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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一份Pier24负责人对年轻摄影师的建议

2019-06-24 21:29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采访对象：Pier 24 (旧金山)

来源：LensCulture

tag: #摄影机构# #展览# #摄影收藏# #给年轻摄影师的建议#

光圈Aperture是一个通过介绍优质海外摄影资讯，伴随年轻一代摄影师成长的公众号，同时我们也专注「艺术摄影」的作品集辅导，可添加文末服务号咨询。

自2010年向公众开放以来，旧金山的Pier 24已迅速成为美国首屈一指的一流摄影机构。这个空间原本是一个位于旧金山海湾大桥下的仓库，后来被被精心改建成为一个专注于摄影的艺术空间。

创始人Andy和Mary Pilara在过去十几年收集的4000多张照片为这个收藏提供了扎实的基础，从国际主流摄影艺术大师到当代的新锐摄影师，Pier 24的藏品范围非常广泛，堪称一部摄影史上的重要摄影师和其代表作品的大合辑。

近日，LensCulture采访了Pier 24的负责人Chris McCall，自Pier 24成立以来他一直管理着这个空间。在这次采访中，他谈到了Pier 24的收藏史，对摄影展览看法和对年轻摄影师的建议等等。

LensCulture: Pier 24 创立起源于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在2003年举办的Diane Arbus回顾展-Revelations之中Untitled系列的一张肖像作品。您能否介绍一下这张照片，为什么这张照片成为了创建Pier 24的灵感呢？

Chris McCall: 我们的创始人Pilara夫妇去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SFMOMA）Diane Arbus的回顾展，在倒数第二个展厅里，Andy Pilara看到了Arbus的Untitled系列。看到这些照片后，他变得非常情绪化以至于不得不离开那个展厅。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被照片感动了，而且这不仅让他感动，这张照片还挑战了他，这一点很关键。

当人们开始收藏艺术品时，有许多作品可以选择，其中有一些作品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理解它。Arbus的Untitled系列肯定属于后者。这些不是Richard Avedon拍的鲜花或漂亮肖像，这是一项艰巨沉重的创作，它包含了作为一个社会我们通常会无视的，试图隐藏起来的东西。而购买这样的作品，往往收藏家需要花时间去考虑，但这也正是Pier24开始的地方。

首次展览，Pier 24 旧金山

Chris McCall: 因此，Pilaras夫妇决定他们的收藏将倾向于既富有挑战性又打动人的作品，并且不一定要是积极向上的。例如，凯蒂·格兰南（KatyGrannan）的一些作品，Andy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很不舒适，但这正是他决定收藏Katy作品的原因。

举一个广为人知的例子，看看毕加索的格尔尼卡( Guernica)，令人震惊和沮丧向我们展示了战争的残酷。有时候人们会忘记令人不安的作品其实和令人振奋的图像一样，具有强大的力量，这便是艺术的力量，它以某种方式打动我们，无论好坏，不只是在一个方向。因此，我们作品收藏的基石是Arbus的作品，以及她的Untitled系列奠定的基调和期望。

LensCulture: 作为“世界上最大规模的专注于摄影的展览空间”的负责人，当你被录用时你才33岁，而且从未在博物馆或画廊工作过。回顾过去，你工作中最令人惊讶或意想不到的一些方面是什么？最令人欣慰的是什么？您学到的哪些东西值得分享呢？

Chris McCall: 毫无疑问，我通过与创始人Pilaras夫妇的合作让我收获了宝贵的经验，能够帮助他们创造一个空间，从一开始就是一种启发性的体验，绝对没有先入为主的感觉。

慷慨的分享和社区意识始终是Pier 24不可或缺的理念，我们从未想成为一个孤岛。我们始终认为与旧金山摄影界（及其他地区）的合作对该机构至关重要。例如，我们与SFMOMA和加州艺术学院（CCA）合作创建了Larry Sultan访问艺术家计划（Larry Sultan Visiting Artist Program），该计划每年将六位国际摄影师带到湾区，致力于公众讲座和艺术研究生的合作。在去年，该计划已经与Headlands艺术中心达成合作，还提供年度摄影基金和驻地计划的支持。

更个人而言，我最初是作为空间管理者而不是策展人。因此，我在这里度过的一大惊喜就是有机会与我长大的摄影师密切合作：很多人都是我的英雄。例如，与Stephen Shore在展览上密切合作并采访他并向他学习，获得了巨大的收获。再者，Henry Wessel教过我更多关于摄影的知识，而且由于我在Pier 24的工作，我有机会与他进行了长时间的交谈，近距离观察一位像他这样的大师。这些年来，我试图了解摄影的视觉语言，这对我来说是鼓舞人心的。

