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评丨社会办医的空间不能都留给莆田系坏医院

近日，甘肃临夏6家民营医院被查、25人被刑拘，被查6家医院中的5家，其法人代表均为福建省莆田市人。

莆田系医院上新闻早就不奇怪，这次几家疑似莆田系医院齐刷刷成了“扫黑除恶对象”，才多少添了些看点。不过，临夏市公安局政委马述华最新的表态是，目前并没有将此案列为涉黑涉恶案件，最终将根据侦查结果来定性。

按说根据侦查结果定性，而不是先扣上“黑恶势力”的帽子，更符合法治精神。但在莆田系坏医院身上，很多网友倒是不担心被错打，更担心被轻放。这次警方通告发出短短几天，已经接到600多名患者举报。虽然这些举报未必都能坐实，但看数量已可推测，这些医院的问题不会少，问题在于，在“扫黑除恶”之前，这些医院为何能好端端这么活着？

这大概是莆田系医院留给中国人的最大疑问。这些年关于莆田系医院的丑闻从未断绝，可是任尔东南西北风，这些医院依旧活得滋润。曾有数据显示，莆田系医院占据了中国民营医院约80%的份额，他们的形象，也在很大程度“代言”了民营医院的形象。

这个形象可以用不堪来形容。此前临夏警方突查这几家医院之后发的通报，说他们存在违法经营现象，包括夸大患者病情、虚增医疗项目、肆意加价收费、篡改医疗数据、超范围或者无医疗资质人员从事治疗等；涉嫌违法犯罪的行为，则有寻衅滋事、敲诈勒索、诈骗、强迫交易等。

警方通报里的每一项“罪名”，都可以从网上搜索到无数案例来诠释。这些问题并不是6家医院独有，而是很多民营医院尤其是莆田系医院的共性。这也造就了中国医疗市场最矛盾的景观：一方面是对莆田系为代表的民营医院持续口诛笔伐，民营医院几乎成了骗子的代名词；另一方面，很多人持续呼吁应该降低民营医院的准入，让社会资本发挥缓解看病难的作用。

矛盾景观背后的重要根源，在于对医疗市场“重审批轻监管”的倾向。民营医院的审批门槛看起来不高，最重要的是医疗设备硬件和医护人员资格软件，但这里面存在相当大的操作空间。想好好办医院的，未必能很轻松达到审批要求；胆大敢于弄虚作假甚至行贿的，倒是能一往无前。媒体经常报道一些民营医院里有“假医生”坐诊，《新华每日电讯》记者前两年暗访，随便胡编了简历就应聘上了莆田系某医院的眼科医生。连医生都无法保证的医院能通过审批，其灰色内幕可以想象。

而因为日常监管不到位，一旦得到市场准入，这些劣质医院如鱼入水，从此随心所欲。很多年里，对于莆田系医院的暗访，几乎成了媒体的保留曲目。记者能发现的问题，监管部门为何就发现不了？恐怕不是不能，不为而已。门槛审批不仅轻松还有谋利空间，日常监管则可能费力不讨好。这种倾向之下，民营医疗市场难免呈现劣币驱逐良币，进而民怨沸腾的景观。

打掉几家不良民营医院固然好，无论是不是以“扫黑除恶”的名义。但真正值得期待的，还是扭转对民营医院的监管态势。在严打医院的同时，有必要顺势查一查不作为的监管部门，明确监管不力的责任。

最近国家卫健委等十部委发布了《关于促进社会办医持续健康规范发展的意见》，其中提出各地要严格控制公立医院数量和规模，为社会办医留足发展空间。在医疗资源依旧紧缺的现实下，这本来也是好政策，可如果“重审批轻监管”的倾向不扭转，那就可能把空间都留给了莆田系坏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