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 | 补心者——记小儿心外科专家郑景浩 | 胡敏

原创 胡敏 上海纪实

看到一项揪心的数据：我国每年的新生儿中有近20万先天性心脏病患者。一个天生心脏残缺或畸形的孩子，从出生开始就要忍受病痛的折磨，面临死亡的威胁。对于孩子的父母来说，迎接小天使的喜悦顷刻间烟消云散，随之而来的是疲于奔命的寻医问药，结果往往是无可救药而陷入绝望。谁能拯救遭受苦难的孩子？谁能给这样的家庭带来希望呢？

最近，我在上海儿童医学中心找到了答案，生命的残缺可以经过修复而重新蓬勃起来，失去了欢笑的家庭可以因着孩子的得救而重见天日。

上海儿童医学中心的心外科初始于小儿心外科泰斗丁文祥教授。在上世纪70年代，丁文祥创建了小儿心血管学科，经过多年筚路蓝缕、开荒拓野一般地探索，上海儿童医学中心的小儿心脏外科已经成为儿医中心的王牌科室，人才济济、诊疗手段先进，是国内治疗先天性心脏疾病的翘楚。

这次我采访的郑景浩教授便是这个科室的一员。郑景浩上世纪九十年代毕业于上海第一医科大学，如今是上海儿童医学中心心外科的博士生导师、教授、主任医师。从医30多年，有1万5千多名先心病患儿在他的救治下获得了新生。无数的化险为夷，自然从中也获取了很多宝贵的经验，这些都被郑景浩写成100多篇论文发表在权威刊物上，供同行们借鉴。郑景浩的心脏手术技艺也化成了一批重要的科研成果，多次受到了国家级和省市级的表彰。

带着一份发自内心的敬意和好奇，我来到了上海儿童医学中心，对这位“补心者”进行了一次采访。

当我早于约定时间到达医院的时候，郑景浩还在手术室忙着做手术。手术室门紧闭，门外有一对年轻的男女，从他们焦虑的神态上，我猜测他们是孩子的父母；他们的眼睛紧盯着手术室的门。他们一定是在担心着命悬一线的孩子，在祈祷手术的圆满成功吧。我想象着手术室里争分夺秒、惊心动魄的景象；不过对于医生们而言，寻常人眼中的生死一搏或许只是他们几十年职业生涯的日常。

采访之先，我从上海儿童医学中心的公众号和各种媒介上，读到过好几例有关郑景浩教授主刀手术成功的报道。郑景浩和他的团队就是在这间手术室里，把数以万计的先心病儿童从死神的手里抢了回来。这一刻，那扇紧闭的门里，在我眼中仿佛是一座神圣而神秘的殿堂。

换心之术 争分夺秒跑过死神

——2023年11月22日的凌晨，4岁的男孩楚楚被推进了手术室。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做手术呢？原来，郑景浩团队要给小楚楚移植心脏。供体将在22日一早到达，医护人员必须在这之前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取心团队和手术室医护人员的严密衔接，是心脏移植成功的保证。

在小儿心外科的病房里，有些孩子只能靠ECMO（体外循环心肺机）维持着生命。这些孩子已无法通过普通的外科手术解除病痛，对于他们来说，唯一的重生之路就是心脏移植。对于患儿而言，是唯一的求生机会；对做过各种高难度手术的郑景浩医生来说，是他多年来探索和向往的一项挑战。

做小儿心脏移植手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具备。首先要有匹配的供体，需要在OPO组织（中国人体器官分配与共享系统）的网站排队等候；有了匹配的供体，就需要有经验丰富的各个团队协同配合，需要移植资质的医院和医生来担当手术。为此，郑景浩团队的医生们专门到武汉协和医院学习；医院的有关部门则向国家卫健委申请相关的资质。

2023年的11月1日，上海儿童医学中心终于获得了来自国家卫健委的小儿心脏移植资质。同年11月 21 日，幸运的楚楚等到了获得匹配供体的通知。

来自安徽的楚楚，出生5个月时就被诊断为扩张性心肌病。孩子在儿医中心内科长期接受药物保守治疗，维持心功能的运行。一个月前，医院评估，小楚楚的心衰已经接近终末期，如果不“换心”，楚楚的生命就将走向终点。

