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媒业变局与黑天鹅、灰犀牛、反脆弱

作者：陈安庆

这是一个移动互联网的时代，这个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

这是一个变革与颠覆的时代。

这是一个传统媒体人和新闻学子，不知所措的时代，这是一个迷惘而充满焦灼的时代。

如今，新闻机构和其他新闻供给方，正面临着与日俱增的商业挑战。

市场的饱和、对新闻不感兴趣受众的流失、大众传媒商业模式有效性的降低。经济危机的延迟效应，以及数字竞争者的加入，这些影响因素的合力使新闻机构遭受重创。数字化，已经动摇了建立在对分销平台、受众和大广告客户实施高度垄断基础之上的商业模式。  

大国崛起、技术赋能、新旧融合、重建传媒生态……

纸媒寒冬在媒体广告下滑，生存堪忧的当下，需要新的盈利模式再造，显得尤为迫切。

2019年1月1日，一些报纸、期刊刊登了停刊、休刊的启事，其中有大众读者所熟悉的《北京晨报》《法制晚报》《申江服务导报》。金庸先生逝去后，金庸所创立的香港明报集团下属《纽约明报》也在2018年12月1日停刊。

融合蝶变——传统机构媒体壮士断腕，浴血突围

如果传统媒体不探索新的盈利模式，2019，2020还有更多传统媒体倒下。

媒体融合势在必行，比如，天津报纸、电视、广播、网络的融合之战，打造新型主流媒体，不搞简单的物理相加，要一步到位、化学融合，实现融为一体、合而为一。

传统媒体积极突围融合的天津实验，其间的壮士断腕，浴血突围——《中国记者》杂志采访天津海河传媒中心党委书记、总裁王奕，王奕披露媒体融合前“天津媒体改革”的惊险一跃，传统媒体突围前的危机程度难以想象。

2014年以来，在互联网的猛烈冲击下，几家主要新闻单位经营发展集体遭遇前所未有的寒冬，受众和收入双双持续“断崖式”下滑，各媒体广告收入年均降幅超过30%，报纸2017年全部广告收入仅9000多万元，不到鼎盛时期的10%。

特别是在全国晚报界享有盛誉的今晚报社因严重资不抵债、一度濒临破产。

媒体从业人员净流失严重，累计达1046人。

天津主流媒体在媒体融合改革最危险时刻，实际上已经真正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危险的时候”。

天津媒体主动关闭10个子报子刊，裁减安置冗员563人……

各种不确定性，叠加凸显，如何应对？

世界已经从互联网时代过渡到智能时代，基于大数据的人工智能正在冲击着原有的格局。这一次技术浪潮，给世界带来的巨大影响，不亚于20世纪90年代初的互联网浪潮，甚至已经超过了上一次浪潮。未来的一切，将更加不确定、更加脆弱、更加动荡、更加迷惘不可预知。

