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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小说《睡魔的谎言》 | 连载④
编者按:《睡魔的谎言》这本书是瑞典五年来超级卖座的悬疑小说,被翻译成40余种语言,全球销量1400万册。《纽约时报·书评》评价说:“睡魔带着一个能让我们开心的噩梦把我们送进梦乡。 ”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眼睛很快就会感到疲倦,那种彻头彻尾的疲倦会让他睁不开眼睛。他知道他必须躺在床垫上,成为黑暗的一部分。
妈妈过去常谈论睡魔的女儿,一个机械女孩,叫奥林匹亚。孩子们睡着后,她蹑手蹑脚地向孩子们爬去,把被子盖到肩上,这样他们就不会冻僵了。
米凯尔靠在墙上,感觉到了混凝土上的沟纹。
薄薄的沙子像雾一样飘浮,他感到呼吸困难,他的肺挣扎着保持他的血氧水平。
他咳嗽一下,舔了舔嘴唇。嘴唇干燥,已经麻木了。他感到眼睑越来越重。
现在全家人都在吊床上摇荡,夏日的阳光照在丁香花的叶子上,锈迹斑斑的螺丝吱吱作响。
米凯尔笑容满面。
我们在吊床上越摇越高,妈妈想让我们慢下来,但是爸爸让我们继续荡起来。这使得我们面前桌子上装着草莓汁的玻璃杯一阵晃动。
吊床向后摆动,爸爸笑着举起了他的手。
他像是在坐过山车。
米凯尔点了点头,他在黑暗中睁开眼睛,踉踉跄跄地走向一边,把手撑在冰凉的墙上。他转向床垫,膝盖已经不受控制,他想在昏睡过去之前让自己躺下。
他跌倒在地上,胳膊压在了身体下面,能感觉到从手腕和肩膀传来的疼痛,但是他还是向睡意屈服了。
他转动着身体试图爬行,但没有力气。他躺在那儿,面颊对着水泥地面,气喘吁吁。他试图说些什么,但无法发出声音。
他的眼睛也闭上了,虽然他的内心还想抵抗。
就在他渐渐失去意识的时候,听到睡魔走进了房间,用他那满是灰尘的脚从墙上爬到了天花板。他停下来,伸出手臂,试图用叮当作响的陶瓷手指抓住米凯尔。
一切都陷入了黑色。
当米凯尔醒来时,他的嘴巴干巴巴的,头疼欲裂。他的眼睛被沙尘染得脏兮兮,他太累了,大脑试图回去继续睡觉,但是他的意识中有一点点的迹象表明,有些东西变了。
肾上腺素像一阵热风一样席卷了他。
他坐在黑暗中,可以从周遭的声音里察觉到他身处于一个不同的房间,一个更大的房间。
他已经不在那个蜗居里。孤独让他感到了冰寒。
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地面,来到一堵墙边。他的思维在狂奔,他记不起这一切过了多久,因为他早已放弃了任何逃跑的念头。
从漫长的睡眠中醒来,他的身体依旧感觉很沉重。他摇摇晃晃地沿着墙角走到一个角落,然后继续前进,到达一整片金属面前。他很快感觉到了它的边缘,意识到它是一扇门,然后把手放在它的表面上,他找到了一个把手。
他的手在发抖。
房间里一片寂静。
他小心地拧开把手,准备迎接外侧的阻力。当门刚刚打开时,他差点儿摔了一跤。
他迈着长长的滑步走进了一间明亮的房间,光线使他不得不闭上一会儿眼睛。
感觉就像一个梦。
让我出去吧,他心想。
他的头抽动般地作痛。
他眯起眼睛,看见自己身处于一个走廊。他四肢无力地向前走,心跳得很快,呼吸难以为继。
他试图保持安静,但仍忍不住在恐惧中抽泣。睡魔很快就会回来,他从不忘记任何孩子。
米凯尔没法完全睁开眼睛,但仍然朝着他前面模糊的光芒走去。
也许这是个陷阱,他想。也许他像昆虫一样被引诱到燃烧的光亮下。
但他继续走着,手扶着墙来支撑自己。
他撞到了一大块东西,发出了恐惧的喘气声,身体倒向了一边,肩膀撞到了另一面墙上,这让他保持住了身体的平衡。
他停下来,尽可能不出声地咳嗽着。
他面前的辉光来自门上的一块玻璃。
他踉踉跄跄地朝它走去,按下把手,但门锁上了。
不,不,不……
他拽着把手,摇推着开门,再试了一次。门确定是锁着的,他绝望地瘫倒在地。突然他听到身后有柔软的脚步声,但他不敢回头。
瑞德· 弗罗斯特喝干了玻璃酒杯里的液体,把它放在餐桌上,闭上眼睛让自己平静下来。其中一位客人正在拍手。维罗妮卡穿着蓝色的裙子站在那里,面对着角落,双手放在脸上,她开始数数。
客人们消失在各个方向,脚步声和笑声传向了庄园的许多房间。
这里的规则是他们只能在一楼活动,但瑞德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到一扇隐藏的门前,蹑手蹑脚地进入了服务通道。他小心地爬上狭窄的楼梯,打开墙上的秘门,进入了房子的私人部分。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独自一人待在这里,但还是依次穿过了一排房间。
每走过一个房间,他都关上身后的门,直到他到达远处的画廊。
沿着墙边,有着一堆装着孩子衣服和玩具的盒子。其中一个盒子打开着,露出一个浅绿色的太空枪。
他听到维罗妮卡的喊声,声音从地板和墙壁处传来:
“一百!来吧,准备好了没有?”
