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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阳,让乡野先锋一点
文、图 | 蒋瞰
每年至少走访一次松阳。相比熟悉的江南,松阳有一种源自土壤的旷达和粗野。不过,这种外人惊艳的与众不同,当地人并不自知,甚至有点怯于拿出手。
云中的松阳飞蔦集前年,四都乡西坑村在继网红民宿“过云山居”后,又开了“云端觅境”,创始人同时也是建筑师的谷增辉,是个在杭州的松阳人。当他发现从小司空见惯的夯土黄房原来是个稀缺物时,拉着合伙人沈阳、王勤他们回老家造了栋房子。
睡在云端觅境的次日清晨,谷增辉带我走山路,一路上到海拔850米的陈家铺——四都乡的制高点。陈家铺依山而建,沿山体梯田阶梯式分布,上下落差高达200余米,整体呈现出典型浙西南崖居聚落形态。
一晃两年,底下的西坑村已然是整洁清爽的新农村,上面的陈家铺还是半个工地——这没什么不对,无论农民下山,还是改革创新,无不遵循先易后难的原则。
和往日一样,陈家铺村民们在空地上晒萝卜。松阳的萝卜最好吃了,先当水果吃,再炒菜,最后晒成萝卜干。规划里的云夕酒店还在造,不知道什么时候完工。
飞蔦集开出了4间客房。和中卫飞蔦集的苍茫不同,满目云海的松阳飞蔦集更仙,而这种仙,几乎盖过了蕾拉小姐之类的标签。在松阳,民宿都爱拿“云”说事,但也真的是先天优势,挨着窗边能看一整天的云卷云舒,云蒸霞蔚。
穿过不算平整的小路,乡村文化礼堂摇身一变成了先锋书店,成为打卡之地。
松阳先锋书店从碧山书局、桐庐莪山,再到陈家铺,先锋书店一直在做乡村实验的同时承诺“最美书店”的名号。和其他城市书店不同,先锋一直很先锋,避开顶级热门景点,专注于对当地文化的打磨——同样是布书,先锋会有一个当地文化专区,就拿陈家铺书店来说,几乎搜罗了所有和松阳有关的书籍。
建筑师依然是张雷,他在西侧做了阶梯,既是平常阅读空间,也是聚会场所。二楼增加了冥想室,从走楼梯开始,整个过程都很有仪式感。麻绳做的露台,粗糙的手工艺和夯土墙风格一致,从二楼就能俯瞰整个陈家铺,下面又能喝咖啡。
刘雅婷是从南京先锋书店调过去的员工,湖南姑娘,很麻利地帮我找到我要的书。我问她在山里孤独吗?她说不会呀,六点钟下班后,做做饭,看看书,年轻时就要体会这种虚无。
也挺先锋的。
松阳飞蔦集有人说,松阳的乡村建设是“针灸式”的,抓重点的同时,也意味着分布广而散。在松阳那天,得知设计师吕晓辉就在隔壁三都乡,便追了去。
吕晓辉,裸心谷、裸心堡、西坡、碧隐……莫干山叫得上名的民宿都出自他手,沉稳耐看,是我的住后感,未必赶得上流行的ins风,照片看上去也都略相似,但住得舒服踏实。我在《山居莫干》里特别写过英溪边的晓辉工作室,然而,晓辉却是地道丽水人,并非莫干山人。
尽管如此,这次回乡还是应了孙迎盈之邀。
上海人孙迎盈几次松阳行后就爱上了,最后落地在三都乡这个2014年被列入第三批中国传统村落名录的松庄村。因为村里有好吃的桃子,孙迎盈将这个以后的桃花源命名为“桃野”,顺带谐音“陶冶”。
和晓辉的结缘也另有一个三顾茅庐的故事,结局都是好的。
整个“桃野”项目体量很大,和几个房间这样的初级版本相比,桃野更接近于“综合体”,当然,这个名词并不好听。4月末,我们在“桃野”会面的时候,工程完成了大半,大家计划着夏天时能开出一部分客房。
晓辉指着老木门上的红底门牌“1#楼蔡根伟家”说,这些细节很吸引人呢。孙迎盈头戴安全帽自己跟进每一个环节,又不乏诗意地展望完工后的乡野生活。其实,民宿创始人里,上海人占很大一部分,他们想在没山水的家乡之外开辟一个度假的地方,自住也行,呼朋唤友再挣点钱。一直扎根莫干山的晓辉见过不少,但孙迎盈的执着和干脆很吸引他。
“桃野”的选址民宿的进步,不仅在于体量、样式、风格,还在于前端设计师和业主的关系。如果说,最初只是业主雇佣一位有名的设计师帮他实现梦想,或者说业主本身就是设计师,那么现在,双方都会更多考量沟通是否顺畅、审美是否一致、知识结构是否相似。因为他们知道,只有这样,才有可能生产出一个好的产品。
有意思的是,这也是吕晓辉在家乡的第一个项目。说不上“衣锦还乡”,但启发设计师探索更多可能性。如何在老房子里增加新的趣味点,给城市人一种他们熟悉的场景,流畅地理解和懂得乡村之美,是晓辉感兴趣的地方。复制一个裸心谷并不难,但在松阳更要紧的是,在粗野的地方植入细腻的东西,让乡野变成新的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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