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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变身“客厅”,首个馆藏展从“库房”讲起
9月20日至3月8日,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以下简称“PSA”)举行其第一个馆藏作品展——“客人的到来”。博物馆变身巨型“客厅”,展出PSA馆藏中的60余件作品。展览关于收藏的“动态”,将平日身处幕后的藏品库房推至前台,使观众得以从藏品照料、复原、运输、研究等角度走近艺术,感受作品在展示之外的另一种状态。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馆长龚彦对澎湃新闻表示,之所以想要集中做一个收藏展览,也是希望为七年来在这样一个共建的过程中做出贡献的艺术家给予应有的回馈。
展览“客人的到来”是PSA的首个馆藏作品展,展出其开馆7年以来140多件藏品中的60余件作品,参展艺术家包括约瑟夫·博伊斯(Joseph Beuys)、蔡国强、大同大张、黄永砅、李山、罗曼·辛格那(Roman Singer)、Superflex、沈远等等,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展览部主管项苙苹告诉澎湃新闻,“客人的到来”意味着不同的艺术家作品来到博物馆后成为主角,由此而串联起整个展览。
展览现场展览现场开幕当天的上午,由于一些技术问题,展览中的部分视频尚未播放,在部分作品之前,工作人员正在完成最后的准备工作。这样一种“临时”状态似乎恰好展现了此次展览的主题:作为一个收藏展,“客人的到来”并非意在藏品的陈列,而是试图让观众了解收藏的过程。“我们想要让人们看到整个收藏工作的痕迹,” 项苙苹说道。
展览现场的“开放库房”展览现场的“开放库房”乘扶手电梯上到二楼,首先看到的是一间大型的“木房”。这是仿照PSA的藏品库房而制作的“开放库房”,和惯常的展示空间不同,展品被置于一个用于储存的环境中。雷姆·阿尔卡迪(Rheim Alkadhi)的影像《午夜出租车》直接投屏在一块木板上,影像中原本拥有的某种“私密性”被库房式的环境所冲淡,而掺入了新的意义。一些木箱上印有“小心存放”的标志,关于藏品信息的清单则被钉在箱子外。一张清单上列出了约瑟夫·博伊斯(Joseph Beuys)《黑板绘画》系列的相关信息,这一系列作品曾出现在2012年的第九届上海双年展上,之后由博伊斯基金会捐赠给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项苙苹在采访中表示,展览上的国外艺术家藏品大多得益于历届上海双年展的举办,“有些是双年展委任创作的作品,有些则是展览结束后的相关捐赠。”中国艺术家的藏品同样来自此前PSA举办过的一系列展览,“我们是边展边收藏,所以每件作品都和展览密切相关,”馆长龚彦告诉澎湃新闻。
沈远《磷火》艺术团体Superflex的《猪、时间与空间》相比于拥有大型馆藏的博物馆,PSA更关注作品收藏与展示的并行,“我们不希望藏品是躲在仓库里的,我们要让它们经常出来‘会客’,”龚彦说道,另一方面,得益于宽敞的展示空间,PSA能够展示一些大型作品或是根据空间所特制的作品。在“客人的到来”展览现场,澎湃新闻看到了艺术家沈远的作品《磷火》:一把尺寸巨大的木梳上缠满了铁丝,仿佛纠缠不清的落发,女性所隐藏的敏感与焦虑在作品中被放大至无数倍,填满了宽旷的空间。艺术团体Superflex的《猪、时间与空间》占据着二楼的一个房间,地板上的垫子围成一圈,平躺在垫子上,正好看见天花板上圆形屏幕播放的视频:一名中国人和一位带有丹麦口音的叙述者交替讲述着关于迁徙与身份的故事。杨福东的作品《是的,必经之路》曾出现在去年的上海双年展上,当时,一群学生在PSA庞大的阶梯空间进行行为表演,而在此次展览上,作品的影像记录出现在阶梯的尽头,空间与作品形成有趣的呼应。
杨福东《必经之路》以下为澎湃新闻与龚彦、项苙苹对话部分:
澎湃新闻:怎么理解“客人的到来”这个展览名称?
