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笔记 | 李家宸：我的路

原创：乡愁青年

《一生最美的阅读笔记·乡愁青年》

一篇文章的开头，似乎总是难起笔的。当然，在数字化的时代，文章可能和“笔”也没多大关系了。比如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是坐在电脑前的。而有时候，文章的开头又是蛮好写的，我今年22岁，已经为自己的自传开了三个头，却从没有坚持写下去，我没有写日记的习惯，记忆总会消逝，自以为生生世世的东西可能在几年，几个月甚至几天内回想起来都会感觉已经像是前世的故事。嗯，你看，开头不是写出来了吗？

2012年秋冬之际，保定下了一场大雨，天气很不好，很不好到有的同学会去老师的办公室问：老师，2012的预言是不是真的会发生呢？那时的我，15岁，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保定市的一所高中。满心憧憬着三年以后的未来：三年以后，我会在一个美丽的校园里，和美丽的姑娘一起，度过美好的大学生活。这是一个很遥远很遥远，遥远得不真实的梦。那时的我，自卑与张狂共存，尊严和内敛共生。

2015年，我在命运的轮盘上下了注，我的要求不高，被一个“XX大学”录取就成了。是的，大学生，就要上“xx大学”，“XX学院”也太难听了吧。为此，本没有多少选择的我，只能报上了西藏大学，西藏民族大学，福建农林大学，兰州文理学院。兰州文理学院作为我的保底学校，它没有辜负我的期望，而我的期望却被自身辜负。508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四年以后，我在文学类研究生考试的考场上又答出了345分——2019年文学类B区最低控制线。不同的是，换了人间，换了结局。

兰州，我对它最初的印象就是当时还叫兰州拉面的那一碗牛肉面。我家旁边的那家店，是全保定市最好吃的。我曾经很爱吃。而当我去过兰州再回家时，我就再也没吃过了。

2015年，当我终于到兰州文理学院读书时，也像现在一样，开始很是揪心，后来也就慢慢释然。释然的方法有很多种，“上了西安电子科技大学又怎么样，还不是在长安区”“上了北京交通大学怎么样，管得你死死的，还过不了四六级”“长安大学？嗯，还不是跟兰州文理学院一样，不怎么有名。”“深圳大学？哼，一年学费生活费肯定吓死人，哪里能和兰州比。”好像目前网络上有个新词“柠檬精”就是说我的。只不过当时，还没有这么恰当的比喻。人都会有自己很看不上的阿Q阶段，经历了，才能更加懂得。

大学的四年，兰州文理学院的学生时光总体来说是完美的。一大半的美好时光用在了“想看什么书就看什么书”的图书馆里。当时的图书馆里面，还没有那么多的座位，但也没有那么多的人。很奢侈，也很值得。

我喜欢我在兰州的生活，因为这是当初我自己的选择，我在兰州的一切，也是我自己愿意做出的选择，和我当初做出荒废高中三年的学习时光的选择，是同一回事。我有权利做出我自己选择的这种行为让我感到切实的自由。当然，后悔与自责也会时不时地跳出来。

“我想考南京大学中国古代文学的研究生”，正是靠着对这个殿堂的幻想，2016和2017年我几乎在别人戏谑的问候下，坚持往返于宿舍和图书馆之间。就在那两年，自习室的桌椅摆满了大厅。

2018年年初，我在醉酒之际向着广袤的北部湾喊出了“大丈夫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豪言壮志之后。但事实上，到最后，一切就只剩下了命运对我的玩弄。今天，即将到来的五一劳动节长假和我刚刚度过的22岁的生日，在考研失利面前，都显得黯淡无光。我设想过所有的结果，而唯一没有设想到的就是现在。

现在，我应严英秀老师的要求，写一篇关于返乡的作文。我知道这是老师对一个处于极度沮丧中的学生的鼓励和提携。但我不知道我的“乡”在哪里，我只能写一些她要求之外的故事。

每个人的故事，都比小说精彩得多。而我，即使历尽千帆，依然爱我生活过的每一个地方。如果不离开保定，我不会想念它，不会对这个在中国地理版图中叫做“华北”的地方有那么深入的了解。而兰州，注定将被我念叨一生：甜胚子、灰豆子、鸡蛋醪糟、手抓羊肉，还有那一碗二细的牛肉面；西关十字、雁滩、段家滩、安宁、西固、以及十路车的终点站“兰州车站”；陇南、甘南、天水的麦积山大象山、临夏的刘家峡、定西的洋芋蛋蛋、庆阳的宁县环县和李原、平凉的崆峒山、武威的天梯山、金昌紫金花海、张掖丹霞、酒泉敦煌莫高窟、嘉峪关城楼、白银会宁的会师塔——甘肃，最后终于成了一个比家都熟悉的地方。

还有给我小惊喜的城市南宁。文学学多了，总以为“南越人”断发文身，去了才知道，有“断发文身”式陈腐思想的不过是自己。香甜可口的水果，如花一般的城市，宾馆前的海鲜大排档，以及南宁的各种米粉，还有全国唯一给我调剂机会的广西民族大学。仅仅五天的时间，我就憧憬着在南宁未来三年的研究生生活。即使事实证明我想多了，但我仍然不后悔走过那个美丽的地方。

我当然可以抱怨，我也曾因一时的处境而咒骂一切值得尊敬的东西。但，我更感激我自身坚忍的生命，它很渺小，也很微不足道，但对于我来说，它就是一切。

（返乡导师严英秀，作家，评论家，兰州文理学院教授）

作者简介

李家宸，兰州文理学院。临近毕业，正迷茫在“返乡”的路上。

文|李家宸

《一生最美的阅读笔记》 出品|头号地标

领衔主编|李辉 朱大可 人文指导|叶开

出品人|丘眉 出品顾问|单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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