社交媒体颠覆的，不仅仅是传统机构媒体新闻发布平台的地位，也改变了新闻的基本要素，改变了新闻的价值，改变了以往新闻的生产和传播规律。

然而，所有机遇，也潜伏在其中。

时代巨变，移动浪潮、颠覆式创新、物联网、机器人时代、第四次工业革命…… 

人工智能、VR/AR、无人驾驶、共享经济、大数据……

新技术新趋势新的业态发展，扑面而来。

如何在后互联网与智能时代的脆弱性，与不确定性中做出理性选择，缔造传媒业的有一个春天？

杀不死我们的，终究会使我们更强大

负面冲击仍未消除，我们如何应对？ 是观望与逃避， 还是积极应对？

黑天鹅，挑战我们的想象力和预测力，灰犀牛则挑战我们的应变力和行动力。

在《黑天鹅》中，塔勒布向我们揭示了——罕见而不可预测的事件，如何潜伏在世间万物的背后，我们要以反脆弱性的方式，构建事物。

相对于黑天鹅的难以预见性和偶发性，灰犀牛不是突发事件，而是在一系列警示信号和迹象之后，出现的大概率事件。

除了黑天鹅和灰犀牛，还好我们还有反脆弱性——那些不仅能从混乱和波动中受益，而且需要这种混乱和波动，才能维持生存和实现繁荣的事物的特性。

塔勒布的《反脆弱》告诉我们——脆弱的对立面是反脆弱，也就说打不倒我的东西，会使我更强大。生命总是有着从创伤中，得到成长的能力。

作为媒体人，我们不要害怕这个世界的无序、混乱、随机和不确定性，而是要在改变中，获得涅槃重生。

杀不死我们的，终究会使我们更强大。

反脆弱性，就是超强的复原力和逆境重生的坚韧反弹力。

反脆弱性超越了复原力，让报业和传媒在压力下逆势生长、凤凰浴火、九死一生。

也许，这几年猝不及防的传媒业变局，会困扰我们，但真正令人沮丧的是，是我们预知和熟视无睹的危险存在，惰性、拖延、体制性病灶。

这些问题如果长期得不到重视、或者我们在思想认知上，有意无意地回避，慢慢积累，终于变成无法收拾的危机。

实际上，中国报业的危机从2010年就开始显现，为什么一直到2015年各大媒体才感到原来不是故意唱衰？

要能看清大趋势、小趋势、暗趋势

该来的总是会来，除非一开始我们就能看清楚——大趋势、小趋势、暗趋势。

大趋势研判，要有战略思维，站在新周期的起点上，我们要根据中国传媒的产能周期与经济周期，展望新常态下，传媒业的新变化——供给出清，头部做大，剩者为王，马太效应、强者恒强。

互联网革命的起点在社交媒体，  移动互联和信息爆炸，使得媒体消费者更自主地选择个性化的产品和服务。

我们分析一个最近一个风头正劲的自媒体头部大号、现象级杀手级爆款——吴晓波的自媒体，一年收入2.3亿，其中广告收入1亿，培训社群收入6000万元，知识付费收入6600万元。

知识就是力量，信息就是能量，数据技术时代，是以服务大众、激发生产力为主的时代。

对于机构媒体来说，眼下最重要的是要——突破传统传媒产业规模与范围经济的天花板、传统广告经营路径依赖、突破经济增长极困境。

互联网时代，媒介传播权力也开始去中心化、媒介权力开始转移和碎片化。媒介权力之争，不再是关于力量和所有权的战争，而是关于准入权的战争。

还不能忽略小趋势。马克·佩恩的《小趋势》告诉我们，仅根据大趋势或普遍经验，不可能更多地了解这个世界。在今天这个分裂的社会，如果你要成功地做一些事情，你必须了解只有细心观察，才能发现的那些人群，他们正在按照纵横交错的方向，迅速而激烈地发展和运动，这就是小趋势。

比如报社转型内容生产商，江苏南京的《现代快报》，内容生产商的转型方向，目前来看，全国鲜有实施者，但这是报业转型的一条重要路径。现代快报三年三大战略，在连续两年亏损后，2017年实现了扭亏为盈，2018年报社实现利润又比2017年增加了20%，在都市报颓势下滑的大背景下，这样的成绩显得特别抢眼。

“忘掉一张报纸，迎接一场革命”，跳出传统的内容采写分发、报纸广告经营的单一思路，从用户、媒体、新业态三位一体来考量传播，通过内容来撬动新业态的发展，实现读者到用户的转变，内容到产品的转变，纸媒到多终端的转变。

比如，重庆华龙网，探索本土精准定位的客户端平台1+39模式。“1”是龙头重庆客户端，龙身就是由39个区县客户端共同构成。技术布局按照移动端的中央厨房来打造。统一技术标准、统一后台管理、统一用户数据、统一服务能力。使得1+39的矩阵平台，集信息发布、政务服务、电子商务于一体，形成了内容资源的共享，全面覆盖了新闻发布的整体宣传推广平台。

重庆客户端集群平台的用户总数，目前已经突破了975万，活跃指数为5%—10%，全市的覆盖率是28%。

暗趋势告诉我们，藏在科技浪潮中的商业机会，这关系到我们在新的传媒盈利中，我们如何精准地，找到新的小巧实用的盈利商业模式问题。比如人民网积极探索的内容审核付费业务，正在泉城济南打造中国的内容审核之都。

