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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州:古刹孤岛,山海间
丁海笑
台州位于宁波与温州之间,是一个典型的“弱市强县”型城市,没有所谓的城市中心。尽管大台州的行政格局日益明晰,但椒江、黄岩、路桥、临海、温岭、玉环、天台、仙居、三门九个小城仍沿用过去的名字,独自发展,各地的方言、风俗、饮食习惯也不尽相同。
台州界内的大鹿岛,一个多为礁石和悬壁的东海小岛,孤悬在烟波浩瀚的东海,目前是国家4A级旅游景点。本文均为 丁海笑 图被山隔水阻的自然环境造就了台州各地分治的传统。西北山脉众多,东南河川纵横,大雷山自西向东北蜿蜒,括苍山从南展布各县,北部有天台山耸立。除了七零八散的陆域,台州还有8万平方公里的海域,几乎等于整个浙江省的陆地面积。
745 公里的绵延海岸, 691个近海的大小岛屿,我们所能到达的仅是零星几个小岛,其中不乏一些无居民岛,已经足够让你体验东海的荒芜和烟波浩渺了。
如果担心听不懂当地的吴语方言,没关系,其实,就连台州人之间可能也无法交流。台州的吴语非南非北,自成一派,当年传教士在台州传教的时候,本打算用宁波话传播福音,结果发现意思大不相同,就用临海话重新翻译了《圣经》,便于传教。
尽管没有统一标准的台州人,但台州人大体上也有些共性,比如以稻米为主食,沿海吃鱼虾,山地食番薯,把干菜叫“菜干”,锅巴叫“饭焦”,鸡蛋叫“鸡子”,小吃上以“羹”、“糕”、“饼”、“筒”、“卷”居多。但如果将这些共性放之浙江全省,也不算孤例。
台州人外冷内热。外貌上,这个区域的人棱角分明,有着江南人少有的立体感。性格上,台州人则有着山地人民的刚烈,猛士繁出,历史上有临死不易主的方孝孺、爱国抗日的陆蠡、刚烈执著的柔石,就连国民党留守大陆的最后一隅也在台州的大陈岛。
鲁迅笔下的硬朗、顽强的“台州式硬气”,又“颇有点迂”,仍然被这个区域的人保留着。
临水而建台州府
“临海”并不临海,老城沿着灵江,更像是一座山城,城墙踞山而踞,到朝天门后傍江而筑。两千多年的建城史使得临海成为国内还活着的最大古城之一,它的新老城分割明显,如果步入老城,会有种时空断代的感觉。
从三国时期起,临海就一直是台州的治所,城址只有大小之别,从未出现过地理位置上的变迁,直到1994年,市政府驻地才搬迁到了沿海的椒江。自从台州的政治、经济中心转移至椒江后,临海人就以文化中心自居,又因为地形原因,整座台州古城被近乎完美的保留了下来。
台州府城墙是现在被称为“江南长城”的景区,一面沿北固山,一面临灵江,环抱着台州府城。
和许多临水而建的城墙一样,府城墙既用于军事防御,又可防洪。城墙采取了多种防洪措施,在城门外侧设有防洪闸槽,城墙西段的马面迎水面做成圆弧形,以减少江水冲击,西南城墙外侧固以捍城、内侧加筑护城等。元代统治者下令拆毁各地城墙时,也保留了台州府城墙作为防洪需要。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也有一座叫做阿姆斯特丹的城市有过相似的处境。
台州府城墙台州府城墙始建于东晋末年。唐代的临海城拓展为大城,北宋的台州府城得到进一步扩大,分外城与子城,形成“城抱城”的结构,子城内是过去府属衙门的驻地,城墙设九门,包括外城的镇宁门、兴善门、丰泰门、括苍门、崇和门、靖越门、朝天门和子城的顺正门、延庆门。现在城墙的砖体是明朝所制,在戚继光领导的战争中发挥了巨大作用,建筑学家罗哲文认为它是中国北方明长城的“蓝本”。傍晚时分,许多居民从揽胜门入,由百步峻爬上白云楼,沿长城漫步,看灵江上的波光灯影,怀想台州府当年的荣韵。
古城内仍有许多古街旧巷,如紫阳街、巾山四塔、文庙、太平天国台门、龙兴寺等。现存的鼓楼是民国四年(1915)大火后重建的,攒尖角玻璃樘窗,西洋建筑风格,在传统的鼓楼建筑中并不多见。鼓楼下,小摊贩与三轮车夫并行不悖。
