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客户端

博茨瓦纳时隔4年再开大象猎杀，你赞成“以猎养护”吗？

2019-07-10 15:12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上周，一名猎人支付12万纳米比亚元（约合5.64万元人民币），获得官方许可，在纳米比亚的奥马特赫特地区将一头50岁的公象捕杀，原因是这头公象“扰民”。这一事件随即触发争议，环境保护团体指责政府授权捕杀“没有正当理由”。

公象名为“沃特雷凯尔”，属于纳米比亚乌加布河流域罕见能够适应沙漠环境的大象种群。这头大象是当地一个“标志”，许多游客专程来看“沃特雷凯尔”和它的同伴。纳米比亚环境和旅游部发言人罗密欧·穆永达表示：“捕杀这头象，是由于它持续损害当地民众财产，我们别无选择。”

▲纳米比亚草原图源网络

穆永达说，“沃特雷凯尔”给当地居民造成许多麻烦。为防止农民以侵害财产为名随意捕杀大象，政府主动授权猎杀。环保组织反对这一做法，认为这种在乌加布河西流域生活的大象一般不会闯入人类居住区，“沃特雷凯尔”不应该为其他大象给当地造成的财产损失“埋单”。

无独有偶，与纳米比亚相邻的博茨瓦纳，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上月政府推翻了上一任总理推行的大象狩猎禁令，再次开放猎杀。

只要缴费，你也可以猎杀大象

博茨瓦纳生活着非洲近三分之一数量的大象，还拥有他丰富的野生动物资源，这里被称为“非洲最后一个伊甸园”。每年，大量游客慕名而来，成为这个国家仅次钻石开采之后的第二大经济来源。然而，这一切正面临着戏剧化的反转。

在2014年之前，只要缴纳费用并遵循相关规定，外国游客是可以合法在博茨瓦纳境内猎杀大象的。2014年，当时的博茨瓦纳总统迫于西方环境保护主义者的压力，下令禁止猎杀大象。但随着博茨瓦纳大象太多，严重扰民。

如今博茨瓦纳政府再次开放猎杀，并于上月（5月22日）正式解除了4年的狩猎禁令，还表示每年预计颁发400个猎象许可证。目前，除了博茨瓦纳解除了大象禁令外，津巴布韦等一些非洲国家正在呼吁要解除象牙禁令。

▲博茨瓦纳境内的野生动物图源网络

上世纪70年代，博茨瓦纳境内有2万头大象，随后的几十年里，大象数量飞速增长至13.5万头。2014年之前，缴纳费用并遵循相关规定猎杀一头大象的费用大约是4.5万英镑（将近40万人民币），政府因此获得了不菲的财政收入，其中一部分钱，又以补贴的形式下发到当地农民手中。

▲博茨瓦纳政府现任总统 Mokgweetsi Masisi

事情看来”皆大欢喜“：参加游猎活动的游客满载而归；政府利用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创造了财政收入和就业岗位；当地农民也从中获得了诸多好处——除了政府下发的经济补贴之外，游猎活动也将大象的数量和活动领域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使之不至于进入村庄，破坏房屋和庄稼。

越来越严重的人兽冲突

到了2014年，当时的博兹瓦纳总统Ian Khama迫于西方环境保护主义者的压力，下令禁止猎杀大象。下达禁令之后，象群有了进一步的增长，领地也开始扩大。没有可以限制它们的天敌，大象便可安然繁衍生息，象群的规模和数量由此越来越大。

其次，博茨瓦纳周边的国家并没有禁止猎杀大象，偷猎活动也很猖獗。而大象又是非常聪明的动物，它们知道博茨瓦纳更安全，便跨越国土边界聚集在这里。大象很清楚哪里对它们来说是安全的，所以便涌入博茨瓦纳寻求庇护。

▲博茨瓦纳的农民和他们的农田

同时，对于博茨瓦纳这个只有200万人口的国家来说，13.5万头大象的确太多了。数量太大的象群对当地造成了巨大危害，首当其冲的，便是当地村庄的农民。

生活在博茨瓦纳北部奥卡万戈三角洲（Okavango Delta）的农民Boitshwarelo Seeptetswe一家，靠种南瓜和玉米为生。当地农民的人均月收入只有35英镑（人民币308元），每一粒粮食都无比珍贵。

对他们而言，玉米和南瓜不仅是一家人的口粮，也是可以拿到市场上换钱，买生活日用品的经济来源。但象群三天两头地洗劫田野，辛苦种出来的南瓜和玉米被糟蹋得不成样子。

为了保护剩下的庄稼，Seeptetswe不顾自身安危，在田野中间搭起一个临时的看守棚。虽然象群来临的时候，依旧束手无策，但如果能尽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的庄稼，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然而，村里还有很多人，因为大象或死或伤。

“去年，一头大象追着我的邻居不放，他仓皇逃命的时候摔了一跤，被地上的树枝戳瞎了一只眼睛。今年，他干脆不种地了，什么都不种，这样或许大象就不会来了，”一位村民说。

“60岁的John Monnaatshiupi在河边采集睡莲的时候，被大象用象牙从后腰一直戳到下巴，当场身亡。这种死法太可怕了，我见过他的尸体，他脸上满是恐惧的表情。现在，一想到大象我心里就翻江倒海，非常难受”，一位村民说。

