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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革命家陈修良回忆录之三:我经历的“北伐”及大革命失败
国共合作下的广州政治气氛同北洋军阀统治下的上海大不相同。到了广东,顿然觉得换了人间。我们三个人坐船到了广州,可以公开地到广东大学找团中央书记施存统(即施复亮),拿出上海团组织负责人徐玮同志的介绍信给他看,他马上不经考试就让沙文求进了哲学系,我进了文学系,那位女同志被介绍进了妇女运动讲习班。由此一点可以看到党在广东大学掌有很大的权力。使人奇怪的是,施存统把沙文求安排住在教授段锡朋的宿舍里,段当时是著名的反共刽子手。接着,我们马上找到在黄埔军官学校任教的张秋人,他那时已经身穿军装,不像在“五卅”时到宁波做宣传工作那个穿长衫的穷书生样子了。他当时还是《政治周报》的编辑,住在东山,和俄国顾问鲍罗廷住在一起。东山有许多重要人物都住在那里,其中就有周恩来同志夫妇和《中国青年》编辑、青年运动的先驱——萧楚女(1927年被广东军阀杀害)。张秋人很有办法,把我安排住在一家老百姓家里,同一个广东女同志合租一个房间。
广东的政治空气是自由的,施存统在广东大学内公开进行马克思主义的宣传,他大讲社会问题,提倡男女平等、劳工神圣等。广东大学的团员最多,大约有两百人左右,每星期要开一次团员大会,请中共负责人来讲演,在这里我第一次听了周恩来同志作的形势报告。来校演讲的还有任卓宣(叶青),他当时是中央宣传部负责人,大讲马克思主义辩证法,此人后来投降了国民党,从理论上反对共产党。两广团区委的领导人也经常到广东来参加会议,深入基层,倾听意见。广东话有很多人听不懂,还要翻译,不过渐渐我也能听懂政治报告了。
学生对教师讲课不大重视,特别是那些照本宣读的课,根本不感兴趣,自己阅读课外书籍,学校内部左右两派是明显的,我们的任务是争取群众拥护孙中山先生的“三大政策”,反对“右派”。广东大学的学生党员都参加团组织,做团的工作。团小组会开得很多,大部分是讨论“北伐”的事,还有共产主义理论学习。当时大家都认为蒋介石是“中派”,“拥护蒋总司令北伐”的口号深入人心,谁也没有想到国共合作的前途怎样。虽然大家对“中山舰事件”还记忆犹新,但从来没有认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只是把这次反共事件当作孤立的、偶然发生的事情,在当时我们是不可能理解其后果的严重性的,只是一味“拥护蒋总司令北伐”。直到1927年蒋介石发动“四一二”政变公开叛变革命,我们方才如梦初醒。据当时张秋人告诉我,俄国顾问的意见是在北伐期间,只能讲“国共合作”,不宜讲蒋介石是反共的主谋者。领导上明确地称蒋介石是“中派”,意思就是应当争取的“中间派”,右派只是胡汉民、戴季陶等“西山会议派”,是要反对的。
图|向警予(资料图片,新华社发)总的看来,当时广州的政治空气是“和谐”的,并没有什么大裂痕。共产党员多是年轻的,三十岁以下的人,政治经验实在不够。有不少人是从法国和俄国学习回国的,对苏联有无上的、绝对拥护的精神,对俄国顾问的话,无不依顺,充满着盲目的乐观精神,谁也没有看到蒋介石一派是凶狠的敌人,正在阴谋策划反共。蒋介石拥兵自重,正等待着有一天把屠刀向共产党员的头上砍去!
我当然是很幼稚的,很喜欢写文章,因此两广团区委让我参加《少年先锋》(两广团区委办的公开刊物)的编辑工作。我只觉得广州有言论自由,在《少年先锋》写文章就感到很满意了。1926年12月刊的《少年先锋》上发表了我的文章,题为“奋斗的人生”,这篇文章很能代表我当时的思想。我认为:人生的目标,就是要实行社会主义,但到底什么是社会主义?是很不清楚的,三民主义与社会主义分不清。我写道:“不干的人就要归于失败与淘汰,干的人才得生存于世界……凡是一个已经站在地球上的人,他或她若是不肯把自己消灭,那就只有做了。”做什么呢?我认为:“我们的共同敌人是军国主义与军阀,所以我们现在可说完全站在同一被压迫的地位,要自救,不得不步伐一致了。”从我当时的言论看,主要是为民族与民主革命而奋斗,至于实行社会主义,只不过是空想,压根儿不知道中国的社会主义的道路还有多远。
正在我为革命“干”得起劲的时候,前方不断传来北伐胜利的消息,为了“拥护北伐胜利”,补充两湖干部的不足,中央决定调大批的党团员到湖南、湖北新占领的大城市去工作。我就在兵荒马乱中挤上拥挤不堪的军车,走向长沙,被分配到湖南团省委宣传部工作,在那里所看到的又是一番新的情景。
临走之前,我告诉了沙文求,他不想走,我很钦佩他坚定不移的性格,只是他不大爱说话,他在想什么,旁人无从了解,我只能从文字上看到他一些观点。他送我上了车,同我挥手告别,谁知道这是最后的一瞥,竟是永别了。文求后来在广东大学开展团的工作。蒋介石叛变后,广东军阀十分凶暴地屠杀共产党,1927年12月,他领导群众参加广州起义,1928年任广州团市委秘书长时不幸被捕牺牲。回忆那次别离时的情景,我是十分难过的,如果他当时同我一起离开广州,也许不至于牺牲在广州吧!这是我常常想的一个问题:是我动员他去广州的,但我没有动员他离开广州到两湖去。我觉得内疚、后悔,但是一切都是空想,人终是要死的,他死得光荣,名垂千古,还是可以引为安慰的吧!