好事成双，又有消息传来，另一个一直在等待供体的小娅也接到了OPO通知，幸运同样降临到了小娅的身上，她也得到了匹配的供体。这就意味着，11月22日、23日，郑景浩团队将要连续做两台心脏移植手术，工作量加大倒不怕，双倍的风险不能不让人感到压力山重。毕竟是没有任何经验的的创举，郑景浩虽然有过实践，但那是给成人做，跟搭桥手术一样，小孩子的微弱小孩子的娇嫩，会给手术带来更大的困难。开弓没有回头箭，只有面对只有冲了，郑景浩暗暗激励自己，沉着应对，一定要成功！郑景浩决定请成人医院的专家来协助，他们在心脏移植方面毕竟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22日一早，取心团队从机场打来电话：供体已经安全落地，将在1小时后送达手术室。手术室紧张的战斗开始了，郑景浩即刻指挥麻醉、开胸，切管，取出病体心脏，建立起心肺外循环。供体如期送达，植入工作随即开始。第一步，检查修剪供体心脏，要使得供体的左心房主动脉、肺动脉，下腔静脉、上腔静脉与受体留下的相对血管正好对上才可以。郑景浩做得极其仔细，直做到完全贴切为止。接下来要做的是最重要一步：吻合各条血管。术前，郑景浩已经将各个部位的动脉静脉依次吻合顺序背得滚瓜烂熟。更重要的还是缝合，必须要做到吻合后不能有哪怕一丁点的渗漏。心脏移植血管缝合工作量要比一般心脏手术大好几倍。长期的手术操练，早已能让他在这紧张的时刻平缓呼吸，将意念集中在一双手上，不是要用力，反而是要极轻微地动作，还要极稳，不能有一丝的抖动。就这样，在显微镜下一针一针小心地缝了起来。针也是极细，在确定了最恰当的位置后，便将针果断地扎进血管，每一针都必须极其精准，那么，每一针的成功缝合就会积聚起最终的成功，就会救回一条宝贵的生命。终于缝完了最后一针，所有的血管全部完美缝合。好几个小时，郑景浩除了两只手微微在动作，身体的其他部分都尽量保持镇定。时间一久，他的腿麻木了，但麻木的腿依然如山般稳稳地站立。直到确认没有任何差错，也没有任何的渗漏，郑景浩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将所有的腔室内的气体完全排除干净，这是为了防止气体栓塞。再仔细检查一遍，遂缝合切口。是否成功还要看主动脉放开后，心脏能否跳动起来。大家都屏住呼吸，心中暗暗祈祷。随着主动脉放开，供体心脏如愿跳动了！这太让人激动了，所有人都欢呼起来。这一颗心脏的重新跳动，宣告上海儿童医学中心心外科首次心脏移植手术取得圆满成功，对于郑景浩和他的团队而言，这是职业生涯的一座新高峰。

手术结束后，郑景浩和医生们匆匆吃了盒饭，抓紧休息，准备迎接第二天的又一个心脏移植手术。

小娅也来自安徽。6岁那年的一天，小娅突然晕倒在地，意识丧失，心跳骤停，紧急送医院抢救，诊断为严重心力衰竭。当地医院治不了，小娅父母便带着女儿来到上海，慕名找到上海儿童医学中心。经过各项检查，表明小娅患有肥厚性先天性心脏病，因病情拖延得太久，已经失去手术机会，同小楚楚一样，只有心脏移植才能得救。在等待供体的这段时间里，小娅只能靠ECMO维持生命。

11月23日早上，小娅的供体如期送到，郑景浩团队重振精神，披挂上阵，投入又一场与死神争夺生命的战斗。有了上一场移植手术的经验，小娅的心脏移植做得非常顺利，手术成功，供体心脏重新跳动。

