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共享⑦｜纽约：从空置土地种植到开放移民家庭厨房

如何让食物得到应有的尊重并物尽其用？食物共享，强调共有食物、共同开展食物生产，以及共饮共餐。所共享之物，既包括原材料，也包括产品；既包括服务，也包括能力以及空间。本系列文章基于SHARECITY项目的编译和整理，对全球8个城市的食物共享行动加以推介。本篇将介绍纽约的两个案例。

纽约是美国人口最为密集的城市，也是纽约大都市区之核心。纽约的土地面积为783.83平方公里，人口规模为850万，密度达10831人/平方公里。纽约是银行与金融、服务、旅游、世界贸易、房地产、传媒、艺术、剧场、市场、广告、医学研究、非营利机构与技术的国际中心。

纽约在2018全球城市指数（Global City Index）排名中居首位。2016年10月，纽约的季节性调整失业率（seasonally adjusted unemployment rate）为5.9%。作为全美最富于文化和语言多元化的城市，纽约人口中37%出生在美国之外，48%的人在家中使用的语言并非英语。

同样，纽约也是美国最不平等的城市之一，超过20%的人口生活水平低于联邦贫困线，超过四分之三的学生有享受免费或低成本学校午餐（free or reduced cost school lunch）的资格。超过一半的纽约人的房租超过30%的收入，只有不足三分之一的住房为居住者自有。种种不公导致严重的公共健康后果，数据表明，16%的纽约人（23%的纽约儿童）食物得不到保障，而23%的成年人肥胖。纽约人还面临诸如洪水、空气污染、致癌物、含铅涂料、危险废弃物等空间不平等的风险。

纽约是米兰城市食品政策公约（Milan Urban Food Policy Pact）的签署城，在着眼于应对公共健康、可持续及浪费问题的食物政策方面，在全美领先。纽约市创立了一套数据驱动的多层次政策干预措施，将肥胖和饥饿重新定义为贫困问题，使可持续和健康的饮食成为公众普遍关注的问题，而非个人问题。

纽约出台了若干与之相关的政策：纽约(2011)第48号地方法，明确了对城中自有物业状况的要求，并将数据用于可供搜索的数据库和地图，以鼓励空置土地上开展社区食物生产活动；对屋顶构造和温室确立了新的建筑规范，鼓励开展城市农业；纽约(2011)第52号地方法，针对与食物相关的多种城市机构和举措明确了要求。

在SHARECITY100数据库中，纽约已有185项城市食物共享行动。本文对纽约两项食物共享行动加以介绍，分别是在高楼林立的大都市见缝插针种食物的596英亩项目，以及移民主妇向陌生人开放厨房，切磋厨艺促成交流的“厨房联盟”。

596英亩项目：在高楼林立中，见缝插针种食物

596英亩机构主页上呈现的纽约城中已开展食物种植和具有种植潜力的公共地块（http://596acres.org/）（图注：绿点为空置的公共土地，蓝点为私有土地上开展种植的机会，红点为人们可以利用的地块，黄点为人们正在组织种植的地块）

596英亩项目（596 Acres）的创立者为Paula Z. Segal。2011年，他获得了一张布鲁克林所有公共空置土地的电子表格。基于此，他创建了一张分布地图并公之于众。这张地图旨在让人们了解城市街区中隐匿的无人管理但可供利用的土地。地图出现在项目网站的张贴栏中，供互动使用。

最初，无论在印刷品还是在线网站上，596英亩项目的核心主要是“明确列出信息”。随后，大量市民涌入，请求获得更多纽约市公共土地的信息。他们试图了解所在社区中空置地块的信息、希望获得特定地块的使用权，或对面临威胁的社区土地资源加以保护。

之后，596英亩项目开发出一项社区土地使用倡导程序（a community land access advocacy program），帮助市民获得他们所需的信息和资料，从而参与到城市景观的塑造之中。为把纽约城中曾经闭锁的空置地块创建为社区空间提供助力，596英亩项目还与合作伙伴在美国和全球促成了社区土地使用倡导运动（community land access advocacy movement）。

随着参与人数的增加，最初的在线地图转变为互动组织工具——“让纽约城的土地活起来”（Living Lots NYC），提供遍布纽约城空置地块的信息。项目名称 “596英亩”，代表纽约规划部门官方公布的布鲁克林全部空置土地的面积。然而就纽约城而言，空置土地面积肯定远高于这一数字。

596英亩项目中，大人儿童共同参加种植劳作（http://596acres.org/）

596英亩项目为市民提供工具，帮助居民在空置地块创建社区所需的绿色空间，并让这些活动成为社区组织和公众参与的焦点。该项目运用技术和政策方面的经验，为本地运动提供支持；激发居民的想象力，通过活动合法获取无法进入的空地的使用权；通过协作组织，帮助居民成为城市土地的积极管理者。

596英亩项目也改变了人们对社区土地的态度，扭转了居民的权力关系，帮助人们在共享土地上自行建立持续且充满活力的组织，推动自下而上的发展，从而对不平衡的增长加以扭转。这些行动弥补了政策与社区居民之间的隔阂，这是政府和其他非营利项目都未能实现的。