人民网重点发力的第三方内容审核业务，成绩亮眼—在人民网的业务构成中，审核是极为核心的板块，人民网公告显示，其第三方内容审核业务收入2018年同比增长达166%，成为公司所有增长单元中增长幅度最高的业务板块。

据说人民网现在审核团队大概300多人，但是计划在2021年扩增到3000人团队。媒体的主业是媒体采编，没想到未来主业收入，有可能会变成网络内容安全审核服务。这或许，就是中国传统媒体盈利模式再造，打翻身仗的一个新路子。

不仅可以帮助中国互联网上市企业，增加信息安全系数，还可以有效地，帮助中国互联网内容企业降低成本、节省时间、提升平台内容质量。对于很多在媒体融合转型中，困顿、迷惘中的大多数媒体，这或许是一条新路，也是中国传统媒体再造盈利模式的标杆参考。

媒体融合要建立复合型的全媒体新闻能力

媒体形式上融合了，内容呢？人才呢？优质原创呢？媒体融合是传统媒体人的自我革命，实际上关键在于主力人才的融合。

如何应对和避险， 也许每一个传媒人内心都是充满焦灼的，甚至我们每个人都有深深的本领恐慌，本领恐慌是可怕的恐慌，但是如果我们调动反脆弱，克服本领恐慌，一切恐慌将不复存在！

面对本领恐慌，唯一的出路是学习，但绝不是穿新鞋走老路的学习，不是传统学习。

为什么很多报纸会死掉？单就内容来说，是纸媒人到了知识、思维、技能的天花板。

传统媒体坚持了200多年的铁律，同时也是一条禁锢自我手脚的绳索。

现在搞媒体融合，其实最大危机是缺乏做好内容的人，精英人才出走，内容萎缩，元气大伤。

从人才流失角度来说，传统媒体在媒体融合中最大的问题是，好比一个包工头，要搞个大的建筑项目，自己投入很大，架子都搭好了，能干活的业务骨干农民工跑路了。

传统媒体人真的要学习了，如今这个变革的时代，我们要有互联网思维、数据思维、平等思维、共享思维、扁平化思维、跨界思维、场景思维。

要升级、要创新、要变革！

要拥抱互联网+，毫不犹豫 ！

要赢在IP时代、赢在数据时代！

要打造超级IP，争回大流量入口、增大话语权的分贝！

在媒体融合的新征程中，作为新一代媒体人，我们要建构复合型的全媒体新闻能力，包括以下：

1、新闻判断：新闻快速感知、深度洞察、新闻灵感、发现力、新闻选题、受众分析、痛点、热点、焦点、传播原理分析、传播效果预估。

2、新闻报道及求证能力：事实核查和核实，采访策略制定、高强度压力下的心理对抗、清晰熟练的新闻采写，新闻编辑，公共服务报告分析，计算机辅助报道，科学方法，历史档案查证，数据库检索、计量方法应用。

3、语言及讲故事的能力：文学基础，诗歌，叙事、文案、修辞、主题提炼、剪辑、影视特技。

4、分析和解释：推导创意、调查研究、事实挖掘、多角度诠释、新闻追踪力、发现陷阱和排雷、科学史，社会学、心理学，哲学、历史、社会学 、经济学、法学，物理学，艺术鉴赏、科技与社会等课程有助于培养这一能力。

5、计算能力：概率论与数理统计，建模、思维导图、高数、大数据分析、算法、计量经济学，调查分析等。

6、技术能力：视频、音频技术、网页制作、编程，微博、微信运营、数据分析、可视化、无人机报道等。

7、视频音频艺术审美能力：中外美学，后现代艺术，摄影，多媒体报道和编辑，音乐鉴赏、美术、戏剧等。

8、时政国情洞悉：国情、民情、传统文化、中国历史、官方治理、世界史，民主理论，公共关系、政府关系研究等。

9、 文化能力：人类学，文化学、性别研究，社会学、社会阶层及权力，中西方比较文化和跨文化传播的能力、跨界思考的能力、文史哲大文科打通的能力等。

10、使命感和报道目的：坚定信仰新闻专业主义、新闻敬业精神、新闻理想、家国情怀、社会担当、新闻史，媒体及新闻伦理，应用伦理学，正义论，公民意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