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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读丨相对残酷的现实,侦探剧永远是“拙劣”的
韩国电影《杀人回忆》凶手原型被抓的消息,刷爆网络。
作为韩国影史上最经典的影片之一,《杀人回忆》在国内也家喻户晓,所以新闻引发了舆论哗然。
虽然这起连环杀人案终被侦破,但是因为过了韩国刑法规定的追诉时效,已无法再追究凶手责任。不过,凶手业已在1994年因为强奸、杀害妻妹的案早早入狱服刑,被判无期。这对公众或多或少算是一种安慰。
《杀人回忆》电影海报《杀人回忆》改编自1986年至1991年发生于韩国京畿道华城市的连环杀人案,当时有10名女子受害,其中仅1人幸存。受害者包括71岁的老人以及年仅14岁的少女。行凶过程几乎如出一辙,都是先绑架,之后强奸,最后用胸罩或者长袜勒毙。
10起案件,从最后一起案件算起,至今已过去25年。在昨日之前,凶手都未被“抓到”。
和侦探剧里不同,凶手未能抓到,在现实里是平常之事。过去侦查水平有限,不少案件悬而未决。而《杀人回忆》讲述的便是一起最终一无所获的探案故事。未找到凶手,《杀人回忆》也并非孤例,如《黑色大丽花》、《十二宫》等影片,案件结尾都依然未揪出真凶。
而具体到《杀人回忆》中,其实,正是因为凶手未抓到,才真正让这部影片“不平常”起来。
凶手未抓到像一个巨大的隐喻铺垫在整部影片的背景之中,这一隐喻的彰显,便是片中人物的迷茫与无奈感。影片的背景年代是韩国的转型期。当时韩国社会,普遍弥漫着一种迷茫、混乱、无力之感。奉俊昊说:“1980年代的无能,是整个社会的缺陷,这是我这部电影要极力说明的。”
具体到影片之中,这种“无能”,则是侦查体系的失范、混乱与无序,是警员们终日奔忙而终无所获的无奈与愤懑。而这也是1980年代,那个时代的真实写照。1990年前后的韩国警察,没有技术设备去鉴别嫌犯的DNA,从案发现场收集到的烟头与头发,因为设备和人力的缺乏,只能空置一处,而无法通过鉴别给案情侦破带来突破。据“华城连环杀人案”当年的侦查警官透露,曾有警察为了破案,“刑讯逼供”将人殴打至死。
凶手未抓到,就像一张网,将影片中的人物、情节与日常生活笼罩起来,奠定了整部影片的基调。这种基调所生发的迷茫与无奈感,已然渗透进日常生活与探案的琐碎细节之中。
就像《杀人记忆》的最后一个长镜头,“前警察”宋康昊来到第一次发现女尸的稻田边的水渠,带着迷茫和无奈的眼神盯着镜头,仿佛要穿越镜头与真凶当面对质。不知道,自在2003年这部电影公映以来,在监狱里服刑的“真凶”有没有这样和电影里的主人公对质过?
如今,凶手抓到了,却超过了韩国刑法所规定的追诉时效,这意味着真凶将不会被追究相应的法律责任,逃避了审判。这也意味着之前那么多警察的努力归零——无论是电影里信奉刑讯逼供的“旧势力”警察,还是相信科技和证据的“新势力”警察的努力都归于零。
时代车轮滚滚而去,韩国早已完成社会转型,“华城连环杀人案”却像一道不合时宜地重新爆裂的伤口。
其实,这种无奈感,才是现实社会的常态。生活不像马普尔小姐的侦探小说,不像《名侦探柯南》的动画片,嫌疑人只会被限定在有限的出场人物中,被点出一个破绽,就当场竹筒倒豆子交待出自己的犯罪动因、经过,让读者得到上帝视角下的满足感。就像你可以在日剧《轮到你了》的第一集时,就认定“你老婆西野七濑”就是真凶。然而,这一切无关正义,在现实复杂的案件前,任何的侦探小说和悬疑剧都拙劣得像小学生的作文。
冤案和正义可能永远是人类的伦理谜题:现实中的法治并不完美,每一个凶手都在电影出演职员表之前伏法,这是不现实的。我们为赵作海的翻案而感到兴奋,也依然牵挂井里被压石碾的那具尸体到底是谁,谁才是凶手。
因为正义是如此不易,我们才相信对正义的追求和探索,永远值得尊敬,也永远不该放弃。比如,甘肃省白银市连环杀人案——从1988年至2002年的14年间,甘肃省白银市有11名女性惨遭入室杀害的案件——终于在去年告破,真凶高承勇在今年1月被执行死刑。
在绝望中不放弃,才是正义的价值所在,哪怕现实中无奈、无力才是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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