现在，我认识到这些是不是每个人都能体验的独特机会，我也留意值得分享的经验感悟。最重要的是，我认为Pier 24始终愿意保持开放，并且永远不会成为障碍，每个人都可以从中学习。在机构开始时，我们选择了一条路，而且并不知道它会走向何方，但我们的信念是，我们不必遵循任何先前存在的惯例。

在刚开始成立的六年的时间里，我们其实也没有想出应该如何举行展览的模式，但我们都将每个新展览视为独特的实体去摸索，这其实和Andy，还有其他的员工以及我之间长久持续的讨论。在某些情况下，我们直接与艺术家进行合作，从他们的角度获得建议，我们同时也一直愿意冒险并尝试新的想法。

Lee Friedlander，“America by Car,” 1992–2009. “A Sense of Place”展览现场，Pier24，旧金山

Chris McCall: 几年前，我在这个空间挂了100张Lee Friedlander的作品（上图）。当然，我实现已经做了大量的研究，也对此进行了很多思考。我心中有一个想法，不过，当作品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它们所展现的无限可能，我是持开放态度的。毕竟，在我看到所有作品之前，我无法确切地知道该怎么展示它们。

<也许我所学到的最重要的教训是失败的经验是有价值的，没有风险，就没有汇报>

LensCulture: 在之前的一个名为Collected的展览中，你提到了收藏的概念是如何成为Pier 24的核心，包括Pilara的收藏以及其他行为的收藏。这个想法对你有什么重要意义？为什么你鼓励公众应该参与这样一个特定的行为 - 毕竟，我们中只有一小部分才是真正的摄影收藏家。

Chris McCall: 收集本身就是一种艺术，而且我认为它绝不是一种属于小众的艺术。在我们的任何一个展览中，你会发现，在William Eggleston和LeeFriedlander的无价作品旁边，有一些是我在eBay上或在宾夕法尼亚州的一个跳蚤市场上用几块钱购买的作品。

就此意义，有一个很重要的需要平衡的概念，伟大的图像是伟大的，无论谁创作了它们，但我同样觉得20世纪初的棒球运动员的新闻照片或员工身份证的这些照片具有令人难以置信的艺术性。我也相信日常物品可以拥有真正的美：这是关于寻找以及寻找到那些美的东西的事情。

Employee Badges, 1920s-1960s, “Secondhand”展览现场，Pier 24，旧金山

Chris McCall: 例如，我自己收藏了一系列复古木材家具，它们都被许多人把玩过，有些已经受损，有些以不同的方式涂漆。单独一个摆件是不起眼的，但当你收集其中的50个时，它会意识到比单个物体更深沉博大的东西。

那个展览向我们展示的一件事，是很多人都有收集的东西的癖好，也许是棒球卡或贴纸或书籍，我们收集的内容也会随着时间而变化，但人们收集东西的行为是相当普遍的。在展览中，我们采访了每个为展览借出作品的收藏家，并和他们讨论了他们收藏的原因，他们的回应非常具有有启发性。

因此，我希望Pier 24的摄影展览能够让人们意识到任何人都可以开始做收藏，包括摄影作品。

LensCulture: 从一开始，Pier 24的体验一直是沉思的，感受到亲密性的。在这个信息爆炸的高速时代，这是一个很好的缓解体验。当你组织一个优秀的展览时，你是否会对能够欣赏它的人数有一些限制和保留呢？或者说，你是否仍然致力于你所设计的限制人数的体验？

Chris McCall: 我们一直在关注并想办法改善访客的体验，例如，除去学校或博物馆的团，我们原本接待人数是每2小时限制20人。在去年，我们增加了每个时间段的客流量，但其实，并没有觉得空间里变嘈杂了。因此，我们决定可以容纳更多的访客。

自2010年开业以来，我们有两到三名机动的讲解员，他们在展览中溜达，随时服务有需要的访客。他们对自己的工作非常了解，很乐意回答问题或讨论展出的作品。我们也不在空间中使用墙文本，相反我们提供了有关作品的基本细节和一些上下文信息的指南，这会让一些人感到烦恼，但是也有很多人反馈，他们觉得这样一来，作品反而被释放了。

Lee Friedlander, “Self-Portraits, 1958–2011.” “About Face”展览现场，Pier 24，旧金山

LensCulture: 我知道你一直在寻找新作品进行收藏，你都是在哪里去找的呢？对于一个希望“引起你注意”的摄影师，你有什么建议呢？如何在拥挤的世界中以某种方式吸引你的注意力呢？

Chris McCall: 正如我所提到的，我其实会在许多非常规的地方寻找作品。当然，在寻找好的作品时，我有许多资源。在任何时候，我们在Pier 24都有20-25名志愿者，其中一些人其实本身就是摄影师，他们会带着作品来找我们讨论。

我也尽可能地与当地艺术学校合作，在过去，我曾帮助加州艺术学院（CCA）和旧金山艺术学院（SFAI）举办毕业展。当我在那里时，我会看学生的作品并鼓励他们思考如何更好的展示他们的作品，同时我也参加了在旧金山的许多场摄影作品集讨论会。

