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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屺瞻理菖蒲、刘海粟画人体,88岁蔡斯民呈现名家摄影
朱屺瞻清晨摆弄菖蒲,刘海粟与学生共画人体,叶浅予与演员切蹉表演动作……这一系列旧照片是昨天在上海龙美术馆对外开放的“留真——蔡斯民摄影作品与二十世纪中国画名家作品展”中展出的精彩瞬间。展出的84件作品均是蔡斯民自己挑选的,这些作品在展览后捐赠给龙美术馆。
而提起蔡斯民的名字,或许有些陌生,然而,这位1932年出生的新加坡摄影艺术家在20世纪80年代末用镜头记录了朱屺瞻、刘海粟、黄君璧、赵少昂、陈文希、王己千、李可染、叶浅予、吴作人、陆俨少、谢稚柳、黎雄才、唐云、关山月等中国画大家晚年的身影,并出版《留真》中国画名家像传摄影集。这些摄影作品很多成为了这些已故中国画大家在公众记忆中的经典图像。而如今88岁的蔡斯民带着渔夫帽、依旧精神矍铄。
蔡斯民与他的摄影作品,1989年据蔡斯民介绍,这些照片拍摄于1985至1988年间,并在1989年于新加坡第一次展出。当时照片中的艺术家们都还健在。为了拍摄这些照片,蔡斯民在四年间中9次到中国大陆,4次去中国香港,2次去中国台湾,2次去美国纽约,总共200卷36幅的胶卷,全部没有使用闪光灯在自然的环境中拍摄,力求最真实地记录下老先生们的故事和人生片段。“留真”两字源于刘海粟,意为“为尚健在的、最高龄的、有影响力的老一代中国画家拍摄生活艺术像传”。
展览现场蔡斯民镜头下的谢稚柳和谢稚柳作品《秋山悬瀑》摄影图像与艺术作品并陈,呈现立体的艺术大家
与单纯的摄影展不同,龙美术馆凭借藏品优势同时呈现了镜头外,艺术家们的绘画作品。镜中影像再现大家们音容笑貌,纸上丹青传达出胸中丘壑,二者结合以期让观众更全面的领略这些出生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中国画名家的风采。
展览按艺术家的年龄顺序展开。进入展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朱屺瞻。蔡斯民拍摄朱屺瞻时,朱屺瞻已经九十多岁了,但他却像孩子一般,面对镜头不紧张。其中一张朱屺瞻与孩子们在一起的照片,慈祥得像一位享受儿孙绕膝的爷爷。
朱屺瞻。耄耋之年一片童心,青春在他的年龄上永驻,仿佛他回到了孩提时代,也许娃娃中有未来的朱屺瞻。还有一张朱屺瞻摆弄菖蒲照片也颇有意境。据蔡斯民回忆,朱屺瞻先生酷爱菖蒲,每日清晨起来都会用片刻时光在窗边给菖蒲浇水。当时蔡斯民租用汽车运载一盆盆菖蒲到朱先生所住宾馆,并拍下了影像。照片中的朱老侧过身半面对着我们,双手轻轻打理菖蒲纤细的叶片,嘴角微微扬起。“菖蒲有知,与翁共伴常青”,朱老对菖蒲的爱转到笔尖是《苍崖翠壁》中绿与墨色相得益彰的苍劲。这幅朱屺瞻97岁高龄之作,艺术境界上已达炉火纯青的境界。用色泼辣生涩,气势磅礴。画中用笔的老辣和照片中老人的和蔼稍有出入,但画面中“铁干银钩老笔翻,力能从简意能繁”却让人感到其历经世事的苍茫,返璞归真。从朱老对一花一草的呵护中观众也仿佛更能够理解朱老在山水花鸟画中的精湛造诣。
朱屺瞻在摆弄菖蒲朱屺瞻,《苍崖翠壁》,纸本设色,1988,龙美术馆众所周知,叶浅予的国画创作以舞蹈、戏剧人物为主。所以拍摄叶浅予时,蔡斯民特别请了4位东方歌舞团的演员,全作飞天装扮,上门去见他。叶浅予先生又惊又喜,现场画舞蹈素描,让蔡斯民捕捉了他真情流露的许多好镜头。展览中一张与舞蹈演员探讨艺术的照片让人看了不禁为照中艺术家的表情发笑,叶老的身旁从右至左分别坐着和站着一位飞天造型的演员,叶老激动的抬起一只手,眼睛瞪若唱京戏,似是在讲述描绘舞动女子时的精髓。
如此一般,当观众将眼光看向一旁的《大凉山之舞》时,就不难明白这极具动感的彝族少女为何如此生动。
叶浅予与东方歌舞团的演员。那火眼金睛般的目光,那画家特有的锐利的视觉感官,那富有个性的心灵之窗。叶浅予,《大凉山之舞》,纸本设色,1992,私人收藏此外,陈文希爱画猿猴,也爱画花鸟。他笔下的花鸟比起猿猴的写实来更为抽象,深受西方现代抽象艺术,尤其是毕加索的影响。在蔡斯民拍下的一张照片中,陈老赤脚坐在一幅巨画旁的折叠椅上,手中饭这一版画册,身旁散落了两本封面写有英文的图册。在他身后的画布上是他为一幅画作所作的草稿,线条洒脱纵横,难以判别出具体的形象,却有着毕加索立体主义画作《亚威农少女》的影子。相似抽象的线条在一旁展出的四连画《鱼、游虾》中游虾的触须和水波中均得到了印证。
