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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海私立美术馆工作的年轻人,过着怎样的生活?

2019-07-26 20:05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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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创联合」是三明治的新栏目,关注当下年轻人群用以表达自我、探寻新生活方式、获得对话与平权的创造性行为。在这里可以产生丰富多样的连接和足够的商业发展可能。我们希望捕捉这些充满蓬勃生命力的故事,在风起云涌的时代中记录下它的发展动态。也欢迎每个生活在其中的你,为这个栏目投稿和提供选题线索。

文 | Tamia

在美术馆工作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Charlotte 拍下原研哉用手触摸喜玛拉雅中心外墙

见到偶像了!Charlotte 内心一阵雀跃。

她急忙掏出手机,偷偷拍下原研哉伸手去触摸喜玛拉雅中心外墙的一刻——这幢表面凹凸起伏、惹人眼球的巨型建筑,出自日本建筑师矶崎新之手,是上海浦东的一座文艺地标。

看到心中偶像如此细腻地感知着自己所在的美术馆,设计大师与建筑大师正“隔空”进行交流,她觉得十分感动。

长发,尖下巴,笑起来有梨涡和虎牙,Charlotte 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个嗲嗲的上海姑娘。时值2012年上海喜玛拉雅美术馆举办“设计的设计:原研哉中国展”,她刚刚进馆做设计实习生。

Charlotte 把手机递给一旁的小伙伴,兴奋地上前与原研哉合影留念。和许多文艺青年想象中的一样,在美术馆里常能近距离接触到各路国际艺术大咖——这是最初吸引她入行的原因。

Charlotte与原研哉合影

半年后,媒体部恰好有空缺,Charlotte 便转正留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十分幸运,因为通常美术馆的正式编制名额很少;当年这类求职渠道又窄,招人多采用内推,最多只是在官网挂上部分招聘信息。

设计专业毕业的 Charlotte 是全年级唯一一个进到美术馆工作的。同学们多数去了设计或广告公司,当时工资普遍比她高上一两千元。

母亲在一开始十分反对她走这条路,在上一辈的观念中,美术馆就相当于图书馆,工作清闲但没有发展前景。而家里人大都在500强的外企工作,她似乎偏离了母亲设想中的商界女强人路线。

但是 Charlotte 坚持下来了,毕业后没再问家里要过钱。

美术馆里的工作,一般先由馆长和展览部去接洽新的展览。展览部是最核心的部门,负责与艺术家沟通,以及统领馆内各部门进行协作,开展前的布展阶段往往是最耗费心力的时刻。

公共教育部、媒体部属于支持部门,需要结合展览设计一系列的体验活动、宣传计划。开展后,公教活动一般会安排在周末,类型主要分为成人讲座、亲子工作坊和展览导览等,通过这些活动将艺术理念普及给公众。

工作中的绿子

绿子在上海近两年新兴的艺仓美术馆担任公共教育专员,负责活动策划与执行。黑框眼镜、长发披肩,绿子总是笑盈盈的,就像这个名字本身给人带来的感觉一样,她在工作和生活中充满着生命力。

从前期与嘉宾洽谈、编写活动推文、再到活动现场看公众的反馈,绿子很享受工作中的每一个环节;各大美术馆、独立书店、艺术市集,在休息日她可以去这些地方暴走上一整天。就像其他女生看到包包会两眼发光,绿子说每当自己遇上喜欢的展览、活动时,就是这种感觉。

而许多合作嘉宾,就是她在业余参加文艺活动时结识而来。比如看到一个姑娘背的包好看,就上前搭讪:“这个包很不错,是你自己做的吗?”可能由此就促成了一场设计师分享会。对于真正热爱的工作,做到与生活相融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

所以,在美术馆工作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绿子顿了顿,然后说,好像心里有泉水流过。

绿子在卧室墙上贴满了各种展览、活动海报

Charlotte 所在的媒体部,则需要全程 stand by 来宣传展览——结合展品特性与时事热点定期撰写宣传文案、统筹开幕当天新闻发布会、以及与外界品牌合作举办推广活动等。她很享受这种“在场馆里的工作氛围”:有激情有活力,同事们会沉浸在工作中做好每个细节,那种团结奋战的感觉就像是一家人。