在湖南团省委工作
我是1927年1月间离开广州的,当时湖南省从军阀统治下解放出来不久。长沙同广州不同,共产党在城市中的势力不大,主要力量在农村,到处都组织了农民协会、妇女解放协会。我被分配到湖南团省委宣传部当训练干事,具体工作是办训练班。团省委宣传部的机关是一个三开间的旧式房子,团省委书记李求实,宣传部长史训川与田波扬,组织部长是李铁良。我在田波扬(烈士)的直接领导下工作。湖南的党省委书记是李维汉同志,省委开会时常叫团的领导干部去参加。宣传部的工作是主要宣传“拥护北伐,广泛地组织群众支援蒋介石率领的北伐军”。团省委为了开展各方面的工作,亟须组织大批干部派到城乡去工作。我也去上了一课“青年学生运动”,主要讲课的是省委领导干部,大讲国共合作,建立联合战线。湖南的女同志多数没有长发,有的剪着同男子一样的短发。我也参加了妇女解放协会,随同大家去宣传男女平等,发动妇女参加妇女协会。湖南的农民很多是夹包蓝布,手持标枪,使人想起了太平天国时的起义农民,在农民中间主要的口号是“打倒土豪劣绅”,土豪劣绅多是地主的政治代表,所以为农民们所痛恨。我仅记得一次长沙群众大会,枪毙叶德辉和另一个土豪劣绅的情景。
长沙城内有一个很大的广场,可容纳几万人,那次枪毙叶德辉的大会由群众团体主持。团省委同志多前去参加,大会组织得很有秩序,进场的要有单位证明,我以团省委工作人员名义去参加被阻止进入会场,后来找了一个熟人,才被放进会场,我第一次看到了杀人。那两个土豪劣绅被群众拉出来枪毙时,吓得浑身发抖,枪声一响,便应声而倒,地上留下一大摊鲜血,这个场面使人难忘,那天晚上我终于失眠,大约是精神刺激很深之故。
不久上海发生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湖南的震动很大,但当地军阀还不敢公开反共,因为武汉政府以汪精卫为首的“左”派国民党还在掌权,我们的思想是麻痹的,认为“左派”一定不会同“右派”合流,打到北京去的北伐目标不会有改变的,我们对武汉政府抱着极大的希望。当时湖南的农民运动还是如火如荼地发展着,就在这个时候,在上海的党中央机关迁到武汉,决定召开党的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和团的第四次全国代表大会。
被调至汉口市委任向警予秘书
团的全国代表大会是大革命高潮中一件大事,湖南团省委的主要负责人必须前去参加。我在这个时候调动了工作,随同大家去武汉,并且旁听了团代大会,团中央的负责人是任弼时、贺昌、李子芳、李求实、杨善南、刘昌群等人。杨善南是团中央的秘书长,主持大会,任弼时做工作报告。会场空气很活跃,这些负责人都很年轻,对当时武汉的形势作了过分乐观的估计,大家对汪精卫说的“革命的向左走,反革命的向右走”的空洞口号非常相信,把孙科、宋子文、陈友仁等都当作“坚定”的同志。郑超麟同志找我谈话,他说党的汉口市委宣传部长向警予要一个女秘书,要我担任这一职务。我当时很高兴能够到这位革命家身边工作。她是留苏、留法回来的,沉着的态度、潇洒的姿态,让我很是钦佩。她是湖南人,她的丈夫即是党中央委员蔡和森烈士。他们在法国结婚,回到上海后因故离婚,警予同志已有两个孩子,寄养在家乡,她一个人单枪匹马留在武汉工作。汉口市委是“五大”后新成立的,书记罗章龙,组织部长何孟雄,宣传部设在楼下的一个厢房内。因工作繁忙,警予同志急于要找一个助手去帮忙。当时我还是一个团员,政治上幼稚,对于党的事务是不熟悉的,但是她信任我,放手让我干。我要求入党,警予同志马上介绍我入党,我慎重地填了一张表格,到组织部去找何孟雄同志,不久就批准了我的请求,从此我就不再做团的工作了。
