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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旬美术史学者薄松年辞世:研究宋元绘画,重视民间艺术
澎湃新闻获悉,知名美术史家、美术史教育家、中央美术学院教授薄松年先生于今天(4月2日)上午9时51分在北京医院病逝,享年87岁。薄松年先生的学生、北京故宫博物院研究员余辉对“澎湃新闻·艺术评论”(www.thepaper.cn)表示,他的两位女儿根据其父亲的遗愿,丧事从简。
据悉,薄松年从事美术史教学与研究超过60年,其学术研究的特性是熟知历代、重在宋元。他在中国美术史教学、中国美术史教材编写、宋元绘画研究及民间美术调查与研究方面多有贡献。 薄松年先生多位生前同道、弟子等通过“澎湃新闻”表达对先生逝世的哀思
薄松年薄松年于1932年出生于河北保定,幼年孤贫。其父失踪于抗战之初。薄松年由母亲抚养成人,1950毕业于保定师范学校。他在保定师范学校期间,其思想性格深受其美术老师,著名花鸟画家汪慎生的弟子范学礼先生影响。薄松年毕业后赴河北雄县师范学校任教,开始在《新民报》发表关于美术史论的文章和绘画作品。
留校后,薄松年从事中国美术史教学。先后曾开设中国美术史、中国绘画史、宋代美术(断代史)等课程。除在美术史系教学外,还在年画连环画系(后更名为民间美术系)开授民间美术概论、中国年画史等课程。其著作有《中国美术通史》(隋唐及宋辽金两 卷)、《中国绘画简史》、《中国年画史》、《吉祥图案及家庭诸神》(英文版)、《中国年 画》、《中国门神画》、《中国灶君神马》、《中国民间美术全集》(山西卷)及《南宋四家 》、《郭熙》、《赵佶》、《马远》、《 黄公望》等古代画家研究专著。
据薄松年先生的学生,故宫博物院研究馆员余辉介绍,薄先生学术研究的特性是熟知历代、重在宋元。 其研究特点之一是基于对古代政治、经济、宗教、民俗等历史文化背景的深入认识;之二是对美术文献烂熟于心、运斤成风,他有着扎实深厚的中国艺术史基础和文献功底,尤其是画史名篇和宋元画论,皆能脱口而出,成篇背诵,显现出雄厚的“北学”之功;之三是掌握了大量的图像资料,并将它们的流变有机地联系成若干个整体;之四是积极采用社会和田野调查的方法,这主要体现他研究民间美术的工作中。
美术史家 薄松年 人物速写:蔡华伟薄松年在宋元绘画研究方面著述颇丰,曾出版《南宋四家 》、《郭熙》、《赵佶》、《马远》、《黄公望》等古代画家研究专著。
他治学严谨,代表作之一是他在1957年发表的《〈清明上河图〉的作者及其时代意义》,至今仍引导着人们对该图的基本认识。1979年,经启功先生的提示,薄松年与陈少丰先生在北京图书馆(今国家图书馆)找到了《林泉高致集》明抄本,发现了其尾篇——《画记》,对其进行了校注,深化了对《林泉高致集》和郭熙其人其作的研究,发表了《郭熙父子与林泉高致》。他写的《宋徽宗时期的宫廷美术活动》,最早深入研究北宋宫廷绘画和画院的建制,将宋徽宗的道教思想及其活动与他的艺术创作结合起来,此外,还开展了李公麟、苏汉臣、梁楷等十多个宋代画家和一些明清画家的个案研究。
薄松年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宋代的绘画和社会联系比较紧,不像后来的文人画,曲高和寡。当时社会上的职业画家,成为一个很重要的力量,这个力量对宫廷绘画的发展至关重要,因为宫廷绘画的发展必须从社会上去选择这些好的画家,如果没有这些人就变成无源之水了。其次,宋代绘画在写实程度上是最高的,一丝不苟,苛以求真。而且宋代是绘画题材发展最全面的一个时代,文人画也开始出现,其他还有风俗画、宫廷画,三个方面都发展起来了。像《清明上河图》,也只有在宋代这样一个时代才有可能出现。还有历史故事画,不是单纯为了画历史故事,而是透过历史画,对当时现实中的社会问题提出批判意见。到明清就不一样,文人画变成了发展的主线。”