有一次 Charlotte 帮助设计部同事赶展览的项目,两人加班到凌晨三点。同事打算开车先送她回家。刚驶出车库,却发现是浓浓的大雾天,只得做罢。她们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办公室,把椅子拼一拼,躺下来眯一会儿。

她忽然想起有一位同事曾对她说:“我在这儿做的每个项目,就像是在看着自己孩子出生一样。”

Charlotte参与舞剧《无声之爱》

追光灯中,舞步翩跹。Charlotte 穿着一席酒红色薄纱裙,在美术馆的展厅轻盈跃起。

工作一年后,她与十几个招募来的志愿者一起作为公众舞者参与了“美术馆剧场”项目。结合当时的荒木经惟摄影展内容,在展厅里上演了一出现代舞舞剧《无声之爱》。演出之前,她们在导师指导下,利用下班时间排练了将近三个礼拜,通宵了好几天,浑身都是淤青。

母亲带着好友来看女儿表演。当晚回家后,她对 Charlotte 说:“表演很不错,你们这些天的辛苦没有白费。”

近几年,在国内地产商、收藏家、金融公司几方力量的推动下,民营美术馆的创建热潮正方兴未艾。作为全国拥有美术馆最多的城市之一,截止2018年年底,上海美术馆数量已达89家,其中民营美术馆占到了四分之三。

对于生活在上海的年轻人来说,周末约去美术馆看个展,在朋友圈晒晒展览美照,已经成了和吃饭一样稀松平常的生活方式。

然而选择去美术馆工作,却是一条鲜有人问津的道路。

高压、低薪?私立美术馆人的工作难题

“如果我关机,美术馆估计天要塌下来。”

在美术馆工作的十余年间,COCO 始终保持着24小时的开机状态——而这几乎是所有同事心照不宣的默认条件。

COCO 本名黄玥霖,曾担任喜玛拉雅美术馆展览部总监。她在2007年入职证大现代艺术馆(即今天的喜玛拉雅美术馆),是上海最早的一批民营美术馆工作者。

对于展览部而言,展览开幕前往往是最紧张的阶段。有时通宵布展,遇上设备出了状况,即使凌晨三四点在家里接到电话,也得马上切换到工作模式。

在一个视频影像展的开幕前夜,线路在转接时突然出现问题。眼看天就快亮了,却有一大半屏幕没了信号。而 COCO 部门里的 IT 技术员不见了踪影,任凭她怎么打电话都不接,只得全馆集体出动找人。最终发现原来 IT 因为实在太困了,就趴在展厅的设备堆里睡着了。由于他穿着黑色衣服,不容易被看见。

当看到满屏的未接来电,他揉着惺忪的眼睛和 COCO 开玩笑说,在馆里工作一直单身,好久没有尝过这么被人需要的感觉了。

“你赶紧去和艺术家沟通吧。”COCO 压下了之前遍寻不着的火气,默默去楼下便利店买来一些红牛和咖啡。

这就是 COCO 他们的工作常态,她说同事之间互相调侃着,在美术馆工作简直需要“操着卖白粉的心”。

身在美术馆,常常会遇到一些“非常规”的工作挑战。比如上述的影像展对于 IT 技术员来说,意味着要手工连接300多米长的数据线,在之后布线时还得考虑如何将其安置在排风管等隐蔽角落。

“1800平米空间,布展周期一般只有10天。要做空间分割、墙面粉刷、安放和调试作品,还包括给处理突发情况预留的2天时间。但无论准备得再怎么充分,还是会忙到最后一刻。这就好像是一种魔咒。”

外人看到的大抵是美术馆里自带明星光环的艺术家,开幕式上灯光闪烁、觥筹交错的场面;而真正的展览核心成员,往往并不是那些忙于交际、到处合影的人——他们此刻肯定在处理着更为棘手的事情。