<参加比赛是把你的作品带到展览和出版人面前的好办法>

<独立出版机构对于将最新的作品展现给策展人、收藏家和爱好者来说至关重要>

在面对面的探讨之外，在网络上举行摄影比赛的投稿作品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刅。我经常做笔记和写下我感兴趣的艺术家的名字，这样我便可以联系并了解他们。

但也许对我来说最有用的其实是摄影集，这是非常有用的资源。我收藏了许多摄影书，而且我认为每个人都可以从摄影出版商的精心挑选中受益。独立出版商的发展迅猛，这些人都掌握着最具实验性和最前沿的作品发展的脉络趋势，我们可以利用他们敏锐的眼睛！

对于年轻的摄影师来说，摄影书可以提供很好的入口。一个很好的例子是Jason Fulford，他是一名摄影师，也是J＆L Books的联合创始人。早期，他出版了Gregory Halpern的作品，由于该书的成功，MACK也与Halpern一起发布了一个项目。这本书很快售罄，并被提名为Aperture的Photobook奖。您可以看到一个小型的独立出版商是如何把Greg的作品推向更广泛的受众。

“Collected”展览, Pier 24, 旧金山

Chris McCall: 现在，痴迷于出版摄影书的另一个弊端就是许多年轻艺术家如今都优先考虑如何将他们的作品出版，然而缺少如何在墙上展示自己的作品的思考。是的，许多伟大的艺术家的确都是从出版作品开始的，例如Paul Graham 和Lee Friedlander，但他们对如何在空间里展示他们的作品也会有深度思考。

因此，我向年轻人提供的一条重要建议就是：完成你的创作，然后裱框，挂在墙上拍一张照片。在房间或工作室挂好，可以让像我这样的人了解你的作品是如何展示的。即使你申请参加比赛或驻地计划，考虑能提交多少张图片，可以拍摄其中一张或两张图片这样的展示照片，这对像我这样的视觉工作者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帮助。

LensCulture: 最后：你说过“与摄影师合作是你最大的乐趣之一。”有机会与当代摄影的一些“英雄人物”合作，你是否发觉了他们身上的哪一些特质是年轻摄影师可以借鉴的？

Chris McCall: 我很坦诚的说：我有时会觉得自己像个梦想粉碎者，当我告诉那些年轻摄影师，他想成为一名成功的艺术家就如同带着成为下一个汤姆·克鲁斯的目标前往好莱坞。

<作为一个年轻艺术家，你需要找到你的归宿，找到你的语言>

我在许多伟大的摄影师中观察到的一个共同特点是对媒介的迷恋和热情。作为一名艺术家并不是他们所追求的职业：是摄影选择了他们。同样，只是拍照并不能让你成为一名摄影师，这只是你练习的一个方面。思考图像，学习摄媒介的历史，参加讲座，阅读，走出去，这些都是练习的重要部分。

US Route 10，Post Falls，Idaho，1974，1975 ©StephenShore（Pier24，旧金山）

例如，Stephen Shore对摄影的视觉语言有很好的把握，因此可以清楚地了解他在摄影语言历史中的地位。作为一个年轻艺术家，你需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地方，找到你的归宿，找到你的语言，部分人是Stephen Shore, 部分人是Robert Frank, 部分人是Alec Soth。找到属于你的归宿的唯一方法是进入它，开始一个项目，从中学习并继续前进。一定程度的痴迷和理解属于这个归宿的摄影语言的欲望是至关重要的。你能掌握这门语言吗？要知道你永远不能完全掌握它，因为所有的巨人都还在继续努力着，他们用自己的一生在探索它。

<关于”Alec Soth效应”>

Chris McCall: 有时候，你会看到某些摄影师炙手可热，然后你会看到很多人模仿他们，这就是大家现在说的“Alec Soth效应”(Alec Soth-effect)。在Alec Soth的《Sleeping by the Mississippi》大获成功之后，我看到了很多由此而产生灵感创作的作品，他们都试图将其转换为新的语言环境。当然，作为年轻艺术家，你尝试模仿前辈的作品直到你的手艺也炉火纯青这其实很好理解，但问题是你会看到很多年轻的艺术家都在重复他们所钦佩的大师的作品，而不是理解它，他们只是复制它并希望能取得同样的成功，但这样是不会有所精进的。

每当我和Stephen Shore或Henry Wessel这样的人交谈时，我发现自己都在表达自己正在努力解决的问题，然后我发现他们会用更加清晰的表述回应我，这说明他们花了很多时间思考这个媒介，所有领域都需要这种契约精神，伟大的画家，雕塑家和摄影师可以迅速摆脱他们受启发前辈的影响，这样的创作让作品避免重复和衍生，才能使媒介得以向前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