透过窗户,他眺望田野和围场。在远处,可以看到通往罗克斯塔庄园的桦树大道。
瑞德拉过了一把扶手椅,把夹克挂在上面。当他爬上座位的时候,能感觉到自己已经是醉醺醺的了。他的白衬衫背后被汗水湿透了,他使劲地把绳子扔上屋顶上的横梁,脚下的椅子嘎吱作响。沉重的绳索绕过了横梁,末端来回摆动着。
灰尘在空气中飘动。
椅子上的衬垫在他薄鞋底下传来一种柔软的感觉。
他可以听到低沉的笑声和哭声从下面的聚会中传来。过了一会儿,瑞德闭上眼睛,想起了孩子们,他们的小脸蛋,美妙的面容,还有他们的肩膀和瘦弱的手臂。
他能听到他们高亢的声音和快速地在地板上跑来跑去的脚步声。每当他听到的时候,记忆就像夏日微风进入了灵魂中,让他感到又冷又凄凉。
生日快乐,米凯尔,他心想。
他的手抖得很厉害,连套索都系不上。他一动不动地站着,试图平复呼吸,然后又继续开工。就在这时,他听到敲门声。
他等了几秒钟,然后放开绳子,从椅子上爬下,站在地板上拿起夹克。
“瑞德?”一个女人的声音温柔地呼唤着。
是维罗妮卡,她一定是在数人的时候恰好看见他消失在了走廊里。她打开了各个房间的门,声音越来越清晰。
瑞德把灯关掉,离开了儿童房,打开通往隔壁房间的门,然后停在那里。
维罗妮卡手里拿着一杯香槟向他走来。
在她黑色的、醉人的眼眸里有一种温暖的光芒。
她又高又瘦,黑发剪成了小孩的模样,很适合她。
“我说过我想和你上床吗?”他问道。
她原地旋转了一圈,但脚下有些不稳。
“真好笑。”她用带着伤感的眼神说道。
维罗妮卡· 克里姆特是瑞德的文学代理人。在过去的十三年里,他可能没再写过一句话,但他之前写的三本书仍然在创造收入。
现在他们可以听到从下面的餐厅传来的音乐,快速的低音线通过建筑物向四处传播。瑞德在沙发前停下脚步,用手伸过银色的头发。
“我猜你给我留了些香槟酒吧?”他在沙发上躺下问道。
“才没有。”维罗妮卡回答,但还是递给了他一个半满的玻璃杯。
“你丈夫打电话给我。”瑞德说,“他认为是到了你该回家的时候了。”
“我不想回去,我想离婚,而且……”
“你不可以。”他打断道。
“你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因为我不想让你认为我在乎你。”他回答,“我不在乎。”
他把杯子里的香槟喝完,然后放在沙发下方,闭上眼睛,感到醉醺醺的眩晕。
“你看起来很伤心,我有点儿担心。”
“我从来没感觉好过。”
笑声和酒吧里的音乐传来,他们能感觉到地板在震动。
“你的客人可能在猜你究竟去哪儿了。”
他笑着说:“那我们就把这个地方搞得天翻地覆吧。”
在过去的七年里,瑞德要确保每天自己的身边差不多二十四小时都有人。他知识广博,有时会在家里举行大型聚会,有时是亲密的晚宴。但在某些日子里,比如孩子们的生日时,想要坚持着继续活下去就变得非常难。他知道如果身边没有人的话,他很快就会屈服于孤独和沉默。
连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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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出版社2019年7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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