当 COCO 把一切处理妥当了,在开幕式结束后与晚宴开始前的一点点空档时间里,她会溜进此时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把高跟鞋脱掉,静静坐上一会儿。

COCO 在布展期间发的一则朋友圈

在美术馆看似忙乱的工作状态背后,其实埋着这样的苦衷:通常艺术家的创意是无限的,美术馆的工作就是去落实这些“在现实中不可能出现”的创想,在实施过程中难免就会碰到许多突发问题,多数情况下毫无前例可鉴。而给到的时间往往很短,员工人数又有限,这些客观条件都会增加工作挑战。

这样高强度的工作状态,似乎也导致了 Charlotte 提及的一个现象:在美术馆工作的几乎清一色都是女生,而女生一旦进入美术馆工作,可能就找不到男朋友了。除了工作忙没时间约会;还会被硬生生训练成“女汉子”性格——都学会自己搬大件东西了,没有了请男生帮忙的意识。

美术馆的员工一般家境都不差,Charlotte 回忆起大约 80% 的同事都有留学背景,“英语要好,也需要在国际语境下去探讨艺术。”然而这似乎又是个悖论——Charlotte 也见过好些在国外学习艺术的优秀小伙伴,回国来美术馆实习,却面临着没有机会转正的尴尬局面。

而相对的,美术馆的低薪似乎也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根据公开的招聘信息显示,上海私立美术馆的基础岗位起薪普遍在五六千元左右,以去年市人社局公布的平均工资7832元作为参照,较低的薪资标准令求职者望而却步。对此,美术馆也有难言的苦衷。

首先,美术馆上千、上万平米的空间体量,意味着巨额的日常运营成本。据收藏家研究机构 Larry's list 和雅昌艺术市场监测中心共同推出的《全球私人美术馆报告》统计,58%的私人美术馆每年的运营费用在25-100万美元之间;100-500万美元之间的占21%;500万美元以上的占11% ——上海的龙美术馆就位列其中。据公开资料显示,国内此类大型私立美术馆的年运营费用均在1000万元以上。

其次,上海民营美术馆的办展规模日趋与国际现象级艺术家接轨,对于动辄五位数至七位数一件的艺术品,运输费与保险金可能就高达上百万元,这两项大头可以占去展览总支出近一半。即便现今魔都的私立美术馆票价已高达100多元,对于馆方来说其实难以回本。而作为非盈利机构,美术馆即使在展览中产生盈余,也无法通过分红给到员工,只能用作下个展览的补贴。

除了大众意识中的票房收入,私人美术馆的收入来源其实可以细分为四种:创办机构或创办人的资金支持,门票、衍生品、餐饮一类的自创收入,赞助商,以及政府补贴。但在国内尚未完善的艺术生态链中,私立美术馆的资金来源大多依赖于第一项:创办方单方面持续不断的供给。作为烧钱的艺术事业,美术馆拿到的预算往往有限。

Coco 曾有一位非常赏识的男下属,工作两年后提出离职,准备跳槽去画廊。对方给到的底薪加销售提成大约是美术馆工资的两倍。而彼时 COCO 只能为助理申请到每月500元的加薪。男生如实相告,他和女友差不多该结婚了,需要钱。

当艺术进入他们的生活

晓静大学里读的是综合艺术教育专业,同学们毕业后大多数会去中小学做艺术老师。但她并不愿按部就班去体制里教书,总想着尝试一些不同的可能。

于是在毕业初期,晓静进入一家NGO从事临终关怀工作。“病房里的场景充满着瞬间性,这次你看见这个病人了,指不定下次他就不在了。”

在这些临终者中不乏世俗意义上功成名就的人,然而晓静最常听到的劝诫却是:“生命中应该多一点开心,去做想做的事,别到最后后悔”。这成了她日后的一条人生准则。

“很多人在工作几年后,热情就消耗光了。所以择业时得想清楚,你最想要投入的点在哪里。没有思考清楚的话,你的时间精力很快就过去了,而生命是不经花的。”

