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展|炫酷“水粒子”的观展困惑与“笔墨文心”的展陈失败

“澎湃新闻·艺术评论”（www.thepaper.cn）评展栏目，以亲身的观展体验和独立的视角，评点近期展览。本期评点的展览有上海油罐艺术中心的“teamLab：油罐中的水粒子世界”，作为全球三大网红展之一，上海teamLab相比东京原版被认为诚意不足，但更多的困惑还在于是艺术，还是科技？河北省博物院的“笔墨文心五百年——中国国家博物馆藏明清书画展”以一个宏观的角度解读明清文人画，但现场陈列却并不专业；在澳大利亚三座美术馆联合开启的“新澳大利亚艺术展”同样面对一个宏大的主题，展览又是如何让当代艺术作品中超越熟悉的形式和理念？本栏目欢迎投稿，投稿邮箱：dfzbyspl@126.com，邮件标题请注明“评展”。

teamLab：油罐中的水粒子世界

地点：上海油罐艺术中心

展期：2019年3月23日-8月24日

票价：150元

点评：一场炫酷，唯美的互动装置的展览，足以吸引艺术爱好者前来参观，留念。然而，作品想表达的主题或许并未预计的那么深奥、严肃。

评星：三星

经过改造后的油罐艺术中心变身为艺术爱好者的打卡圣地：自带屋顶露台的主题餐厅以及大型艺术装置展馆、油罐边上是丛丛芦苇，随手一拍就是网红风的照片。在开馆的三个展览中，最火的无疑是火遍全球的TeamLab——“油罐中的水粒子世界”。

此次展览是Teamlab将《油罐中的水粒子世界，消除作品的边界》与《花与人，不为所控却能共生，消除作品的边界—度时如年》叠加呈现。

在油罐的环形空间里，充满着水与花是主题。进入展厅，便是“水粒子世界”，瀑布从天而降，逐渐蔓延开来，当你站在瀑布中，甚至能成为一颗行走的岩石阻挡水流。水流从身边绕开，花朵在身旁漂浮。每朵花会不断地讲述其一生，从诞生到开花，再到凋谢、枯萎，空间中会同时存在着多个季节……随后，便是多媒体装置作品《Black Waves：迷失、沉浸与重生》由一个连续的波浪形成的艺术装置组成。波浪在展览厅内翻滚，连绵的动态艺术画，从画面上看，有点葛饰北斋笔下的浪花的影子。

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团队的创始人猪子寿之曾说：“科学能改变人类对世界的看法，艺术也行。”

然而，从走进展厅，直至走出展厅，不禁想问：Teamlab真的是在做艺术吗？展览试图探讨的人与人，人与世界、打破界限等关系，但依靠花开花落的动态图像就能表达这些问题吗？在笔者看来，这样的作品是多媒体艺术，画面炫酷，技术高超，但在作品的表达上或许并未那么深奥、严肃。

在观展期间，不少观众在场馆里拍照，既拍了人与艺术，同时自己也成为了艺术作品的一部分。而这些互动装置的背后想探讨的主题，或许目前只局限在拍照这一步，即“人与人”。（文／小鹿）

笔墨文心五百年——中国国家博物馆藏明清书画展

地点：河北省博物院

展期：2019年1月9日-3月24日

票价：免费

点评：展览名“笔墨文心五百年”颇为耐人寻味。“笔墨”“文心”本就是两个中国艺术中玄之又玄的概念；“五百年”则是时间概念，涵盖明清两朝。展览以时间为顺序，较为系统的展示明清时期绘画、书法的流派发展。但在展陈上有一些失败之处。

评星：三星

好的展览多是相似的，不佳的则各有各的问题，刚在河北省博物院落下帷幕的《笔墨文心五百年——中国国家博物馆藏明清书画展》无疑是属于后者。此展作为中国国家博物馆《汉世雄风——纪念满城汉墓考古发掘50周年特展》的交换展，共借展了中国国家博物馆收藏的113件（套）文物。

展览名“笔墨文心五百年”就颇为耐人寻味。“笔墨”“文心”本就是两个中国艺术中玄之又玄的概念；“五百年”则是时间概念，涵盖明清两朝，此次展览也基本涵盖了明清时期的主要流派，并分为绘画（吴门画派，青藤白阳，松江诸家，四王吴恽，金陵画派，扬州画派，清初四僧，海派名家）和书法（吴门书派，明末遗明，晚明书家，碑学代表，扬州名家，尚赵热潮，崇董书风，篆隶复兴）两大版块展出。

可以看出此次展览整体的思路是以时间为顺序，较为系统的展示明清时期中国古代绘画、书法的流派发展。其策划是值得肯定的，但失败之处是其呈现的效果，其中最大的问题在于立轴和手卷放在同一平台之上，导致立轴挂得太高，手卷又摆得太低，仰观俯察，对于颈椎和腰椎是双重打击。其次放手卷的平台贴墙且没有倾斜角度令观看非常不适应。给我的感觉是这个展厅并不适合展出书画作品。

