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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贫穷女性实录：战斗在艾滋一线的她们

2019-08-22 19:10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原创：译言赞赏译言

非洲年轻女性感染艾滋病的概率比同龄男性要高出14倍，Paul Nuki在乌干达为我们报道了因性剥削引发的新一轮艾滋病感染事件。

接受采访的福扎（Fauza）身穿一件鲜艳的印花连衣裙，显得明亮又得体，这是她一生中唯一一次幸运的机会，她似乎下定决心要充分利用这次机会。如果成功了，她和女儿的境况将大大改善，母女俩的命运将会被改写。

福扎开始情绪高涨地讲述着自己的故事：父亲是一名渔民，在乌干达海岸打渔为生。但后来福扎怀孕了，父亲立马把她赶出家门，父母还指责她是个赔钱货，那时福扎绝望极了，看不到未来。

就像在英国一样，乌干达妇女在产前需要定期接受艾滋病毒检测，福扎的化验结果显示是阳性，万幸的是福扎的女儿是阴性的，对此福扎非常自豪，她认为自己保护了孩子，她也在努力控制体内的病毒，接受着抗逆转录病毒药物(ARTs)治疗。

营养不良的福扎

不过，福扎身处的环境并不允许她乐观，她的饮食很糟糕，以致于身体虚弱，没有和体内病毒搏斗的资本，她说：“我每天都吃抗逆转录病毒药物，但我总是感觉不舒服。我挣扎着要吃饱，养活我的孩子，付房租。我每天早上只吃一顿饭，但这对于对抗艾滋病病毒来说是不够的”。

福扎和其他27个年轻女性人一起住在美丽而贫穷的金甲，距离乌干达首都坎帕拉只有几个小时车程。她们刚开始相处的时候有点害羞，但非常有礼貌，很难找到合适的词语来描述她们。“妓女”、“性工作者”、“从事交易性行为的女性”，似乎都能来形容她们，但给人的第一印象却是这是一群十几岁的孩子。

乌干达常见的性交易

在这28名女性中，有19人都有了孩子，几乎所有人每天都与多个陌生人发生性关系，这些人的大多数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被父母送去工作，还有七八个人像福扎一样感染了艾滋病或其他严重性病。但她们最害怕的不是艾滋病毒，而是被一个接送她们的长途卡车司机谋杀，自圣诞节以来，该地区已有6名女孩被杀或失踪，其中几具尸体被扔在了附近的甘蔗地里。

在金甲这样的农村地区，大部分年轻女孩只有两种选择：在镇上兜售软饮料、煮鸡蛋或木炭，每天可以挣到1000乌干达先令(约1.8元)，但有时也赚不到钱；或者她们可以以每次5000乌干达先令(约9元)的价格出售自己的身体，每天赚大约3万乌干达先令(约54元)。听起来似乎挺多的，但并不全都是你的，你甚至要为你站街的地方付房租，最后能拿到手的连一半都没有。

独自养活自己和妈妈的拉齐亚

一位名叫拉齐亚的女孩父亲早逝，她现在需要养活自己和妈妈，即使她说自己已经19岁了，但看起来不超过15岁。她的朋友萨比亚也有着类似的经历，“我的父母在我七岁时去世了，没留下任何遗产，我和兄弟姐妹们分开，跟着一个有着漂亮衣服的朋友一起赚钱。”

“我的朋友告诉了我该怎么做，那时我才13岁，第一天就和六个男人上了床。但我想我会赚足够的钱回学校，我想成为一名医生。不过我的身体开始疼痛了，医生说我的输卵管需要清洗，现在我正在为手术筹钱，大概需要10万乌干达先令(约180元)。”

为手术筹钱的萨比亚

在从事性交易的过程中，有些客人不付钱，反而还会殴打她们；警察也会趁机来“征税”，要挟她们提供性服务；妓院老板不允许使用避孕套；不同帮派的女孩们为争夺地盘和客户展开恶斗……

像福扎这样年轻又贫困的女性，无疑是感染艾滋病毒的高危人群，她们身处非洲地区抗击艾滋病毒战争的前线，她们冒着生命危险赚钱，渴望离开这份工作。尽管全球艾滋病毒新感染人数大幅下降，但在几个撒哈拉以南非洲国家中，15至24岁的妇女感染艾滋病毒的数量仍未减少，新感染中的三分之二都发生在年轻女性甚至女童身上，每年大约有28万新感染病例，这显然成为了“地方病”。

坎帕拉夜总会里的性工作者

不仅在金甲这样的农村地区，在乌干达首都坎帕拉的大学校园里，艾滋病例也屡见不鲜。贫穷的大学女孩们为了一双鞋、一部手机、一次美发，下学期的学费……就有可能用自己的身体去回报那些提供金钱的年长男人们。女孩们最担心的不是染病，而是怀孕，她们往往记得准时吃避孕药，却不知道去预防疾病。贫穷的女性被困在其中，这不是卖淫，而是一种交易。

对此，乌干达保守派总统约韦里•穆塞韦尼(Yoweri Museveni)倾向于 “放养”政策。每个人都知道艾滋病，但他们的防范意识在逐渐下降，曾经举国宣传的防治艾滋病广告牌，现在也所剩无几。

正在“梦想”中听讲的女性们

福扎等人的好运到来了，一个由全球基金支持的衍生项目“梦想”正在招募艾滋病人，这一项目立志于解决“公共卫生”问题，挽救了1700多万艾滋病毒感染者的生命，免费提供抗逆转录病毒药物，改变了艾滋病泛滥的现状。该计划由乔治•W•布什(George W Bush)发起，自2015年启动，如今得到了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的支持。

到目前为止，已有300多万像福扎这样的女性被招募，预计未来几年还会有数百万人加入该计划。具体举措因地区而异，在乌干达，他们需要接受为期一年的康复和教育计划，然后才能自主创业。沟通技巧、家庭暴力的不可接受性、财务知识、小型企业管理、安全性行为和艾滋病毒管理等课程，都是他们的必修课。

开了理发店的约瑟芬

在离坎帕拉50公里的米提亚纳地区，23岁的约瑟芬即将从“梦想”毕业，她的故事很典型，她来自当地农村，家里有八个孩子，念完小学之后家里没有余钱再支持她的学业了。约瑟芬一开始是靠照料学校里的一块菜地来支付学费的，后来一位老师帮她付学费，但前提条件是和他上床，就这样约瑟芬和他睡了四年。毕业后，她搬到了坎帕拉，找不到工作的她陷入了卖淫。现在的约瑟芬成为了一名理发师，开了一家理发店，生活不再卑躬屈膝，同时也在鼓励有着和她类似遭遇的女孩去参加“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