2013年,晓静应聘进入了彼时刚开馆的龙美术馆公共教育部。入职后,她开启了“龙小美美育计划”,其中有一个培养青少年导览员的项目。

晓静与学员们

培训时,晓静允许孩子在展厅里随意走动,或是躺着听她讲课。除了教授基本的形体、演讲礼仪外,她不教统一的话术,鼓励孩子们放开讲,比如可以直接说觉得艺术品不好看,比如自行给抽象作品编童话故事。

她发现,这些习惯于常规课堂、标准答案的小朋友往往在一开始显得有点拘束,但会在这种“野生”教学下渐渐放开,回归到更接近他们原有的纯真状态。

而这样的影响是双向的。培训过后,当孩子们面对陌生的观众侃侃而谈,原本对当代的一些抽象作品不明所以的成年观众, 也从孩子童言无忌的讲解中,对眼前的艺术产生了意想之外的理解。

“原来我们忘记了这样的表达。”有观众这样和晓静感慨。

“我意识到这份工作可以帮别人去拨开一些什么,至少在美术馆里我们是可以坦诚相见的。”

美术馆提供了一个开放的自我价值实现平台。晓静发现自己可以在这里去链接社会中的不同人群,探索教育无边的可能性。

一份工作可以对生活带来怎样的影响?

2008年在她美术馆生涯初期,COCO 曾参与一个特殊的艺术项目“家庭美术馆”:由“乌托邦艺术小组”两位艺术家策划,公开招募志愿者家庭:参与家庭将被改造成美术馆举办展览,向公众开放一天。COCO 作为项目对接人,她的家成了这场实验的第一站。

“抹去·占有”展览海报

彼时,在上海过了四年租房生活的她,刚刚和新婚丈夫在浦东购置了一套二手房,正式安了家。两人为了省钱没有装修,但其实心里对于房子里充斥的“他人痕迹”是排斥的,“总感觉是住在别人家”。

了解到这一情况后,艺术家将展览主题定为“抹去·占有”——他们穿上警服装扮刑侦员,在屋内“采集”之前房客留下的指纹;然后用印泥制造出指纹图像,加上 COCO 的独白视频一起投影于墙上播放;更是请来了20多位阿姨和志愿者在开幕当天进行大扫除——以期通过这些夸张的方式帮助 COCO 从心理和物理层面抹去前人的痕迹,实现对房屋的真正占有。

艺术家在 COCO 家墙上做的投影,图片正中为 COCO

当看到纱窗被阿姨卖力地从黑色洗出了绿色的本色,那一刻她真正有了做女主人的感觉。

“艺术这个东西,它不像在物质上给你点钱这么简单,而是一种触及内里的温暖。”

COCO 在讲述这段经历的时候,眼里闪着灼人的光芒。一种理想主义的灼热扑面而来,极具感染力。这样的体会,在美术馆人的心中深有共鸣。

晓静认为,美术馆是一个有启示的地方,它存在于城市中有一定的必然性——让人在想要安静下来、好好思考的时候,有地方可去。在这个层面上,她甚至觉得美术馆和一些宗教殿堂的价值体现是相当的。

她在美术馆工作时,常常会去展厅里走走,观察参观者的状态:“看着他们在展品前走走停停、小声议论,我明白了他们是想来艺术中寻找一种感觉——不同于外界泛滥着的城市焦虑,来到美术馆里的人,会展现出一种生命的本真状态。”

那当人们走出美术馆的殿堂,回归到忙碌的生活中去,怎么办呢?

“美术馆的价值,并不是说你当下一定要在这里获得什么,不获得就不值这个票价。可能参观者在日后的哪一天经过某事触发,忽然想起几年前一个艺术作品给他带来的触动,那就是获益的时刻。”

留下,还是离开?