——琪琪，才14个月大，出生于江西。有一天，大人发现活泼好动的琪琪突然变得呆滞起来。琪琪原来特别爱笑，可爱的笑脸给这个小家庭带来了巨大的幸福。可是，她的笑脸突然就没有了，小小年纪竟然整天眉头紧锁。还不爱吃饭，人突然就瘦了，后来又全身水肿起来。脸色也不好，怎么会发紫？抱去当地的医院看病，医生怀疑心脏有问题，但无法确诊，建议到上海的大医院求医，于是爸爸妈妈带着琪琪来到了上海儿童医学中心。先去内科看，一系列检查表明：孩子心功能明显下降，冠状动脉主干严重狭窄。确诊孩子得了“川崎病”合并冠状动脉病变。“川崎病”因日本医生川崎首先发现而命名。此病是一种原因未明的儿童期非特异性血管炎。琪琪心肌严重缺血，心功能极差，病情凶险，随时可能猝死。医院“川崎病”团队紧急会诊，一致认为：冠状动脉搭桥术是首选方案。于是，琪琪被推进了由郑景浩教授主刀的手术室。

搭桥手术就是在堵塞的血管两端用另外的血管造一条新的通路。搭桥手术在小儿身上做，难度要比在成人身上做大得多，因为小孩的血管细，吻合难度极大，琪琪才14个月大，血管更细，只有1毫米。这些年来，儿医中心心外科和上海成人医院合作，已经成功将冠状动脉搭桥术用于小儿患者身上，郑景浩做过类似手术不下30例，但像琪琪这么小年纪的还没有遇到过。郑景浩很清楚手术的风险，失败的概率不小。但他决心要攻一下这个难关。他请来成人医院经验丰富的心外科专家协助，为手术再增加几分保险。与死神争夺生命的战斗又开始了。历时数小时，凝神屏息，郑景浩医生终于将极细的血管完美缝合。郑景浩最后检查了一下新建立的血管通道，确信没有任何差错，便发出了开放主动脉血管的指令。身旁辅助的医护人员一阵熟练的操作，只见血管泛红，血液欢快地流动起来，冲向心脏，心脏红润丰满起来了。心脏跳了！孩子青紫的小脸上渐渐有了健康的红晕，成功了！郑景浩和他的团队又创下了一个纪录，完成了国内患者年龄最小的冠状动脉搭桥手术。

……

人性之光 温暖医者的心

郑景浩终于下了手术台，他给了我两个小时的采访时间。后面又有手术在等着他。我由衷地向他表达敬意。他却很平和地说，我所做的就是履行了一个医生的职责。

我问他，当年为什么选择学医。他告诉我，小时候受过一位邻居的影响。邻居黄叔叔是一个医生，常有四邻八舍造访找他问诊求医，他总是来者不拒，细细解答来人的各种提问，不厌其烦。记得小时候有次感冒发烧，妈妈也带着他去过黄医生家。黄叔叔给他搭了脉，叫伸出舌头给他看，然后安慰说：不打紧，只要不是高烧，多喝开水多休息就行，也不用吃药的。照着黄医生的话做，病很快就好了。说起黄医生，邻居们总是赞声一片。成为一个被人需要受人尊重的人，成了郑景浩的职业理想。

郑景浩本科就读于温州医学院，温州医学院学风淳朴，他在那里打下了坚实的学业基础。毕业之后，他考取了上海第一医科大学，硕博连读。1993年博士毕业之后，他来到新华医院成为一名小儿心外科医生。当时的院长兼科室主任正是大名鼎鼎的小儿心外科专家丁文祥。郑景浩有幸成为丁文祥团队的一员。

从业三十多年，郑景浩刻苦钻研，从不懈怠，成为被业内认可受病人尊敬的优秀医者。在他的办公室里 我看到了不少病人的感谢信。2013年，他荣获“金刀奖”，这是中国心胸外科医师的最高奖。

成为医生之后，郑景浩有机会看到更多的人间疾苦。有一次，他发现一名患儿母亲每天只吃一顿饭，而这所谓的饭只是一块烧饼加一杯冷水，天天如此。郑景浩劝她，该吃要吃，身体搞垮了，你怎么照顾儿子？孩子的母亲告诉他，他们来自云南农村，家里穷，粮食卖了，猪也杀了，靠他爸爸打工也挣不了几个钱，这些钱全给儿子交医药费还差点，我不省怎么办？孩子虽然享受新农合医保，但有一部分医药费仍须自理，这部分费用对于一个农村家庭来说仍然是一座山。农村少妇愁眉苦脸的样子总在他眼前出现，郑景浩思来想去，想到医院有帮助贫困家庭的基金，他决定帮助农村少妇申请。所幸，在郑景浩反映了情况之后，基金会关注了病孩家庭的情况，作了充分的了解，最终，这个家庭得到了来自基金会的帮助。病人家属对医院和医生千恩万谢，这份感激却让郑景浩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