展览现场蔡斯民摄陈文希坐在自己的作品前展厅中摄影作品中谢稚柳夹起东坡肉的瞬间、唐云除了面对曼生壶和大幅作品外,面对大闸蟹的大快朵颐,让人感叹摄影的传神。而在饮酒海量、喜吃螃蟹的唐云照片中还出现了画中画的效果,盘中之蟹与墙后寥寥数笔的画中蟹,让30年后的观众想象是否在吃之前,这位艺术家先写生了一番?后蔡斯民解答说,当时他托人买了大螃蟹带去拜访。唐先生一见螃蟹,灵感勃发,顺手画了一幅螃蟹、酒罐和秋菊。举杯畅饮,三杯下怀后,蔡斯民启动快门,捕捉到了这幅传神之作。
展览现场蔡斯民镜头下的唐云谢稚柳。谢老喜食东坡肉,最解此中滋味。蔡斯民与艺术名家
作为出生在新加坡的一名华裔摄影师,蔡斯民一直致力于向海外传播中国文化。一次机缘巧合,蔡斯民在工作中发现国画大家齐白石并没有专业的摄影照片流传在世,于是萌发了为中国优秀艺术家拍摄照片的想法,热切地希望以摄影的形式让这些艺术家的形象永远留存。
展览现场蔡斯民镜头下的李可染与李可染作品《井冈山》在在正式拍照前,蔡斯民总是先通过众多收藏家及本身的藏画去认识拍摄的对象,不但深入研究其作品,还阅读有关的资料。他相信“图画是画家内心世界的写照”,因此深入分析与研究图画,以便更了解画家的真性情。为进一步认识大师,蔡斯民也同艺术家的朋友及学生交谈,向他们多方打听大师的性格与兴趣,或特别癖好。他从关山月的一名学生口中得知,关老喜欢一手拿着书看,一手磨墨石。拍摄陆俨少时,把他和7颗卵石一同入镜,原因是这7颗卵石伴随陆俨少度过了那段颠沛流离的烽火岁月。李可染的太太在他的要求下,翻箱倒箧找出一把胡琴,才终于完成了拍摄李可染拉胡琴的照片,再现了李可染早年想当音乐家的心愿。蔡斯民为营造最切合人物身份的完美情境,总是铆足全力,费尽大量时间和精力去构思布局,以细微事物突显人物特质。
陆俨少。由白纸变作画,这过程里该有多少说不清的物事。而拍摄中,让蔡斯民尤其记得的是刘海粟和王已千。
刘海粟声音洪亮、性格开朗、十分健谈,因此蔡斯民特别捕捉了海老在新加坡演讲时激情澎湃的画面。海老93岁高龄时仍在完成他“十上黄山”的夙愿。蔡斯民闻讯两次赶赴黄山,攀登在崎岖的山路上,在新闻记者的层层包围中抢拍了一些珍贵的镜头。
刘海粟。画室的静穆更显出人体艺术的圣洁。一九八七年,刘海粟与刘抗在新加坡做人体写生时,不忘记当年关于人体模特儿的论争。展览中另一张刘海粟在新加坡画模特的照片,也让人想起在上海美专时代刘海粟曾经因为人体模特事件引发过激烈的争论。而在拍摄中蔡斯民特别安排一个模特过来,请海老写生,刘抗和陈文希也在场。后来蔡斯民带样片给李可染先生看,李可染看到刘海粟先生穿着花衬衫画人体模特时很生气地说,这么大年纪还穿花衣,不成体统,完全是花花公子的样子。而海老还有一件事情令蔡斯民印象深刻:“有一次他在住处让我给他拍光着身子的照片,当时天气很冷我怕他着凉就没敢给他拍,当时他还有点不乐意还嘟囔‘毕加索能这样(指毕加索拍裸体照),我也可以这样’。”这也让人想起刘海粟与毕加索的互相欣赏。
刘海粟,《雪霁(卢森堡)》,布面油画,1931,龙美术馆拍摄王已千,也将这位与吴湖帆、谢稚柳、美国大都会博物馆等均有渊源的书画藏家的纽约展示给世人。为了拍摄蔡斯民两次飞到王已千纽约的家中进行拍摄,他一生鉴定古画,照片中王已千手中的《明清画家印鉴》就是他最重要的一部作品,而另一张照片中王已千手中的家谱,则提示者他苏州东山王氏的不凡身世。
展览现场蔡斯民镜头下的王己千,王己千作品《山水》在一张三角构图的摄影作品中,蔡斯民拍下在纽约当代美术馆看毕加索雕塑的王已千,照片中,在美国生活多年的他依旧穿中式长袍,依旧是一个彻彻底底地中国人,东西方的影响在他身上并存这一点是蔡斯民尤为敬佩和欣赏的。同时也表达了传统的中国老先生和当代的毕加索作品进行一个对比。
天伦之乐,乐在丹青 - 王己干和他的小孙女也有共同语言。这些艺术大家们虽风格迥异,个人境遇不同,但在蔡斯民镜头下无论是爱吃榴莲的陈文希、爱听孙女弹钢琴的吴作人等都脱去大家光环外,虽然部分场景背后有前期研究和安排,但依旧是写实的生活。同时,他们无不以自己的方式实践着中国画创作,为20世纪的中国画坛的璀璨之星。
李可染赵少昂此外,本次展览的开幕也将拉开2019年龙美术馆摄影展览的序幕,此后龙美术馆将在陆续推“让-吕克·米蓝:天堂之秋 ”摄影展、“陈传兴:萤与日”摄影以多样化的视角展示摄影艺术。
本次展览将持续至8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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