重视民间美术,将民间美术领进大雅之堂
薄松年非常重视民间美术,很早就开始了民间美术的搜集和研究工作,他认为民间文化是我们的根,根没有了,民族的精神和灵魂也就失掉了载体。
50年代中期,在王逊先生的鼓励和指点下,薄松年较早地运用民俗调查的方法对杨柳青年画进行综合研究,可以说他是最早将民间美术作为一个完整的教学体系搬进了课堂。
薄松年考察民间年画作坊在20余年里,他逐一对河北、山东、河南、陕西等地的民间年画作坊进行实地考察,大江南北,田野阡陌,处处留下了他的脚印。他以超前的思维和严谨的治学态度,为中国民间美术积累了大量宝贵财富,为中国民间文化遗产的抢救提供了理论依据,他这方面的研究成果集中体现在《中国年画史》一书中。
在此基础上,薄松年先生还编撰了许多民间美术的大型画册和专著, 如《中国民间美术全集( 山西卷) 》、《中国灶君神妈》、《中国门神画》、《中国年画》等,丰富了观者对中国民间年画的形象认识和系统理解。
余辉认为,薄松年先生对民间美术的研究并不局限于个人的活动,而是将它作为一种社会义务。在薄先生晚年,他更是将珍藏的一些民间木版年画无偿捐赠给澳门艺术博物馆,他的富足与贫寒无言地诠释了师德的内涵。
中央美院教授邵彦对“澎湃新闻”表示:“薄松年先生是我的硕士导师,我于1993年进入中央美术学院读研,当时招生计划是“教研组集体指导”,头一年由薄先生指导我。当时他已经退休,但是给了我大量细致的学术指导,还数次带我去故宫博物院看画看展。”
“薄先生虽然只担任我一年的导师,但是一直关心、督促我的学业和教学、科研,每次去拜访他,常常是甫一坐定,就问’最近做什么研究呢’,我去看薄先生,总是带着汇报、考试一样的心情,也因此不敢松懈。今年元旦前去看他,他自诉身体越来越坏,我们还当是老生常谈,安慰了一番也没当真。上周听说薄先生又住院了,原来还想这几天去看他,谁知错过已成永诀!”邵彦说。
北京大学艺术学院教授李凇对“澎湃新闻”表示:“惊闻薄松年先生今天上午仙逝,十分意外。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我还请他来北大,参加关于《千里江山图》的学术讨论会,会场上薄老十分活跃,参与讨论,堪称老寿星。”
“我无缘成为薄老的入室弟子,只是近些年有些机缘向薄老请教,有几次请他来北大参加会议并作指导发言。记得有一次在故宫参加唐代韩休墓壁画的讨论会,薄老在发言时顺口背诵了韩休的一首诗,真使我汗颜,我不仅没有读过韩休的诗,甚至得知他的大名也只在很有限的范围。可知‘童子功’对一个学者的影响。
还有一次我请他来参加北京大学‘黉门对话’,讨论宋代艺术,老先生说前几年他曾去山西考察,在晋南的高平开化寺,他坚持登上了一百多级的台阶,进入大殿观察壁画,他说:我今天就是死也要爬上去!那时他已过八旬。其拳拳学术之心,又令我汗颜。
前几年有一次我去故宫参加一个会议,在北门碰到薄老,得知他是独自一人挤公交车而来,且常常如此,也使我感到不已。薄老为人低调,心存明志,目光远大,至老而不衰。学术之心使得他生活的非常充实,老先生外柔内刚、朴实谦逊、浑厚坚毅,活到老学到老,真是我们学习的楷模!”李凇说。
(本文参考故宫博物院研究馆员余辉《平淡见真 恒久出新——薄松年教授从事美术史教研60周年》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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