每周三是郑景浩看门诊的日子。病人太多了，怎容得你慢条斯理娓娓道来，凭着丰富的诊断经验，郑主任的总是言简意赅，迅速高效地诊断，开药方，开检查单，大笔一挥，然后就是：好了，下一个。

可是，病人却不满意了，觉得自己排了几个小时的队，就这么被几分钟草草打发了，太不被重视了吧。不理解之余，有的病人家属会发脾气，抱怨甚至辱骂。对于那些偶尔飘到耳朵里的话，他只能一笑了之。他理解病人，但解释或争辩可能都很难奏效。做医生的很清楚病患与医疗资源配置之间的矛盾，也清楚目前的医疗环境。在他看来，一个医者所能做的，是尽心尽力最高效率地完成诊疗，不被理解却能安然受之或许也是一个医者必须具有的修养吧。

郑景浩告诉我：患者最希望医生承诺“手术肯定能成功”，病人迫切希望恢复健康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我们必须尊重客观规律。竭尽全力救治病人是医生的职责，自然当仁不让。但是，医生不是神。每个生命都有自己的宿命，所以面对复杂的难解之谜，面对各种意外情况都要有一种“尽人力，知天命”的坦然。我们做医生的希望能得到病人的理解。

曾经有一位小病人的父亲令郑景浩感动不已。有一次，郑景浩接诊一个一岁多的男孩，孩子患有肺动脉闭锁，这是一种非常少见的先天性心脏病，治疗难度很大。手术前，他告知家长手术风险很大。那天的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孩子从手术室进入ICU的时候，各项体征都很稳定。术后一周，意外发生了，孩子的心脏功能和血压一下子就不行了，医生和护士一直守着孩子，把能想到的急救措施都用上了。但是，孩子最后还是离开了。郑景浩和同事们都倍感沮丧和遗憾。这时，孩子的父亲找来了，他哭着对郑景浩说：郑医生，我来和你们道别。谢谢医生和护士，你们的努力我们家属都看在眼里，你们尽力了，我不怪你们。在场医护人员听了都愣住了。这是一份他们很少遇到的情谊，一位父亲在痛失爱子的悲伤时刻，对于医护人员，没有责怪而是感激，这份理解和善意令郑景浩泪目。这是他从业多年难得遇到的家长。多年之后，提到这位父亲，他还是会觉得愧疚和感动。

这些年，医患关系矛盾丛生。医护们习惯了自己消化各种压力和不良情绪， 习惯了忍辱负重之下的兢兢业业。这位父亲的理解在郑景浩们看来，就像一束温暖的人性之光，让他们觉得辛苦有了回报，委屈有了安抚。

笔者以为：毋庸讳言，医疗行业并非一尘不染的净地；我国的医疗保障制度还不尽善尽美，百姓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还有待更好的解决。但医生不应该成为出气筒，这有失公允。

网上门诊 偏远地区的福音

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如今多家网上医院的开设，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医疗资源不足的矛盾，是病家的福音。“好大夫在线”“百度健康”“微医生”等多家网站都出现了“小儿心外科专家郑景浩”的门诊台。在这里，可以有相对宽裕的时间来回答病患的咨询，病家和医生都感到非常方便。只是，这些网上门诊必须利用工作之余时间，非常难得的业余休息时间又被占用了。但是在郑景浩看来，选择了学医就意味着必须全身心的付出，甚至是牺牲。从进入这个行业开始，他就几乎没有了完整的节假日休息天。好在家人都理解，也已经习惯了家里有个医生的生活方式，他总是很难在吃饭时间准时出现，总是缺席家庭聚会。他的夫人打趣地说，我们家几乎天天过“劳动”节。