如果说这是展厅客观条件的限制还情有可原的话，对于有剩余空间但是卷轴不充分打开的情况就更加难以理解了。笔者想到有空间而不打开卷轴的理由可能是基于保存状况的考虑，因为明清绢本，熟纸大多用重胶矾加工，年代久远明矾会使纸（绢）变脆，在卷轴保存不佳的情况下打开，容易对卷轴造成伤害，比较典型的是吉林省博物院藏董其昌的《昼锦堂图并书记》(卷)，其书法部分现状较差，手卷撞边很多脱落，基于保护的考虑一般较少展开。但本次展览应不属于这种情况，一则因为多件作品有类似现象，二则周臣的《沧浪亭图卷》连画心本幅都没有展开，让人较难理解。

且这还不是单独现象，如吴宽《游西山记卷》边上放了一些装饰品，思路无疑是可取的，但是不应该喧宾夺主，以牺牲卷轴的打开空间为代价就得不偿失。好的案例可以借鉴故宫博物院的《赵孟頫书画特展》，以及上海博物馆的《董其昌书画艺术大展》。

在《董其昌书画艺术大展》中董其昌行书《宝鼎歌轴》就利用转角的剩余空间搭配了西周的青铜龙纹鼎和明代家具。其辅助展品和主要展品在形式内容上可说是相辅相成高度契合的。

当然，展览也有好的一面，比如展板的撰写非常到位用心，除了作者生平，作品简介外还一并附上解款识，释文和印章信息（ 钤印，鉴藏印）。除了展板信息，本次展览还提供了数字大屏为观众展示书画的高清影像。前来参观的观众在这里可以看到此前提到的，未能展开的书画作品的全貌。也算是通过技术手段拓展展厅物理空间的一种途径。

最后值得肯定的是乾隆南巡图单元做的较为细致用心，把南巡的线路按照去程和返程分别标出，并在地图中对照画面实景。此卷在展期的前后对于画心展开部分也有所调整，这种展览的方式无疑是大家希望看到的。（图/文 CHEN）

国家：新澳大利亚艺术展

地点：车马创意空间（Carriageworks）；澳大利亚当代艺术博物馆；新南威尔士州美术馆

展期：2019年3月29日-6月23日（新南威尔士州美术馆至7月21日）

票价：免费

点评：展览有一个雄心勃勃的主题，如何展示澳大利亚当代艺术的现状？如何让当代艺术作品中超越熟悉的形式和理念？以此为基础，这是一个令人愉快的展览，从怪诞到引人注目。

评星：四星

新澳大利亚艺术展是一个集合了58位艺术家或艺术团体的重要展览，在悉尼的新南威尔士州美术馆，当代艺术博物馆，和车马创意空间三大艺术馆举办。 这一展览于2017年推出，计划于2021年进行最后一次换展，其目的是展示澳大利亚当代艺术的现状。

这一主题看起来似乎雄心勃勃，但又可能有一些问题： 我们在谈论谁的当代艺术？ 展览是否能够忠实地反映正在发生的进程？

在2017年的展览中 虽然有吸引人的作品，但也存在一些问题，比如展览的三个部分之间有很大断层，有些地方的艺术品装置太过拥挤等。幸而在2019年，这些问题得到了解决。 在车马创意空间，策展人Daniel Mudie Cunningham将前安娜·施瓦茨艺美术馆的白色墙壁和高高的天花板变成了一个温暖而吸引人的环境，隔板与帘子的巧妙使用也为观众创造了一个动态的探索空间。

车马创意空间主要作品包括Sean Rafferty的《异域水果》（Exotic Fruit，2019年），这是一墙水果纸板盒，将日常物品进行了纪念碑化的处理，突出了设计的超现实的怪诞。一种类似的怪异感的也萦绕着Amala Groom的表演影像The Union（2019）。在影像中，我们看到这位艺术家穿着婚纱，在灌木丛中挣扎。在所有近期当代艺术潮流中，表演影像一直是世界各地双年展和美术馆展览的主要支柱。但是如同大多数其它体裁一样，当代艺术可以对熟悉的部分进行再创造。Groom的作品具有无可否认的怪异感，在复杂的制作下，这种扑面而来的感觉得以实现。

在当代艺术博物馆，策展人Clothilde Bullen和Anna Davis集合了一批他们认为具有实验性实践元素的作品，并对土著和非土著艺术有同样的关注。南威尔士州美术馆部分的策展人Isobel Parker Philip则有她自己的统一小主题：艺术谈论世界的不安。

这个展览果真是当代艺术的真实写照吗？ 鉴于当代艺术的封闭性及其通用性质，它们不可避免地看起来就像我们所知道的艺术。 但是展览真正成功的地方在于它构造了作品之间的对话。在美术馆中徘徊，你的思绪能够串联起不同艺术家的不同形式、不同风格的作品。对于一个概念群展来说，本次展览的策展足够松散，但与此同时它也对反映艺术家意图有足够关注，并使不同艺术实践之间产生奇妙的共鸣。（编译/YJ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