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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花绿叶》:一部纯粹的、没有算计的电影
“哪怕是一只残缺的麻雀,它的指望也是全美的。”这大概是看完《红花绿叶》的人都会留下印象的一句话。
由刘苗苗执导,田壮壮、程青松策划的电影《红花绿叶》8月5日起在全国公映。作为面向“七夕节档”的一部爱情电影,这部完全由非职业演员出演的少数民族题材电影并未在市场中获得多少反响,排片也低得不足1%。不过,看过影片的观众大多会被片中质朴、纯粹的爱情打动。该片曾在去年的平遥国际电影节上获得“最受观众欢迎影片”的荣誉。
刘苗苗 资料图导演刘苗苗,是北京电影学院著名的78班里年龄最小的一员,16岁不到的年纪考进电影学院,是同学们眼里的“神童”。和陈凯歌、田壮壮、李少红等更著名的同学们相比,她的声名没那有那显赫,但也是富于才华和个性的导演。30岁时,她凭借《杂嘴子》入围了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并获得第50届威尼斯电影节国会议长金奖。
公映前,《红花绿叶》曾在国内一些影展陆续亮相,看过电影的影迷们也在豆瓣等社交媒体的讨论区里,探讨刘苗苗的这部电影“像”或者“不像”第五代的地方。而担任该片策划的电影研究学者程青松则认为,刘苗苗虽然在第五代的群体里成长,但她其实是第六代的年纪,所以她的电影不像我们通常认知的第五代那么“宏大”,而是更多从个人经验出发,而且带着她独有的慈悲。“这么纯粹,这么朴实,这么没有算计的一部电影,在大银幕上,真的是久违了。”
《红花绿叶》剧照历经伤痛 心怀慈悲
《红花绿叶》改编自宁夏籍作家石舒清的小说《表弟》,故事发生在宁夏一个安静边远的回族村落。男主角古柏因为自幼患病,对生活并不抱有什么希望,却在家人的相亲安排下,娶了邻村最美的姑娘。两个各怀“隐秘”往事的年轻人,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走进了“包办”婚姻。一个不想娶,一个不愿嫁,原本陌生与疏离的两颗心,在相互试探中不断靠近、彼此疗伤。
刘苗苗和石舒清是十六年的旧相识,想要合作拍摄一部关于他们共同的故乡宁夏西海固的故事。刘苗苗当年从西海固走出,考上北京电影学院,但始终对故土有深厚的情感。
《红花绿叶》剧照“这个地方是八十年代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评估的世界十大贫困地区,这里的人当时的生活比非洲还苦,它能够久旱长达十年,而且地广人稀。我小时候问哥哥,什么叫丰收?哥哥说,亩产一百斤粮食的时候就是丰收了。”这是刘苗苗儿时对西海固的印象。
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地域里,说媒介绍也有了必要的现实土壤。在这部电影里,特殊的情境让“包办婚姻”成为男女主人公“先结婚后恋爱”的机缘。
这是一部关于如何相爱的电影,更是在说生活不如意的人应该怎样面对未来。拍摄这样一部电影的初衷,与刘苗苗自身的经历也有着很深的关联。“我从小说里看到一个有精神疾患的男人,战胜了自卑,依然爱生活,对爱情有期许,勇敢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并且因为这一切,他也赢得一个女人对他的爱。”
精神疾患,曾经也是刘苗苗自己的隐痛。在一个导演最黄金的创作年华,刘苗苗因为罹患双向情感障碍症,在近二十年中多次因病发入住精神病医院。“我自己有过精神病史,能够感同身受,我所认识的病友,也面临着重归社会的问题,需要鼓足勇气生活下去。”刘苗苗想要拍一部关于爱和救赎的电影,“是对电影的爱疗愈了我,是土地和自然还有同学和亲人的爱疗愈了我。”
《红花绿叶》剧照历经伤痛,刘苗苗如今的电影却是充满慈悲和温暖,无论是对低保家庭贫苦生活的刻画,还是面对小人物人性中自私虚伪等阴暗面的描述,刘苗苗没有避讳却将它们讲得有些轻巧可爱,更多的时候,她将笔墨都放在了对美好和希望的表达上。“她对于那种生活中有缺陷、生命中有缺失的人,所表现出的那种慈悲和关爱,是非常令人动容的,虽然电影里的这些人都有缺点,但她都能宽容的、很温柔地来对待这些平凡的人。”程青松说。
拒绝标签 说自己想说的话
《红花绿叶》的叙事舒缓流畅,广袤的西部土地也成为参与影片的一份子,让故事就像从土壤里长出来一般浑然天成。
《红花绿叶》剧照影片的人物关系自带天然难以调和的矛盾冲突,但观众并没有看到激烈爆发的段落,一切在生活的静水流深中被慢慢消化。“我其实害怕那种‘桥段’,害怕激烈的冲突,生活对我来说是‘弥漫的一片’,所有的事情和情感是同时发生、同时进行,我的电影就是想尽量贴近生活本身的样貌。这是我自己作为创作者的生命态度,也是我所见的生活呈现。”刘苗苗说。
片中一些空镜头的运用和剪辑方式让一些影迷看出“第五代”的影子,关于导演“第五代”身份的讨论,刘苗苗表示,“第五代是理论家们提出来的概念,跟我们关系不大,我们自己通常也只说我们是78班,不会说自己是‘第五代’。”刘苗苗拒绝被“标签化”,包括近年来在全球范围内都被广泛议论的女性电影和女性电影人的话题,和她谈起来的时候,她都很飒地表示,“不要被口号影响,女性导演虽然的确是人数比较少,但本身也不要自我标签和符号化,这只会妨碍创作。”
16岁上电影学院,做过国有电影制片厂的厂长,干了一辈子电影,自己的电影被扔到这个市场的大浪里还是第一次,问她缺席这个最热闹的时代会不甘心吗?刘苗苗说,“‘缺席’有客观也有主观的原因,有主动也有被动的机缘,但我一直在拍电视电影、在大学教书、写连续剧剧本,也做些杂七杂八帮别人收拾烂摊子的工作……一方面是为了生存,一方面也在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荒废了基本功。我一直在‘热身’,为我有一天能够重新在有话非说不可的时候准备着,至少不能‘手生’吧。”
《红花绿叶》剧照电影北京的首映礼上,78班的同学胡玫导演对影片予以了盛赞, “故事看似很难过,但是观影现场一直笑声不断,能够这么有趣味地表现出来,确实功力非凡。苗苗一直以来就是我们同学的骄傲,她在不到16岁的时候,以神童的身份进入电影学院导演系78班学习。今天她宝刀不老,仍然是我们78班的骄傲。我很激动,作为导演我一直想找到它的问题,很遗憾从头看到尾找不到一点纰漏。”
对于目前的排片和票房并不尽如人意,刘苗苗也显得很坦然,“每部作品的意义是不一样,有的作品赢得市场,有的作品赢得人心,有的作品开启了一线光明,也许意义在未来。至于我的作品,我说了我想说的话,词达意,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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