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拉格斯塔夫：当你在美西厌倦了自然

吴一凡

亚利桑那州的高地小城弗拉格斯塔夫（Flagstaff）是个人类和鬼魂都爱，自然和都市感均沾的地方。沙漠的仙人掌在这里消失了，清冷的山间空气，温暖的小酒吧跟精酿加上似有若无的高原症，让这里充满与众不同的烟火气。

你需要在大自然中吸取养分，需要它的广博、静谧、深远和力量，也需要城市中的人情、声色和不顾一切的放纵。

美西的红土地、巨大仙人掌和连绵的山川、大峡谷让人目不暇接，高速路上时不时就能看到不少观景平台的指示牌。我浸润在四下无人的大自然中一星期之后，暗自为通向另一片自然的道路因天气情况关闭而感到窃喜。

亚利桑那高地的风如刀子一般，我裹了好几层，几天吹下来，腿上还是被吹出了“刀口”。临时起意，准备去66号公路旁的小城弗拉格斯塔夫（Flagstaff）转转，至少能买杯像样的连锁咖啡。

海拔2130米的弗拉格斯塔夫老城区，被老旧的火车站和跟66号公路平行的铁轨分割成南北两部分。游客中心坐落在火车站，因为著名的66号公路而常常游人如织。

两位老人闲坐在站台上抽着烟，对冬日零下15℃的气温和强烈的紫外线毫不在意。

步入老城区真是走进美好人世间了。这里没有一般公路城镇的了无生趣、无所事事之感，反倒充满生命力。“这要归功于北亚利桑那大学，”在亚利桑那州府城市凤凰城生活、工作的Kim告诉我，就是她提议来弗拉格斯塔夫老城的，“大学生给这座小城带来了创意和年轻的力量，因为海拔的关系，这里也是运动员和航天员的训练基地，还有许多去国家公园和公路旅行的游客，城中人有很强的多样性，可以说这里是66号公路上唯一一座颇具嬉皮风格的城市了。”值得一提的是，阿波罗十一号的航天员全都是在这里“练成”的。

弗拉格斯塔夫市的老城区非常好逛，建于1927年的Hotel Monte Vista是《卡萨布兰卡》的取景地，但它对许多猎奇游客的魅惑力还在于这里常常闹鬼的事。在这家老酒店工作的清洁工有不少都有和鬼魂相遇的故事，酒店也不怕这些来自其他世界的灵魂，甚至鼓励下榻者寻找和它们相遇的独特经验。有不少花住户曾提到有服务生敲门说是“客房服务”，但开门后却空无一人。约翰·韦恩在这里下榻时也好几次遇到这个情况。他说鬼魂看上去颇为友好，而且自己也并不觉得受到威胁。还有人说是个穿着有黄铜纽扣旧式红外套的年轻男孩。另一则关于鬼魂的，且不太过渗人的故事发生在酒吧，据说1970年时，酒店隔壁的银行发生抢劫案，一个劫犯被银行保安射伤。但是这个伤员还是和自己的同伙一起到酒店酒吧喝酒，在他喝最后一杯酒时，失血过多而亡。从那以后，酒吧主人和员工都曾听到有人说“早上好！”但是不见人影，也有人说见过吧台椅和酒自己移动。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鬼故事都能易于接受，据说酒店地下室常传来婴儿的哭声，工作人员把这视为最可怕的事情之一，另外在306号房间曾发生过凶杀案，两位妓女在1940年代早期在这里被杀害后从3楼抛下。下榻这间客房的一些客人告诉酒店，自己在半夜惊醒，久久无法入睡，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男性客人的描述包括觉得自己被捂住嘴、勒住喉咙，惊醒后无法呼吸。

类似这样的故事酒店能说不少，不论是在大厅、酒吧、电梯里还是客房，这些鬼魂仿佛时时出没，他们和人类一样，有善意的也有让人觉得颇受威胁的。

不管怎么说，阳光下的弗拉格斯塔夫有的是生命力。Heritage Square浸润在祥和之中，电子招牌上显示着实时气温，这里还有一处小门通向Old Town Shop。这里有各种当下流行的时髦元素：工业感、裸露的水泥墙面、破旧的木盒子和过时的冰淇淋冷藏柜上陈列的都是独立设计师的新款服装，还有一个花两美元就能使用的老式电子称。你能在这里买到荧光色的帽子、花衬衫，还有文具，包括那种提醒你每年都得写一封信给未来的男朋友的小本子。

不远处的Orpheum Theater剧院即便是在白天也颇有看头——外立面满墙的街头艺术画作视觉冲击力非常强。这里轮番上演的剧目也不是“小镇居民”式的，而是前卫、大胆的表演。剧院的招牌还是旧时代的，在弗拉格斯塔夫老城似乎到处都是这样，那些带着老旧气息的物件、生活方式和情趣氛围都没有消亡，它们在新潮的人群和创意中换发出新的活力。

2001年，弗拉格斯塔夫成为世界上第一个“暗夜城市”，把光污染降到最低，天气好的晚上，在这里抬抬头，眯眯眼就能看到银河。想要看壮阔银河的还有两个选择，要么前往建于1894年的弗拉格斯塔夫天文台，这里也是美国最古老的天文台之一，要么，前往城市附近的大自然荒野中露营，大峡谷距此也不过两个小时车程。

弗拉格斯塔夫除了亲近自然，抬头有星空，低头有荒野之外，这里还有一条“啤酒之路”——这才是度过城市夜生活的好选择。城中有出色的精酿啤酒吧，彼此距离在1英里以内。想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快速成为弗拉格斯塔夫IPA专家的话，可以加入啤酒路线Flagstaff Ale Trail（https://www.flagstaffaletrail.com）。他们不仅能为从大自然中回归城市的饥渴游人提供酒吧指引，也有当地知情人可以陪想要深入了解行情的旅行者喝上几杯。值得一提的是，在网站上还可以购买包括不同数量酒吧的优惠套餐。

从荒野中回到现实生活时首先踏足的是弗拉格斯塔夫这样的城市多少是一种奢侈。这里感人的生命力让人忘了一开始想要逃离城市的理由：办公室、拥挤的交通、琐碎的麻烦事、日常的担忧、过去的创伤、未来的迷茫在这里统统消融了，而且你还不用像在大自然里那样为忘记烦恼而以付出舒适生活为代价。

大自然的魅力在弗拉格斯塔夫城市的背景中若影若现，或许它也是个屏障，生活和命运中的各种问题没法穿过美西广袤的荒野到这座城中找到你。

那个下午，我们最终坐进一家看得见铁轨的独立咖啡馆消磨时光。雪后湿漉漉的街道，一些冰凌滴着水，路上行人不多，大学生、远足的旅行者、游客、一个牵着被截肢的狗逛街的女人买了一个热腾腾的汉堡，赌徒、醉醺醺但没有恶意的清洁工、同性恋人牵着他们的狗在弗拉格斯塔夫悠久的铁道前的等一列货车开过……

太阳底下，别无他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