“去年春天，村庄里一个11岁的男孩被大象踩到，她妈妈一路哭着把他送进了医院。好在，经过医生的抢救，男孩最终捡回了一条命”，据医生Alex Kalonji介绍，大象杀人伤人的事情，在当地实在太多了。

除了造成村民伤亡，大象成群结队地出现在村庄周围时，庄稼被糟蹋殆尽，草丛和灌木被咬得光秃秃。来河边喝水的牛羊被它们用象牙刺死，好不容易种下的树木，也被它们用象鼻卷着，连根拔起。象群所到之处，可以说是寸草不生。

面对此情此景，村民们虽然愤怒，但却毫无办法。国家禁止猎杀大象，手无寸铁的普通农民，即便是想奋起抵抗大象，也没有合适的武器。为了泄愤，也为了弥补庄稼房屋被大象破坏的损失，有些村民会偷偷把象群的行踪告诉偷猎者。

因此，除了被破坏的田野和连根拔起的树木，被割去牙齿的大象尸体也常常出现在这片土地之上。

民怨越来越大，博茨瓦纳政府考虑控制大象的数量，所以就有了一开始文章提到的重新开放狩猎大象的活动。消息一出，本地人无比拥护，但西方媒体和动物保护组织却表示无比震惊和恐怖。而当地人民也不甘示弱，西方的生态保护主义者有什么权力插手博茨瓦纳处理自己国家大象的问题……

野生动物保护是一件很复杂的事

面对着到底该不该解禁象令、开放狩猎，国际上也有很多争端。其中的争议焦点便是：该不该支持合法狩猎？

1971 年，世界上最大的狩猎爱好者组织国际狩猎俱乐部成立，如今会员遍布世界 100 多个国家。国际狩猎俱乐部强调在保护人类狩猎传统的同时，也致力于野生动物及其栖息地的保护，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仅在美国一个国家，俱乐部成员的年狩猎支出达到4.4 亿美元，其中320 万美元直接被用于野生动物的保护和科研经费，其余的则被用于相关产业。这一收入对遍布乡村的野生动物栖息地的保护和改善提供了重要的激励作用。

目前，很多人认为狩猎运动不仅不会导致野生动物灭绝，反而是世界范围内支持野生动物保护的带头力量，狩猎者维护健康的野生动物群体，使之成为一代代人的可再生资源。

另一方面，许多科学家和自然资源保护者认为保护动物属于道德上的选择。英国著名研究大象动物学家道汉密尔顿认为：“射杀大象是一个道德上令人反感的活动，就像捕杀猫、狗或鲸鱼一样令人反感，而且毫无限制的偷猎行为可能会导致大象灭绝。”

2016年，一项非洲象数量调查结果显示，在2007年至2014年这短短七年间，非洲象数量至少下降了30%，数量减少了14.4万头。

▲非洲象图源网络

也有研究表明，猎人们喜欢猎杀年长公象，以获得最大最好的象牙，这可能会导致象群中公象和雌象数量比例失衡，同时还会将象群中最优秀、强壮的基因剔除。动物保护人士认为：“象牙贸易助长偷猎之风，并最终导致该物种灭绝，而解除猎象禁令也会推动象牙贸易，对象群数量产生巨大影响。”

显然，合法狩猎是与野生动物保护之间有一个及其复杂的关系链。“以猎养护”的行为认为，既然市场出现狩猎野生动物这种行为，不如将其市场化，纳入可以控制可管理的范围。但是另一方面合法狩猎很容易让不法分子有序可趁，合法狩猎常常成了犯罪组织的目标，而合法狩猎政策却成为法律漏洞。

太阳能防兽灯，或许让人看到希望

在复杂的野生动物保护话题前面，无法改变的是，大自然是人与动物共同拥有的。但现在，人兽冲突越来越严重：一边是当地人的生存和生活受到了威胁，另一边是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大象的生活区域正在逐渐缩小的情况。

几年前，一个Richard Turere的马赛男孩，他发现用闪烁的光源可以驱赶动物，于是用家中的电器组装了个简易的防兽灯，夜里忽闪忽闪的小灯让Richard家再也没有受到过野兽的侵袭。如今，104家安装过的农户，再也没有受到过野生动物的袭击。

说起太阳能防兽灯，它科学原理很简单：在农田旁边围一圈围栏，在围栏上安装上太阳能灯即可。白天充电，晚上这些灯就会一闪一闪，而当大象看到这些闪烁的灯光时，觉得这是人在活动，就不会靠近了。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没有多大成本的防兽灯，居然能起到这么大的作用。我们可能没办法阻止象牙禁令的解除，又或许我们的努力也微不足道，但是如果能缓解当地的人兽冲突，我们仿佛也能看见希望。

中南屋作为连接青年人与世界的桥梁，希望带领更多的中国青年参与其中。我们曾带着青年人去到非洲，与当地人一起，帮助他们安装太阳能灯的围栏；我们也曾带这些中国青年人去跟当地的村民沟通，向他们普及一些野生动物保护的知识；我们还曾把村子里的村民手工编织的篮子找到销售的渠道，给村民们带来一定的经济收入，减少他们参与盗猎的动机。

就算今天我们看到“解除禁令”的消息很难过，但是我们仍然在行动，我们会坚持用自己的方式，为缓解非洲的人兽冲突做出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