项苙苹:起初我们是想从哲学的主客体关系角度切入,后来我们认为在美术馆中,还是更适合从社会学角度去讲“主客”,也就是主人和客人的关系。首先,艺术家和作品是作为“客人”被邀请到馆里,但是一旦到我们这儿,艺术家和作品其实就成为了我们展厅的主角,这个时候我们的角色就发生了变化。其次,我们的观众对我们来说客人,但是他们也是作为纳税人进入馆里,所以又从客人变成了主人。另外,“客人的到来”让人想到新事物的到来,所以我们也想将它作为艺术创造的隐喻。
李山《转译的错误》澎湃新闻:这次参展艺术家的作品风格和背景各不相同,作为一个展览,如何把它们串联在一起?
项苙苹:我们目前的作品大概是140多件,对于一个收藏展而言,在这样一个条件很有限的基础上,我们想到的是从“库房”出发,好像整个展览上的展品和收藏是从库房里出来的。于是,我们在大平台上做了一个“开放库房”,里面有运输的箱子等等,营造一种收藏工作的痕迹,其他的作品则是对库房空间的延伸,由此形成空间上的逻辑关系。
澎湃新闻:PSA之前办过很多单个艺术家的收藏展,为什么想要在这个时候办一个收藏的群展?
龚彦:其实我们的收藏和博物馆这样的一个名字非常不匹配,更像是一个展览馆。七年来,我们收藏的步伐是非常艰辛的:我们没有专项资金,而是通过微薄的门票收入,以及社会募资来进行。面对这样一些客观的困难,我们习惯于迎难而上。像之前的中国当代艺术收藏展系列,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收藏的策略。通过对艺术家进行非常完整的梳理,帮助他们进行研究,我们和他们建立起良好的一个关系,然后进一步进行收藏。之所以想要集中做一个收藏展览,也是希望为七年来在这样一个共建的过程中做出贡献的艺术家给予应有的回馈。
蔡国强《九级浪》另一方面,我们的博物馆原来是一个厂房,它只是一个壳,一个空间,它自己是没有记忆的。对所有美术馆来说,它的记忆是靠作品、靠观众、靠艺术家一起建设起来的。所以作品、艺术家和观众其实就是这栋楼的大脑里面的海马体。我们要做这样的收藏展示,把这个海马体重新植入到这个躯体里面,让它不会是一个冰冷的机体,而是可以跟我们一块蓄势的空间。在我们这次展出的藏品中,其实每件作品都是跟展览有关系的。我们收藏的方法或者着眼点可能和其他的美术馆会有些不同。我们不是说到市场上去挑选,或者根据榜单收藏,而是跟着我们自己的展览走。展览最主要的是它背后的一段研究过程,所以你看到的每件作品都是带着研究,带着我们和艺术家之间深度的交流,带着观众对它的一个记忆。
黄永砯为其个展所作的展陈模型胡介鸣《向上 向上》文献澎湃新闻:之后会计划建一个永久的馆藏陈列室吗?
龚彦:有这样的计划,空间设想是在我们的五楼。希望能够在两三年里面可以实现。
澎湃新闻:你们收藏的标准是什么?
龚彦:首先,作为上海本土的美术馆,我们很希望强调上海的重要性,上海的历史其实一直是被中国美术史低估和忽略的,当然我们也不想做得太地方主义,但是我们从收藏的角度会有这方面的侧重。从上海重要的艺术家开始做起。其次,我们关注在中国当代艺术发展中非常独树一帜的那些人,远离市场的那些人物。还有打破国际当代艺术陈规的年轻艺术家们,这次我们从里边也可以看到有很多。此外,我们还重视对女性艺术家作品的收藏。
现在大多数收藏的策略都是根据市场做的,市场价格几乎成为了唯一额评判标准。我们的收藏是要还原艺术本身。我们并不关注市场最喜欢某个艺术家的哪一件作品,而是想知道,艺术史学家觉得这个艺术家的哪件艺术作品,是最有价值的,或者说这个艺术家自己,抛开所有对他的“绑架”之外,觉得哪部分作品最能代表他,是他最花心思、最投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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