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城市观察︱住在船上，是一种消费，还是一种居住权

我们曾报道了伦敦河道的士绅化，曾经这些水域为低收入者提供了容身之所，相比岸上的高昂租金，住在船上成了一种另类的居住选择。但随着滨水区的商业开发，长期泊位费不断上涨，船民的生活空间正被挤压。

船民是一种租户吗？谁是他们的“房东”？和传统岸上公寓的租户相比，船民的权利有何不同？

传统的租约对于房东和租户提出了相应的权利和义务，比如，房东不能无故提前终止租赁关系，租户有权与房东协商租金涨幅等等。但最近，伦敦的船民们却发现，自己处于法律的“真空地带”。

Tideway Village是泰晤士河上的一个船屋社区，四艘船屋，20个常住居民。67岁的David Waterhouse在20年前创办了这个社区。这里原本是一处废弃物的堆场，堆满了报废的超市手推车和金属废品。他获得了城市规划者的同意，申请了泊位和执照，并配备了水、电灯基础设施。

直到2010年，开发商St James决定将这一地区彻底改变，一个新的滨水开发计划希望将这一片区域开发成水上花园，营造一种慢节奏的中产生活方式。该开发案计划清除河道中所有的船只，船民也成了被驱逐的对象。

Waterhouse通过各种方式发起抗议，包括在线上发布请愿书，线下组织船民抗议，他甚至获得了时任伦敦市长（现英国首相）Boris Johnson的支持。

有趣的是，Waterhouse获得了胜利，在接受《卫报》采访时，他表示，至少他们说服了开发商，这一处船屋社区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吸引力。临岸的另一个房地产开发商Barrat Homes甚至邀请Waterhouse和他的船民们帮忙出演一则售楼广告，以展示这是一个多样化而充满活力的社区。

但Waterhouse认为，自己的成功或许只是个案，未来仍然面对不确定性。“我们只是靠着那些房产开发商的‘善意’而暂时存在，但实际上，除此之外，我们并没有任何保障。”

和Waterhouse一样，伦敦船民们最期待的是法律保障。

“长久以来，法律能够保证租户，获得相对公平的租约，法律保护租户的权利，并对房东提出限制”，Amenda Burge是国际律师事务所Hamlins的纠纷调解部总监，目前他们正在向伦敦的船民提供法律援助。Burge告诉《卫报》，眼下，当船主停靠泊位，船只所有者、泊位所有者之间的关系与传统的租赁关系全然不同。

实际上，早在2011年，怀特岛就曾发生过类似的抗议。新的运营者终止了船民的执照，船民则提起诉讼，认为他们的船屋应当被认定为一种“住宅”，并受到相关住宅法案的保护。但最终最高法院驳回了他们的请求，最高法院表示，房屋必须附着于土地之上，而这些船屋是移动资产。

如前所述，Waterhouse成功保卫了自己的船屋，同样对船屋和船民的未来表示疑惑。原本他曾计划开发另一处船屋社区，但由于缺少法律保护，他难以获得银行贷款。对于伦敦人而言，这使得一种低成本的居住方式不再可能，另一方面，这也限制了人们对于泰晤士河的想象。只有商业和消费才能形塑滨水空间吗？

但根据《卫报》，在短期内，伦敦政府并没有意向引入新的立法，他们无意填补船民权利的空白。

英国商务、能源与产业战略部的一位发言人表示，船民的权利受2015年的消费者权利法案保护，当人们认为自己受到不公正待遇时，他们可以向英国竞争及市场局申诉。但船民却认为，他们的居住并不只是一种消费，而应当是一种居住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