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课｜“见死不救”不挪车，“故意杀人”还是“过失杀人”

7月16号凌晨3点半，北京市朝阳区南四环外环主路十八里店南桥西侧发生一起交通事故，一辆白色小客车前部与一辆铲车尾部发生碰撞，小客车冒出滚滚白烟，司机和一名乘客困在车内。在一段广泛流传的视频中，一位路过的司机不断提醒铲车司机把车往前挪一挪，但铲车司机只是不停地在一边打电话。

很快，白色小客车的浓烟就变成了熊熊烈火，而就在有好心的路过司机帮忙灭火的时候，铲车司机仍然在一边摁着手机，袖手旁观。这一事件引发了网友的强烈质疑，铲车司机为什么不救人？这种做法是不是涉嫌故意杀人？另外，铲车能上主路吗？

昨天晚上，北京交警通报：戚某某，男，22岁，驾驶不允许在城市道路主路行驶的无号牌轮式自行机械车，在南四环主路由西向东行驶，有一辆白色小客车同方向由戚某某车后驶来，小客车前部与轮式自行机械车尾部发生碰撞，后小客车起火燃烧，造成小客车内张某，女，31岁，和白某某，女，34岁，两人死亡，两车损坏。目前，戚某某因涉嫌过失致人死亡罪已被公安机关依法刑事拘留，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过失致人死亡两个关键：一是疏忽大意，一是过于自信

也就是说，目前，警方认定视频中的铲车司机戚某某涉嫌的是过失致人死亡罪，而不是一些网友认为的故意杀人罪。那么，过失致人死亡罪是什么样的罪？它的构成要件有哪些呢？北京岳成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岳屾山律师解释，过失致人死亡的关键词有两个，一个是疏忽大意，一个是过于自信。

“过失致人死亡的是说他其实在主观上面并不是希望这个人死亡，但是因为他的过失导致了这个人的死亡。一般分两种，一种是说因为他的疏忽大意，本来应该能够预见到这个人会死亡，或者说这个结果会发生，但是他因为疏忽大意没有预见到；或者说他虽然预见到了，但是他轻信能够避免，但其实并没有避免得了，这个是过于自信的过失。过失致人死亡将会被判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将处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那么，具体到这个案件上，戚某某为什么符合过失致人死亡罪？岳屾山表示，这样看来，警方要么是认为他没有预见小客车会起火烧死人；要么是认为戚某某打电话报警属于采取了预防措施，只是这个措施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具体到这个案件来讲呢，因为网上流传很广的那个视频并不是从开头开始录的，所以说不太好确定当时的具体情况。如果说是按照过失的这种来进行分析，那应该是说在发生交通事故之后，他因为他的疏忽，没有预见到这个会起火，会导致人员死亡的这种结果发生；或者说他可能已经预见到了，他采取了一定的措施来进行预防，但是他所采取的这个措施并不足以阻止这个结果的发生。可能他轻信他采取的这种措施已经能够避免这个结果发生，但是最终还是有人死亡了，所以说从这个认定是来看，可能会认为他是属于一种过失的心态，从而导致人死亡。”

律师称：认定间接故意杀人，要看否放任危害结果的产生

但是正如很多网友所说，戚某某眼睁睁看着小客车从冒烟到起火，他明明有充裕的时间把车挪开，但他却只是不停打电话，而且在路人冒着生命危险救火的时候他也袖手旁观。这难道不是间接故意杀人吗？北京岳成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岳屾山解释，认定间接故意杀人，要看他是否放任危害结果的产生。

“间接故意杀人，说的是说主观，他其实还是一个故意。但是他这个故意，并不是去积极地追求这个结果的发生，而是说他放任了这个结果。就是说他已经预见到了这个结果会发生，但是，他没有采取任何的措施。至于说结果是会发生还是不会发生，在他的内心其实是一种放任的态度，他并不是去积极的追求。这个是一个间接故意。间接故意，构成的是故意杀人罪，那故意杀人罪的量刑就比较重了。故意杀人的，将会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现罪名与法院最终定罪量刑没有必然联系

当然，目前的涉嫌过失致人死亡罪的认定，只是警方对戚某某采取刑事强制措施的理由。这和检方是否提起公诉、以什么样的罪名提起公诉；以及法院最终以什么样的罪名定罪量刑，没有必然联系。岳屾山也指出，不论是在公检法哪个部门的职责范围内发现了新的线索，那么最终的罪名都有可能改变。

“当然是我们说如果在侦查的过程当中发现，其实他对这个结果的发生并不是一种过失的心态，而是一个间接故意的心态，那可以在侦查或者审查起诉的时候，甚至是在法院审判的阶段，最终是确定一个罪名。”

中国政法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阮齐林分析：

确实发生了交通事故以后，各方应该首先还是强调的是救人，尤其是紧急情况下，比如说被害人躺在路中间，随时可能被其他的车辆碾压；或者说是压在车底下，需要把他赶快从车底下他挪出来，不然就压死掉了；或者是困在车内，这时车子可能发生燃烧，或者说又被后面的车子追尾，要赶快把人给拖出来……这种情况是一个非常紧急的情况，这种紧急的情况应该说远比报警要紧急。所以在这种情况之下，无论是按人情世故，还是按法律规定，首先是要救人，除了这些紧急情况之外，当然还是尽可能的是报警，当然是也是应该做的也是没有问题的，但有比这更紧急的有关的人在救人的问题上可能有处置不当的问题，所以因为可能有处置不当的问题，所以司法机关也就以过失致人死亡罪来立案了。否则的话，一般来说他就交通肇事立案就可以了。

（原题为：《“见死不救”不挪车司机，到底是“故意杀人”还是“过失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