容。就此而言，自1954年第二届全国美展中出现了许多表现新中国建设成就的作品开始，从“新开发的公路”到水利建设，都是前所未有，都表现了许多“从前没有人到过的地方”。然而，当年简陋的盘山公路只有极少的车辆；今天依然是盘山公路，已经不是过去的荒无人烟，而是有了穿过崇山峻岭的“高铁”。过去人们不知道“天眼”为何物，而今天把不为人知的事物表现为代表时代发展的美好图画。通过这些作品又能够告诉公众，在数字化的新时代，美术仍然有着不同于摄影的种种方面，并表现出在反映现实生活方面的自身的特点。

用艺术的方法来表现新的题材和内容，考验了这5年来的许多中国画家。他们要用新的眼光，用新时代的新的审美，去表现和讴歌新的时代，这是5年来对画家的一个挑战。因此，在本届入选的作品、赴京展出的作品和获奖提名的作品中，都表现出了这一共同的特点。如获奖提名作品反映“一带一路”的，就有詹勇的《非洲在路上》、张小磊的《援非医疗队》、孙娟娟的《对话》以及王聪的《中国行》；表现建设成就的有王顾宇、王艺的《匠心筑梦——建设中的天眼》、黄涛的《天堑变通途》，而在表现新时代的军人方面，则转向了新时代中的救险救灾和军中的日常，而不仅是过去的作战训练，如王珂的《都是热血儿郎》、李玉旺的《使命》、陈治和武欣的《尖峰食刻》，这些都是当代中国的主旋律。当然，也有轻歌曼舞的属于山水花鸟的内容，如李恩成的《芳华》、刘洋初的《花影扶疏自满庭》以及邱佳铭的《八君子图》等。这种以工笔为主流的绘画方式仍然占据着主流，而且工细的程度是越来越工，但本届所选出的获奖提名的作品，其工不同于以往的是在于新的方法使这种工能够表现出特别的意趣和特别的美感。而在表现已有的题材和内容方面，在许多中国画家的努力中，新的构思与构图，新的语言和风格，都显现出了5年来共同努力的结果。

毫无疑问，面对5年来中国画的发展与变化，不管是从写生到创作，不管是从教学到实践，种种方面都表明了传统中国水墨画在新时代发展中所出现的一些新的问题，也表现出了一些发展的趋向。这些问题可能会关联到下一个5年的发展，所以，通过展览的方式来总结过去5年的创作成果，以期引领未来5年或更长时期的发展方向，这正是第十三届全国美展中国画展区所呈现给大家的一种特别的思考。这些作品将在济南展区面对公众，另选出的76件作品还会在北京亮相，显然，今天的公众已经不同于过去，他们不仅获得了普遍的审美教育，而且在审美教育的影响下能够用自己的眼光来审视当代中国绘画，判断传统中国画发展中的问题，所以，在展出的过程中会听到除了专家之外的另外方面的意见。这种公众的积极参与对于中国画发展的影响也是非常重要。

在当今的新时代中，国家给予文化的发展以高度的重视，并提供了超于以往的便利，社会也在需求中促进了文化的发展，各类公益性的文化服务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人们日益增长的文化需求；而在市场化的影响下，在公众的参与中，当代中国画更多的和社会结合，也为发展提供了时代的机遇。从历史上看，中国画发展的任何时期都没有脱离社会，只不过今天与社会的关系可能会表现出很多方面，既有不同的立场，又有不同的视角，还有不同的利益诉求，会在很多方面反映出社会影响的一些具体内容。本届中国画部分的展出，实际上也是一个多方面的检验。而对于这次展出的作品，或者是没有入选的作品，我们也是非常遗憾地看到了某种局限性。但不管如何，在如此数量的作品中，在偌大的一个中国，在我们有着广阔地缘文化的今天，如何用传统的中国画的语言来表现文化传统的延续的发展，又是如何去表现各不相同的地域文化的特点，以各美其美来丰富曾经局限于江南文化中的水墨画体系，也是需要思考的。

可以说，每一届全国美展都是最好的研究中国画的阶段性个案。它们的彼此关联，可以串联成1949年以来中国画发展的历史。最近的这第十三届所表现出的与此前的关系，这些作品与中国画的发展以及对中国画传统的传承与丰富，包括变异，都是值得研究的。相信，通过展出，对于中国画的传承与发展都具有重要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