图|1927年任向警予秘书的陈修良武汉的情况同长沙又很不相同,我在宣传部主要办干训班。当时湖北省总工会委员长是向忠发,刘少奇同志任全国总工会的秘书长。武汉有数十万工人群众,声势相当浩大。总工会经常开会,特别引人注目的是赤色职工国际驻中国代表罗佐夫斯基也在武汉,还在武汉召开过一次太平洋职工大会,到了许多外国代表。大会场上贴着大幅红布标语,其中有一个口号叫做:“走非资本主义道路”。这个口号不大明确,是指立即走社会主义道路,还是作为一个目标来奋斗,当时我们都不了解,只有一个模糊的理解。我曾问过向警予同志什么是“非资本主义道路”?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说:“当时中央有两种不同的估计,一种是说中国处在俄国的二月革命时期,还有一种说法是中国已经到了十月革命的社会主义革命阶段,争论不决。”由于当时对革命的阶段问题不明确,后来又对于苏维埃政权口号不理解,到底是搞无产阶级革命,还是搞民主革命,谁也说不清楚,政权性质也不明确。
瞿秋白当时是中央的宣传部长,他对农民问题特别关心,经常讲这个问题,在市委的干部训练班上也讲这个问题。他说:“中国革命的性质是民权革命,也就是农民革命,任务是打倒地主阶级,夺取政权,走非资本主义道路。”看来也不是当即要进行无产阶级革命。这个问题一提出,对于城市工作的任务是什么,城市里应当建立一个什么样的政权,革命的主要对象是谁,就有分歧了。但这个问题在当时的党中央没有听到公开的辩论,我们听到的就是共产国际的代表团提出的“走非资本主义道路”。在实际行动上是组织工会,领导工人向资本家要求增加工资的斗争,在政治上的口号还是“国共合作到底”,其实内部的大分裂早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就明朗化了。不过武汉还没有公开化,党内也并无什么举措应对,在7月15日汪精卫正式宣布“反共”以前,人们思想上还没有准备。我还看到了有不少在武汉政府工作的党员,大吃大喝之风相当盛行,女同志多喜欢找军人结婚,因为他们钱多,其中有许多是党团员。无怪1928年周恩来同志在莫斯科时对我说过一句很重要的话,他说:“当时武汉不少的同志大吃大喝,生活腐化,武汉政府不失败才是怪了。”可知人们思想的麻木到了何种程度!
我离开长沙后不久,长沙以许克祥为首的反动派军阀就在湖南发动了“马日事变”(1927年5月21日),许多的党团员在敌人的屠刀下牺牲了,团省委机关遭到破坏,田波扬同志夫妇遇难。消息传到武汉,大家十分震惊,有些同志说我的命运好,多次躲过劫难。
图|关于许克祥在长沙叛变革命的报道大革命失败,仓促赴苏
党的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之后,陈独秀没有在公开场合露面,瞿秋白很活跃,常常公开做报告。共产国际代表米夫和王明都说:“中国革命正在高潮中,中国的前途是‘非资本主义道路’。”后来国际代表罗易也来党的会议上大做报告,正是这个国际派来的最后一位代表,背着党中央向汪精卫泄密,告知后者共产国际主张要组织工农红军,因此引起了汪精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在武汉进行反共屠杀。
我们在武汉的群众基础,表面上看来是好得很,但实际上却是很不稳固,蒋介石在上海控制了经济和金融,封锁武汉,使武汉商品供应十分缺乏,武汉政府的纸币狂跌,一天物价可以波动几次。这是动摇人心的一个重要手段。但凭我们的报纸上如何大骂蒋介石叛变革命,也无济于事,人心涣散,其中也包括许多下层的劳动人民。至于小店东、小手工业者,当然更不信任我们了,他们只希望结束武汉与南京两个分裂的政权,这是为汪精卫提出“宁汉合作”开辟了新的道路。共产党继续北伐的口号,实际上流为空谈,还有谁能带领军队,对北洋军阀进行讨伐呢?当时所谓“北伐”还是“东征”,都是空谈,我们自己没有一支武装部队,幻想唐生智军阀率军队去进行北伐是可笑的。汪精卫却不然,他很快得到了当时原来属于所谓“左派”军事首领的合作,如张发奎部队,共同一致起来反共。7月15日之前还发生过以夏斗寅为首的湖北军阀向武汉进攻的“地方事件”,凭我们的微弱的军事力量,总算拒敌于都门之外,但这已经不能挽救大局,汪精卫突然宣布“反共”,驱逐共产党员在政府中的部长,如谭平山等,武汉军事分校政治部的党员如郭沫若等也不得不撤离武汉。