如今，郑景浩医生的个人网站总访问量已过亿，每天的访问量高达2万多次。很奇妙，依靠网络，医生三头六臂的梦想竟然就实现了。医生竟然还可以像孙悟空一样，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为国外的病人也看起病来。一天，有位家住美国加州的陈姓华人在网上找郑景浩为自己的儿子看病，说儿子5岁了，心脏上有个先天性缺损，一直胸闷，呼吸困难，孩子和家人都非常痛苦。曾经找过几家美国医院都没被接受治疗，所以问郑医生有没有办法救救他的孩子。郑景浩仔细询问后给了他确定的回答：可以。并详细介绍了手术方法。几天之后，陈先生夫妇便带着孩子来到上海。郑景浩采用的办法是从患者的心脏上剪下一块包膜，然后将其覆盖在心脏的缺损上缝合。手术很成功，孩子在监护室待了一周就转普通病房，再观察治疗一周后平安出院。结账时，当陈先生知道总费用只须付7万多人民币时，非常激动，说：我打听过，如果在美国做这个手术，费用是你们这里的5倍不止，问题是很难找到愿意做的医生。我从心底喜欢中国的医院，佩服中国的医生！

接轨国际 超龄患者绝处逢生

郑景浩曾经到美国波士顿儿童医院心胸外科学习工作过，他认为美国的医疗在很多方面非常先进，曾经从美国同行处受到不少启发。他在那里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儿童医院里居然住着不少成人。经过询问才知道，医院对幼时在儿童医院做过心脏手术的病人提供连续性医疗服务。这让当时的郑景浩觉得很新奇，国内的小儿心外科收治患者有年龄限制，美国医院的做法从专业的角度看，显然更为合理。

如今，上海儿童医学中心终于也跟上了国际步伐。2024年7月，国家卫建委同意儿医中心可以为18周岁以上特殊疾病患者提供连续性医疗服务，上限为35周岁。

来自安徽的小华成了这项制度的第一位受益者。小华现年21岁，是一个复杂先天性心脏病患者。小华曾经在儿医中心心外科先后做过三次手术，手术成功。小华顺利成长，考上大学，大学三年级时，她的身体出状况了，幼时的一些症状又出现了：口唇青紫，胸闷气喘，容易疲劳。小华来到了儿医中心求医，却被告知，她只能去成人医院看病。在成人医院的心脏科，接诊医生却感到为难，医生认为她的情况为她动过手术的儿医中心最了解，去他们那才是最合适的。正在小华左右为难之际，卫建委有关的批复下达了。幸运的小华在就诊的医院获得了这个讯息，立即来到了儿童医学中心。经过郑景浩的检查，发现小华病情复杂，姑息性治疗不能彻底解决问题，必须对她做根治性的手术治疗。医院对小华这位特殊的病人非常重视，专门组织内外科会诊。最终，郑景浩团队决定采用世界上最新治疗理念的“单改双”手术，就是要将原来一个半心室矫正到正常的双心室状态。为确保手术成功，团队在术前用3D打印机打印出1：1的心脏模型，团队成员围在一起，由郑景浩主刀在这上面反复做模拟手术，一直做到认为有十分把握了才停手。

手术如期进行，整整做了10个小时，终于将患者的心室合理分隔成左右两个心室，同时，重建肺动脉和主动脉，手术取得了成功。没过多久，小华就回到了校园，以崭新的健康状态，投入到紧张而愉快的学习生活中。

三十多年的从医经历，说不尽的酸甜苦辣，看惯了人间的悲欢和无奈。在郑景浩心中，有医无类，贫富一视同仁，是仁心；提高技艺，救人于危急，是仁术：规范行医，不管开药还是手术，绝不逾规越矩，严格按行业标准执行，是仁德。

郑景浩医生言行一致，精进不懈，堪称良医。

百姓病痛盼良医，心之所向矣，故记之。

胡敏，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当过知青。早年在南京军区某农场演出队工作，回城后做过记者、编辑、小提琴教师。文学作品散见于《中国作家》《报告文学》《小说界》《上海小说》《上海纪实》《新民晚报》《雨花》《青春》《短小说》《大众文学》等；著有长篇小说《水边》《琴行》、中短篇小说集《至亲至爱》、纪实文学集《永不坍塌》《生命似花常艳》等。作品曾获冶金文学奖、上海首届“永业杯”纪实文学大赛奖、江苏省10年报告文学奖等奖项。

原标题：《在场 | 补心者——记小儿心外科专家郑景浩 | 胡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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