南北走向的紫阳街,全长1080米,还保留着唐宋里坊的格局,因为街道太长,不同街区可以用防火墙来划分——悟真坊、奉仙坊、迎仙坊、清河坊、永靖坊,等等。木雕、灰雕、石雕藏于这座城市的街头巷尾,青砖黑瓦、雕梁画栋的台门随处可见。
面对这座庞大的古街区,手机导航几乎失去功能,跟随直觉往往更能找到准确方向。
独上天台问寒山
台州的“台”就是指的北部的天台山,“台”专指地名、山名,读一声。天台山有理由被列入“一生必去的地方”,它是天台宗的发祥地、日韩天台宗的祖庭,徐霞客曾经三次游历,还是济公和尚出家的地方。
山下的国清寺始建于隋开皇十八年(598年),有着遒劲盘旋的隋朝梅花、楠木雕刻的元代罗汉、青铜铸造的明释迦牟尼、汉白玉的清代石狮,就连山坡上一路散开的石凳石桌也颇有古意。国清寺迎门墙上书着“隋代古刹”,题字人将“隋”写作“陏”,舍去字里面的“工”字,别有深意,据说暗指“文革”时国清寺被改为蜡烛工厂。
寺内一座小殿叫做三贤殿,这里没什么香客,颇为寂静,前院方井中养着池鱼,殿内垂灯晃荡。三贤殿供着寒山、丰干、拾得三位诗僧,其中寒山子的名气最大,是个谜一样的人物。他出生于西安,生卒年不详,早年科举屡试不中,又性格孤僻,喜欢独行,雅好游历,遁入空门后,隐居于天台,做了个厨子。
寒山子活了一百多岁,生前名气并不大。他总是以疯疯癫癫的形象出现,头戴树皮帽,足登破木屐,行为怪诞,时而自语,时而狂笑,时而谩骂。
寒山子有个好友叫做拾得,有天寒山问拾得:“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拾得回答:“只要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寒山子不仅影响了日本俳句诗人,还被美国“垮掉的一代”奉为鼻祖,为世界在路上的一代青年人指路。凯鲁亚克将他的《达摩流浪者》“献给寒山子”,查尔斯·弗雷泽《冷山》的扉页上就是寒山的一句诗——“人问寒山道,寒山路不通”。
我们常说中国人不怎么旅行、在路上是西方文化云云。但其实,传统只是被我们抛下了,反而被西方青年捡了起来。
一艘驶向大鹿岛的船大鹿岛
浙江大鹿岛,一个距陆地四海里的无人岛,岛上没有邮局和自动取款机,更无夜生活,甚至手机信号也不稳定,经常搜不到。
你可以充分感受孤岛,享受寂静的日出、日落、潮声与星光,这里是拍摄阿加莎·克里斯《无人生还》的理想取景地。
大鹿岛位于台州南端的玉环市(2017年撤县设市),这里和北部的天台、临海感觉像两个地方,也比不上台州另一座大陈岛有名,那里曾是国民党留守东海岛屿的最后堡垒。
大鹿岛由大鹿山、小鹿山组成,和东海中的许多岛屿一样,岛上多为礁石和悬壁。我登岛那日只有四名游客,踏上一艘叫做“苏泊尔号”的小船,驶往大鹿岛,船刚靠岸,两名年轻人听说没船了,便直接随船返航。
大鹿岛上的嶙峋礁石和海浪岛上唯有一个鹿岛山庄。我准备花两小时环岛一圈,踩着嶙峋礁石上的石阶,两侧林木都是1963年的知识青年们种下的,是他们完成了人类首次对大鹿岛的大规模物种迁徙。崖壁上有很多山羊,隶属鹿岛山庄,它们可能就是你的晚餐。
走了一小时,隐约听到人声,有些激动地迎了过去,把说话的两人吓了一跳。她们问我是干嘛的,我说旅游,我问她们,说是鹿岛山庄的员工,每日晚饭后环岛一周是岛上唯一的娱乐。我看看表,才四点过。没多久,你就可以见完岛上所有的人,他们是鹿岛山庄的厨师、前台、清洁工还有几个送客回去的私船船夫。
夜晚,岛上没有灯光,只能远眺,隔岸辉煌的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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