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刘雨霖：《饺子》有馅不在褶上

高压锅的意象伴随预告片始终，多少征示出电影中的戏剧张力。不过正像在首映礼上青年导演刘苗苗的影后感慨：“这部电影没有过分强调女权主义，而是更多地关注了女性真实的生活。原本男性和女性可以很简单地获得幸福和快乐，我们不要张牙舞爪自寻烦恼。”《半边天》中来自中、印、俄三国的导演给出的故事都是“Happy Ending”。

刘雨霖的《饺子》延续了个人在处女作《一句顶一万句》里对市井人生的朴素关注。除了做导演，此次她更自己写剧本。开场刘蓓、宗平两位老演员“肉多了，加菜”，“菜多了，加肉”的对白，颇有几分其父刘震云笔下来得的神采。

“饺子除了是一个非常有代表性的中国食物之外，也很像中国人情感表达的方式，含蓄内敛，有时候甚至令人费解。我们有句话就叫‘饺子有馅不在褶上’，每个饺子的皮都长得一样，可馅好不好吃？只有吃了的人才知道。”接受澎湃新闻记者采访时，刘雨霖这样说。电影中的饺子皮被设置成绿（菠菜汁和面）、白相间的样式，既象征了戏中母亲、女儿及母亲男友三人间关系的两两相对，也征示了母女间最终把彼此的“馅儿”亮给对方，继而相互达成谅解，一家人不分彼此，“煮”在一锅的欢喜结局。

澎湃新闻：作为一名女性导演，你个人如何看待女性主义电影的名与实？

刘雨霖：我其实很排斥那些把女性主义和女权主义天天挂在口头上的做法。这个片子大家看完可能也没有觉得我是在彰显什么主义，我只是想通过讲好故事来表达当代中国女性的一点困惑。让更多的男观众看后更了解女人，让女观众看完能有更多的感同身受，认同感就好了。

澎湃新闻：作为一名新锐导演，你非常关注市井人生，镜头温暖，结局温馨，这会是你现阶段作品风格的标签吗？

刘雨霖：我只想沉稳地讲好故事。对我而言，踏踏实实讲故事并不代表保守。这个故事讲母亲想再婚，遭到了女儿的阻力，同时女儿职场遇到瓶颈也需要家庭的理解。说到剧本创意，当年很认真地看过安顿的采访口述实录《绝对隐私》，里面有篇类似的报道：母亲想再婚却没有得到女儿的理解，家庭关系一直紧张，直到母亲去世，女儿才觉得是终身的遗憾。回到我的故事，当下中国人对于再婚的宽容度当然提高很多，但能否在再婚时冲破阶层、门第的观念，完全听凭自己的内心做抉择，这可能是个永恒的话题。

另一面，在中国都市白领中，很多人其实并不喜欢自己的工作，迫于生活压力或者就是个面子问题，又不敢去追求内心真正的梦想，这也是我关注的话题。我下一部电影是个爱情长片，想做另一种全新的尝试。也许你看到那个片子后会觉得这怎么可能是刘雨霖拍的，但怎么就不能（笑）。

澎湃新闻：我注意到《饺子》的本子是你自己写的，词采上很有令尊刘震云先生笔触的味道。

刘雨霖：这是一个18分钟的短片，意味着它不会有特别复杂的结构，故事由人物来推进，情节上有两个反转，基本可以了。同家父的写作习惯一样，我也是自己先想明白才下笔。台词风格如果有那么点像刘老师的话，这是对我写作水平的肯定（笑）。归根结底一句话就是我不想让电影语言里有废话，也不要讲矫情的话。

刘雨霖：贾樟柯导演对我们完全是放养。他非常信任大家，对我100%的支持，也给了我100%的自由，我觉得他给了其他4个国家女导演100%的尊重，所以最终呈现出了一个什么都有，五彩斑斓的彩虹。

澎湃新闻：刘蓓与王珞丹饰演的母女，构成了家庭关系中戏剧张力。谈谈她们此次的表演。

刘雨霖：我觉得这次和刘蓓老师和丹丹（王珞丹）在表演上的功力和现场控制力都特别好，也给了我很多启发。刘老师在现场很稳，这从后期剪辑时更能体会得到。在片场她也会提出一些建议，比如说母女关系搞僵了之后，女儿大声对沉默寡言的母亲吼“你这是冷暴力！”，本来的设计是母亲听罢默默走开，但刘老师加了个动作，站在那里把饺子盒盖盖上，啪嗒、啪嗒两声，这才走掉。丹丹是我的好闺蜜，一直想找个机会合作，这次正好圆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