刘麟的发展轨迹很好地诠释了年轻人在美术馆里的晋升路线。

研究生毕业后他来到喜玛拉雅美术馆,从公共教育部助理、副主任、主任一路晋升到了部门总监及馆长助理,平均每两三年升一次职。

然而随着职位的升高,工作内容也发生了变化:“做总监时,大概80%都是行政工作。”

他想起之前策划过的许多公教项目:比如让公众在午夜“闯入”美术馆,引导他们结合展览创作出属于自己的行为艺术;招募社会上的各类弱势人群,来到美术馆创作有关“生命意义”的画作,并展出他们的作品等等。

刘麟发现自己最享受的,还是举办各种各样的活动,活跃在第一线和公众交流。

在公教活动中的刘麟

在这一点上,COCO 也有着同感。作为展览部总监,接下来的晋升路径便指向馆长一职了,但这并不在她的职业规划之中。“美术馆馆长其实是一项高危职业。虽然拿着上百万的年薪,但风险是和薪水成正比的。他需要面对来自投资方、管理层和公众的压力。”

决定离职前不久,COCO 在体检中被查出三项致癌指标超标两项,医生亲自打来电话提醒她。

刘麟和 COCO 在2016年4月先后离开美术馆,一起创业做起了“刘老师家”品牌——他们开始与各大美术馆合作,为公众提供深度亲子看展服务。多年的共事经历使得两人很有默契,刘老师给孩子解说,COCO 则为家长提供导览;观展之后,还有配套工作坊。

刘麟和COCO

创业中自然少不了挑战。比如,在踏出象牙塔的第一时间,就领受了商界的危险重重:他们发现管理微店事务的合伙人涉嫌挪用公款。比如,原本想象中晒晒太阳、喝喝下午茶的自由职业生涯,在没有助理、事无巨细都得自己干的实际情况下越过越忙。

好在精神压力小了,做事也有了更多自己可以掌控的空间。

虽然现在的收入不稳定,可能只比“以前做总监时的打车费”多一点,还会被父母误以为是“没有正当工作”,但他们却乐于站在第一线把艺术分享给公众——

当看到人们顿悟 “哦原来是这样!”两个人找回了刚开始工作时的激情。

和身处管理层 “阅尽千帆”,通过创业摆脱“中年危机”的状态不同;Charlotte 在美术馆工作两年后,抱着“去看看世界”的心情跃跃欲试,先是跨界进入时尚圈当起了新媒体编辑,之后又去英国度过一年间隔年。2017年,Charlotte 选择加入一家初创的艺术公司“Artree”。

Charlotte在间隔年期间收集的欧洲的美术馆印刷品

由于积累了一定的艺术家、媒体资源,Charlotte 开始策划小型展览,运作商业项目。对她而言,在 Artree 的工作比美术馆更具有挑战性:为了平衡办展支出,Charlotte 需要想办法通过经营酒店项目、与品牌跨界合作、出租场地等来实现营收。陪伴创业公司从零做起,她也经历了一层蜕变。

Charlotte 联合策划的第一个展览“关系の美学”快闪展

在艺术行业从业近5年,Charlotte 不时还会困惑着是否要转行。去年她曾尝试去商业地产公司,本想着整合艺术资源去其他行业做一些更好的案例,却失望地发现公司同事思维方式比较单一。她发现如今很多商业地产商倾向通过艺术来提升品牌价值,其中有些敢于尝新,却也有些还游历于不上不下的境地。

在 Charlotte 看来,相比商业圈,艺术圈更单纯、更用心在做事。而这令她着迷。

离开象牙塔后,无论是选择自主创业,还是辗转于不同类型的艺术机构,美术馆人似乎都割舍不下对于这个行业的最初情怀。

晓静在微信语音那头和我说再见,十二小时时差之外的纽约已是深夜。

五年前,晓静在龙美术馆的展厅里遇见了现在的丈夫。一年前,她决定陪伴丈夫去纽约读研。在起飞去纽约的前一天,她在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刚刚过完了最后一个工作日。那天,晓静在朋友圈中写到自己又一次毕业了:

“工作并不是工作本身,而是指引我们成为真实灵魂的那座灯塔。”

再过半个月,她就要当妈妈了。是时候开启新的旅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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