596英亩项目，使用“一米菜园”种植食物（http://596acres.org/）

作为非营利组织，596英亩项目并没有专门工作人员。几个网站——596acres.org，onedollarlots.org，nycommons.org和livinglotsnyc.org等——都作为数字资源存在，供社区和居民获取多年来积累的信息和开发工具，并实现社区空地种植的在线组织。

目前，596英亩项目推动高楼密布的纽约空置地块，转变为活跃的社区种植空间，也在推动着自下而上的城市景观塑造和市民参与。

596英亩项目的一张海报（https://www.theguardian.com/）

厨房联盟：我的厨房，欢迎你来

纽约厨房联盟中把自家厨房向陌生人开放的导师们（https://www.leagueofkitchens.com/）

厨房联盟（League of Kitchens）是一个由来自世界各地不同种族和文化背景的女性组成的烹饪梦之队，她们欢迎人们进入自己家里，传授自家食谱，讲述自己的故事。每次体验都是开展交往互动、文化参与、烹饪技艺学习和品尝别致风味饮食的机会。厨房联盟致力于搭建跨文化联系和理解的桥梁，增加学习传统烹饪技艺的机会，并为移民提供所需的就业机会和培训。

厨房联盟的创立者和管理团队成员皆是生活在纽约具有不同血统的女性。正如厨房联盟的一位参与者所说：“我们都是移民的后代，所以能找到共同点，即不会自建藩篱，以邻为壑。这正是厨房联盟这一组织的目标。让来自世界各地的移民提供烹饪讲习班，让居住在纽约的人们接触到不同文化背景移民的美食。”

申请成为厨房联盟的导师，需满足以下条件：移民女性，具有与众不同的家庭厨艺，同时还是善于启发与激励的老师，愿意向6位陌生人开放厨房，传授厨艺，分享美食、文化及个人经历。

最初厨房联盟的导师们是管理团队与社区及文化组织合作之后，挖掘出来的。随着厨房联盟壮大，有意加入者可自愿申请，经过资格遴选后，得到批准成为导师，在作为主人组织活动之前，导师会接受培训和严格的审查。

参与厨房联盟的活动，可以与素不相识的人一起，在导师的家中做饭、进餐、学习，分享文化和个人经历。玩得开心就可以再次申请参加其他家庭厨房活动。学习新技能，结识新朋友，体验独特的美食和文化。

厨房联盟的体验，让人们有机会通过导师的眼睛，打量移民社区和店铺，她们都是资深的家庭厨师和社区店铺的常客。在市场、肉店、面包店、香料店和家庭商店的停留，也让参与者亲身体验食材的采购，以及平常无法获得的街头巷尾的家长里短。

按照体验时长，分为“沉浸式工作坊”（包含午餐、下午茶和晚餐，约4个半小时）以及“浅尝辄止的工作坊”（时间较短，只包含一餐，约2个半小时）。前者价格为175美元每人，后者价格为120美元每人。厨房联盟体验活动通常会提前4-6周发布通知，如果有6人团队希望安排特别的体验，也可在线联系之后定制。

厨房联盟来自伊朗的导师Mab主持的活动（https://www.leagueofkitchens.com/）

在厨房联盟的主页上，列出了来自伊朗的Mab所发布的在5、6、7月的8次活动。Mab是一位妇女权利活动家，还是纪录片制片人和教育工作者。她相信，食物为人与人的联系和赋权提供了特殊机会。

Mab出生在伊朗南部的霍拉姆沙赫尔市（Khorramshahr），这个城市拥有大量阿拉伯人口，但她父母的故乡却在伊朗北部的阿塞拜疆地区。Mab的父亲拥有一家餐馆、杂货店和茶叶进口公司，她因此获知了有关食材的丰富知识，又从妈妈那里习得在烹饪中“慢工出细活”的重要性。

Mab的母亲经常想念家乡，她告诉女儿，烹饪的气味是带人们回到故乡的最好方法。Mab非常活跃，参与了伊朗革命，还成为伊朗妇女权利的倡导者，因组织和平抗议而被监禁三次后，她逃离伊朗并搬到了纽约市。她认为，食物和行动主义及教育工作相同，是表达自己、与他人联系和理解他人的重要方式。

Mab所主持的厨房联盟活动的参与者这样说：“Mab让我们有宾至如归的感觉，为我们提供美味的扁豆菠菜汤，分享她作为女权主义者和活动家的生活细节。这是一种娓娓道来的讲故事的亲密体验，其他课程无法提供这样的体验。”

参考文献：

1.Davies et al (2017) New York SHARECITY Profile, Trinity College Dublin, Ireland

2.Davies, A. et al. (2018) SHARECITY Briefing Note 3: Goals & Impacts, Trinity College Dublin, Ireland. ERC Grant No: 646883

3.http://596acres.org/

4.https://www.leagueofkitchens.com/

（作者供职于西南大学地理科学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