当时敌人最恨工会组织,第一枪就是从捣毁湖北省总工会开始的,然后所有的群众团体均成为攻打的目标,被捕被杀者无数。许多被关在牢中的反动派,土豪劣绅,各地逃来的大地主、政客都纷纷获得释放,他们一致团结起来,坚决地进行“反共”,武汉一时间成了白色恐怖的世界。党在这个时期才立即采取紧急行动,如取消汉口市委,与湖北省委合并,任命张太雷为省委书记。我也就被合并到省委宣传部去了,向警予同志隐蔽起来做地下工作了。当时省委宣传部长郑超麟任我为教育科长,还想继续坚持在武汉,训练干部,但这一切都落空了。张太雷见形势日益恶化,召开了一次紧急的省委全体会议,叫我去做记录,大致开了两个钟头的会议,就宣告结束。这次会议有董必武、陈潭秋、郑超麟、刘少奇等参加,张太雷叫我记得详细一些,所以我还留有印象。
(张太雷)当时没有说出武汉政府叛变革命的真实原因,也没有分析党的路线的错误,他只是说大资产阶级叛变了革命,这主要是指蒋介石,至于汪精卫代表哪一个阶级?当时认为他是代表小资产阶级的,他一旦叛变,就认为是小资产阶级也动摇了,退出了革命阵营,剩下来的只有工人与农民。这种理论在很长的一个时期中影响极大。汪精卫是一个政客,他并不能代表革命的小资产阶级。中国的小资产阶级分子,主要是农民和知识分子,他们始终是要革命的。
张太雷在这次会议上一个重要的措施是立即把组织隐蔽起来,所有党员转入地下活动,不能留在武汉工作的年青干部,多数要调到苏联去学习,这一点是经过国际代表同意的。我也就是这一大批人中的一个。前去苏联的大约有一百多人。还有许多人留在武汉的,其中许多人后来都被杀害了,如向警予同志。还有一部分人是自首了,其中就有施存统,他首先在武汉的报纸上发表退出共产党的宣言,题目是“悲痛中的自由”。我不知道他悲痛的是什么。他的这个行为对当时动摇的党员开了一道门,有不少人也去自首或叛变了,这部分人本来是投机革命的。他们终于自找门路去了,后来又有一些人回到党内来,这大概是在抗日战争时代,又觉得共产党还是有前途的。
我被指定去苏联学习后,团中央还找我谈了一次话,要我组织一下去苏联的同志。杨善南同志首先回到上海,通过我的母亲组织了团中央机关,地点在凤阳路。当时我的姐姐在上海负责团中央的内部交通,她与杨善南同志相识,就在上海同居了。这个机关由我母亲出面承租下来,我到了上海也住在那里。我才知道我的母亲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之前一直没有离开过宁波,为掩护机关做了许多工作,后来杨眉山、王鲲同志在宁波被杀后,她出钱安葬了烈士,她在宁波危险很大,宁波地委动员她到上海掩护团中央机关,那时姐姐早已在上海工作,我们一家人在这种时候相见,真是莫大的幸运,我终于活下来了,人们又赞叹我的“命好”,没有在武汉殉难。
关于大革命失败的原因,党内一直在争论,以前的说法是由于陈独秀的“右倾机会主义”造成的,没有进行农民的武装起义,没有独立的武装组织,国共合作取消了党的独立性,没有没收地主土地等等。我从实践中得知,事情不是这样简单,这个问题涉及斯大林和共产国际的领导,还要研究。认为陈独秀不要武装,那也不然,黄埔军校是共产国际派人组织起来的,蒋介石的武装是苏联支援的,为什么不武装工农,而要武装国民党的军队,这是难以自圆其说的。共产国际看重国民党的军队,而看不起中共,陈独秀要求建立武装是不可能的。其次陈独秀主张没收大地主的土地,说这是革命失败的主要原因,也有点文不对题。
关于革命的目标问题,提出“走非资本主义道路”,这个口号是共产国际在武汉政府垮台后提出来的,大革命失败,他们要负主要责任。当然不能否认中国共产党中央也有严重错误,这主要是在于盲目服从国际代表的指示,没有革命经验所造成的。事后诸葛亮不能算作英雄,还是要实事求是地重新来研究当时的策略问题,总结经验得失比较有益吧!
(本文由郝铁川、王由海同志整理而成)
原标题为《我经历的“北伐”及大革命失败——回忆录《我走过的道路》(三)》载于《世纪》杂志第3期,责任编辑 章洁,新媒体实习编辑 钟凯月。本文为《世纪》杂志版权所有,如需转载,请联系邮箱reflections@thepaper.cn告知,侵权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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